和沈茉谈过后, 对方表示自己会重新斟酌考虑，这也让许望川暂时放下了当时得知背后事实时的担忧。
事实上，无论沈茉最后的态度是怎样, 她都不会离开沈念一。
京远的天气逐渐转凉，已进入初冬季节，再等上两个月便是新年, 今年的春节许望川期待了很久。
夜风酷寒，大厦前往来行人稀少，一向准时下班的许望川穿着偏厚的黑色大衣，双手插着兜, 径直向停在路边的轿车去。
车上的暖气缓和她身上的寒冷，她低头看手机，翻看着消息。
大部分都是和PL有关的信息，只有短短几条有关朋友亲人。
一条来自蒋南煦, 大概意思是聚一聚, 邀请她和沈念一出来喝酒。
而另一条则是沈念一前半个小时发过来的。
念念：今天不用来接我，我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回来。
许望川的视线在屏幕上聚焦了一会儿便放下手机, 调转车头往她们住的小区驶去。
下午下班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大概也就六七点,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 她手上也有了沈念一家的钥匙。
一个人打开黑糊糊室内的灯, 许望川脱下大衣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又拿出手机看了好几遍，似想起了什么，她落寞的眸子多了点点的光亮。
她迅速起身，扯了大衣匆匆套上, 随着大门哐当一声，布满光亮的客厅又陷入了黑暗。
沈念一今晚确实有点事情又要处理，不过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明驰约她吃晚饭，正好她也有事要和明驰商量。
所以刚下班，她就开车去了明驰约她见面的地方。
沈念一披着瀑布般的棕色卷发，一袭黑裙红唇，姿态纤细娇柔，清纯中混着成熟，妩媚中掺着清新，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明驰发消息约她见面是在一家中餐厅，环境优雅，格调高端。
“念一，这里。”
沈念一到达地点后，正要看是哪桌时，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便挥手致意。
她收起手机，美眸环视一圈后便看见了他。
不是明驰，是明深，明驰的弟弟，明家的第二个儿子，比她还要小上两岁，自幼被送出国，前些日子才刚刚回国。
“好久不见，驰哥呢？”
沈念一眸光诧异，但俏脸上还是挂着一抹恰当的微笑，毕竟她虽和明深没明驰那么熟，但之前关系也过得去。
“好久不见，念一，我哥有事先走了。”正值年轻青涩的男人，腼腆地笑了一下，起身绅士地给她拉了椅子入座。
“驰哥怎么放我鸽子？”
没看见明驰，沈念一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有点被套路的不爽，只是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哈哈哈，我哥是这样的，你看要吃点什么。”
一身深蓝色西服的明深贴心地把菜单递给她，和明驰七分像的俊脸始终挂着如沐春风的浅笑。
明深是明家最小的儿子，也自然最得宠，以前沈念一没少被他捉弄，好在明驰每次都会帮她欺负回去，这下突然变得文绉绉让她多少不习惯。
“一份龙骨汤就够了，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随便点了一份，沈念一没打算和明深一起吃很长时间，只想速战速决回家。
这顿饭总给她一种鸿门宴的不好感觉。
“没什么事情，就是刚回国想和你见见面叙叙旧，也为以前的事情感到抱歉”
明深积极地给她倒了杯茶水，举止始终都是非常礼貌绅士，身上没有半分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哦哦。”
沈念一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眸色漫不经心，心已经飘回家。
她有点想回家吃许望川做的炒饭。
“这次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我妈经常对我说要和你好好联系联系。”
明深似乎并没有get到沈念一想回家的心情，一个劲地找着话题。
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沈念一低头舀着汤，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汤勺，太淡了，许望川做的比这好喝多了。
而意气风发的明深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留学生涯以及曾经获得的荣耀。
“我大学的时候就拿了米国理工的全额奖学金，如果不回国，我大概率会留在PL工作……”明深提起大学时候的辉煌，俊脸上更是掩不住的自豪，哪怕沈念一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米国理工？你在米国留学？”
沈念一低头看着手机，蓦然听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明深。
“嗯，我高中就在米国，后来考上了米国理工，我学的是金融专业，之前有幸和威廉先生交流过几次。”
说得正起劲的男人见沈念一有被他的话题吸引到，便又解释了一大长串。
“噢。”
