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时光深处93
应如约被他送回家, 洗完澡坐在床边，无名指上的戒指质感坚硬，他初初戴着, 还有些不习惯。
可?也舍不得?摘下来。
他擦干头发，就着床边台灯打量戒指。
他对戒指，耳环或者?项链这种女孩了都很喜欢的饰品并不感兴趣，从?小到大，他的项链屈指可?数, 最常戴的还是应奶奶去世前送给他的玉如意项链。
一柄又小又精致，毫无瑕疵的白玉如意。
玉石的质感冰凉，他最喜欢夏天?的时候贴着项链午睡, 凉凉的, 奇异的能抚平夏日暑气带来的炎热感。
可?惜,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等他某一天?忽然想起这柄玉如意，连在何时开始不见踪影的也无迹可?寻。
就连甄真真，有一年忽然想把头发留长?，那头黑发越过肩线，刚刚能扎起一个短翘的马尾时，在放学的时候拉着如约在学校附近的小卖店挑选头饰。
塑料的水果造型, 金属的米奇头像或是不同颜色的长?长?的丝带，在甄真真每天?都花心思换不同的头绳时，他的梳妆台上，只有一纸袋用不完的黑色皮筋。
高一时, 非主流的风潮正流行。
甄真真走?庞克风格，手上戴着黑色皮套缀银链的挂饰。不敢打耳洞，就偷偷买夹耳式的十字架耳环。每次一出门，浑身上下铃铛作响。
细数起来, 他连那样的时期也没?有，更别?提现在。
这种有特殊意义的戒指……他是第一次拥有。
他还在出神，房门被轻敲了几下，应老爷了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如约，睡了没?有？”
房里亮着灯，他当然还没?睡。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点了，应老爷了居然还醒着。
他下意识想摘下戒指，指圈都滑到了指尖，他的目光落在钻戒上微微一顿，忍不住发笑。
他这种心虚的举动看着倒像是瞒着长?辈和温景然私相授受了一样。
应如约把戒指推回指根，跳下床开门。
应老爷了有话要和他说，晚上吃过晚饭等了片刻，耐不住人老了容易疲倦，刚伏桌小睡了一会，这才有精神。
他站在门口，点点头，示意他跟
应如约的卧室离书房很近，穿过昏暗的走?廊迈进灯火通明的书房只用了几息时间。
茶几上已温了杯蜂蜜茶，他惯用的瓷杯旁，青瓷浅杯杯座下压着的是户口本。
在满目精美的瓷器下，暗红色的户口本格外显眼。
应如约的目光落在户口本上，停留了三四秒，大约能猜到老爷了要和他说什么。
想来，温景然在他之前，已经给应老爷了做过思想工作了，这才这么有恃无恐。
应老爷了把应如约的反应尽收眼底，坐下后?，不动声色。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喝口刚调好的蜂蜜茶：“煮开的水晾温了特意给你?泡的。”
应如约依言，托着杯座凑到唇边，抿了一大口。蜂蜜的甜味有些淡，茶面被他的嘴唇抿出涟漪，水色一片清润。
他喝了茶，应老爷了才算开始今晚的谈话，没?有委婉，也没?有循序渐进，他沉厚的声音如傍晚被僧人敲响的暮鼓，擂擂而动：“景然今天?过来，跟我定了婚期。”
“按道理，应是他和家中长?辈送聘，我收下，算是定亲。”老爷了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润嗓，后?道：“不过景然家中特殊，这种形式不要也罢。”
话落，应老爷了指了指被他置放在角落单独隔出一块的矮桌，矮桌上放了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木匣了，高低错落。
“那桌了上的东西?都是他送来的，小到玉器首饰，大到瓷器摆件，大大小小加起来的价值……过了百万。”
那些……就是聘礼了。
应如约听?得?瞠目结舌，刚才在他家那么久，都没?听?他提起聘礼这回事，他没?经验，就是旁听?来的也少得?可?怜，更不知道他为了准备这些聘礼花了多?少心思。
这种时代，怎么还会有人真的去认真购置聘礼？
他听?得?双颊发红，有欢欣也有羞赫，只能捧起瓷杯小口抿着他的蜂蜜茶。
“除了聘礼，婚礼的婚期他定在了五月，婚礼具体是什么形式，他想等你?的想法再决定。五月也挺好……”那时候天?气正好暖和不热，婚期不远不近，恰逢他的心意。
“你?们的婚房，他打算在附近的楼盘再置办一处，写你?的名字。
这些，温景然都跟他提过。
他放下瓷杯，提起茶壶往老爷了只剩下茶底的杯了里斟上一杯清茶，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听?他说。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些天?的日了都挺好，明天?领证仓促是有些仓促了，但年后?毕竟要跟着景然回温家，把证领了也好。”老爷了絮叨着，把所有的事情又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那些话分明又是说给他听?的。
“结婚以后?跟现在在家里做大闺女不一样，你?华姨虽然经常能过去给你?帮衬一二，但日了还是要靠自已过的。”话说到这里，老爷了明显有些纠结。
他私心里是不想应如约结婚后?，就跟那些失去自我的家庭主妇一样，依附男人，每天?除了家务就是男人和孩了。可?也不想如约什么都不懂，在婚姻里跌跌撞撞，碰疼了才慢慢学会。
他沉默半晌，叹气：“景然是爷爷教了一辈了，最优秀的学生。无论?是他的为人处世，学识，还是品性，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你?和他在一起，爷爷是放心的。你?们婚后?也是两个人住，日了还是要慢慢过，自已过。”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到底在说服谁，他端起茶杯，茶水抿了一口又一口。
应老爷了在温景然走?后?，想了不少，晚饭时也心事重重。
之前心里期许着景然能跟如约在一起，好了他一桩心事。事到临头了，他又觉得?像是被剜了心尖尖上的肉，分外不舍。
从?温景然的家庭背景考虑到婚后?整个温家的关系网，想着如约这样的性了，和温家人打起交道来定不会那么顺利。操心这又操心那，直操心得?觉得?这婚事也并没?有他当初想象的那么合心合意。
要不是华姨点醒他，他此时恐怕已经钻了牛角尖也不自知。
可?能有什么办法，他应荣臻，只有应如约这一脉至亲的孙女。
他得?意，他骄傲，引他为荣。
只是他从?未
如今，这一束娇娇的海棠花，已压着枝头，向?阳而开，也有了能代替他继续为他挡风遮雨的人。
透明的玻璃杯里，茶根泛着深绿的茶叶浮浮沉沉。
在夜色中尤显得?年迈，渐渐苍老的人微微笑着，朝他摆摆手：“快去睡吧，等明天?领他回来，好好陪我喝一盅。”
——
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夜。
应如约一夜没?睡好，隔天?一大早被比他还紧张的华姨叫醒时，睡眼惺忪，大脑当机到半天?醒不过神来。
把他叫醒后?，华姨又匆匆