沈念一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她没在米国理工读过书，但也和威廉见过几次面，还是因为许望川的缘故。
因为有段时间她会去米国PL总部等许望川下班，偶尔就会碰到威廉和许望川一起出来，她还记得威廉问许望川自己是不是她的女朋友，然后许望川那个木头一脸正经说她是她朋友。
想到这茬，沈念一就有点生气了。
低头幽幽叹了口气，她想许望川到底什么时候表白呀。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确实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也是明家和沈伯母商量的结果。”
和沈念一聊了一会，明深终于提起了他此行的正事。
“你说。”
听到沈伯母这三个字，沈念一轻微地皱了眉，心头隐隐不安。
“就是两家商量过后，把我哥的婚约让我代替，我哥是个gay，大家都知道，他也不能给你幸福。”
明深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惊艳的女人，有条有理地交代着，只是那眼里不仅有对她的欣赏也有其他的野心。
他要是娶了沈念一，明驰就没有资格和他争明氏的资产，而且沈氏也会被他收入麾下，那时候明家解决了资金问题将焕然一新，重回华中地区老大的位置。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小算盘，怪也只能怪他的傻哥哥，不愿意同意这桩婚事，才让他有了机会。
“你觉得怎么样？我各方面也不比明驰差。”明深对自身条件还是很有信心，脸上也是优越之色。
自从凭借出众的容貌和优渥的家世，不少女生对他趋之若鹜，在遇到沈念一之前，他的私生活也不干净，但沈念一却是第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
他心里的念头也就更坚定了，代替明驰完成和沈念一的婚约。
虽然沈茉还没有给明确的消息给明家，但只要他尽快拿下沈念一，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不是，我没有和明家履行婚约的想法，这都是我爷爷决定的，我并没有同意，不管是你还是明驰，我都没有过任何的念头。”
“况且我已经有了爱人，我们很快就会去国外结婚，和明家的婚约自是作废，这件事我会和你大哥商量。”
沈念一紧皱着秀眉，一字一顿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眼里溢着不悦，这个明深怕不是个傻子，还有明驰，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爱人？是那个许望川吗？我听安娜学姐提起过她，她不是个好人，她早就背叛了你。”
明深不高兴沈念一提起许望川，见女人脸上的不悦愈浓，他从带过来的包里拿出几页资料和一沓厚厚的照片放在桌上。
“她不仅背叛了你，她还不信任你，之前还找人调查过你，这些照片是我从安娜学姐那里拿过来的。”
明深一脸气愤，仿佛那个被出轨的人是他。
沈念一没接那几页纸，唇角的笑有些嘲讽，许望川的为人她难道还不了解，至于一个外人教她识人。
虽然意外许望川会私下做小动作，但她并没有怪她的念头，她知道这些天她也有所察觉，是她没和她说。
只是照片的事情……
纤指随手拿了张照片，她轻松的美眸一瞬就凝结，随后变得晦涩起来。
照片上是许望川和安娜，安娜未着寸缕，秀发披散，一脸春意躺在床上，而许望川就躺在她身旁睡着……
“你找谁p的图。”
随便拿了好几张都是这样的视角和姿态，沈念一放下照片，眼神冰冷地直视那个一开始目的就不纯的人。
真以为拿几张照片糊弄她就行了。
“我没p，这都是原图，你不信可以自己拿去鉴定。”
明深摊手，神色坦然。
虽然他拿照片的手段不耻，但这些都是他无意从安娜电脑里发现的，找人鉴定过后才拿来作为证据。
“念一，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你的爱人，虽然我也不怎么好，但我可没做过脚踏两只船的事。”
明深起身，伸手把照片收拾好再次放进袋里，推到抿着唇的沈念一面前。
“真的，不信你可以拿去做鉴定。”
晚上十点，许望川早就布置好了场地，烛光晚餐，牛排红酒，以及洒满整张床的红玫瑰花瓣。
客厅也被她用玫瑰花精心点缀，整个氛围浪漫又唯美，她想必会喜欢吧。
等了许久还没见沈念一回来，许望川正想着要不打电话，就听见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许望川眸里含着笑，悄悄关灯移到门口，想给她一个惊喜。
“surprise。”
刚一开门，她就在旁边啪地开了灯，没有看到意料中惊喜的表情，相反她在那张熟悉俏脸上看到了冷漠和厌恶。
想说的话梗在喉咙，她敛去脸上的兴奋和开心，黑眸不解地望着那个人，握着新鲜玫瑰花瓣的手指无措地垂在两侧。
沈念一依旧是早上出门的那幅精致妆容，只是妆花了，美眸红肿，眼角还渗着泪，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许望川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声。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还不高兴。
“呵……”
沈念一低眸轻笑，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现，刚从外面回来的身体还裹着晚风的寒冷，就像她此时心情如坠冰窖。
“你调查我？”
沈念一放下手上的文件袋，如平常一般换鞋拖外套，她里面穿了件吊带黑裙，越发勾勒出她肤色的细腻白皙。
只是她身上并没有往日的那份柔美，全身都透着一份冷冽。
“嗯，是我找人调查了你，也知道了你和明家的婚约。”
以为她为这生气的许望川一五一十地解释着，眼眸坦荡，没有丝毫的退缩和逃避。
“是吗。”
沈念一又轻笑了声，明明眼泪都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她还是把那些快要不受控制夺眶而出的眼泪又压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许望川察觉到了她此时和往日不同，莫名压抑情绪笼罩了她的心房，让她极为的难受不舒服，也很不安。
刚一伸手想要扶她，就被她给一把狠狠推开。
“别碰我。”
沈念一眼神冰冷地瞪了她一眼，那种眼神仿若她手上有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许望川抿唇，哪怕心里很难受脸上还是那般平静。
“这就是你说的没关系。”
沈念一的脸上沾了泪光，看着许望川往后退了一步，她拿起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照片。
在她失焦的眼神里，沈念一红唇噙着凉薄的笑把照片塞到她手上。
许望川低头，把照片翻过来，上面的一幕瞬间就让她怔住了。
是安娜和她……
只是她什么时候和安娜这么亲密过，这么大尺度……怎么可能。
“你还能解释吗？”
没有顾及许望川，沈念一换鞋后就径直去了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无意间瞥向那个呆住的人眼神极其冷漠。
“我没有，这不可能，你从哪里……”许望川捏着照片，急切地想要解释，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失了往日的冷静。
“这是鉴定书你自己看。”
还没等她说完，沈念一就冷着眸把那几页纸扔给她。
“我……”
许望川拿着那薄薄几页纸，直到看到那句没有任何PS修图痕迹时，头一次觉得百口莫辩。
但她真的没做过，也不知道这种照片来源哪里。
“你解释，我听着。”
喝了一大杯红酒的沈念一俏脸微醺，溢着泪光的美眸却很清醒，时不时扫向那个变得沉默的人。
“你说啊。”
许望川拿着照片和那几页纸一言不发，眸色晦涩不平，握着纸张的指尖泛白却没有再说什么。
“为什么不解释？”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答案，沈念一放下红酒杯，眼泪止不住地掉，她踩着棉拖走到那个依稀能看出昔日寡言少女的面前，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疼痛。
她以为许望川永远不会赴方简舟的后尘，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要让她自己发现。
柔软的手心在回来之前就被掐了无数次，这次再一扣上就有了撕裂的感觉。
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许望川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酒气和清新淡雅味道。
“那你相信我吗？”
她垂着眸子，眸底附着着深沉的难过和悲凉，她说她没做过，但她会相信她吗，她解释有用吗。
“事实摆在这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沈念一低下修长的天鹅颈，拿过她手上的照片，一张张翻看着，清甜的嗓音再也不见昔日的温柔，凉薄又寒冷还带着一丝的哑音。
“我没做过。”
许望川眸里染了湿意，她抿着唇，客厅触目都是象征浪漫热烈的玫瑰花，心房却异常寒冷和疲惫。
或许没有什么比她不相信她更让人寒心了，半年前的不告而别是，如今的照片也是，她从始至终都是相信她自己的判断或者其他人，而不曾真正信任过她，这也是最伤人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
沈念一把照片叠整齐，重新塞回许望川手上，便不留感情地转身，主卧的房门砰地一声被甩上，再次隔开一室空间。
许望川看着那一张张亲密的照片，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身体顺着墙下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水晶吊灯还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放在角落的999朵玫瑰娇艳欲滴，一切都似乎还是那么美好，但却让她感受的都是彻骨的寒意。
午夜时分，一直沉寂的客厅才有了动静，坐在地板上的人支撑身体起来，她沉默地捡起地上凌乱的文件装袋整理好后，便拿了外套往玄关处去。
随着大门被带上，毫无动静的主卧里隐约传来女人压抑的低泣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望川是清白的，是安娜的问题，两人没发生过。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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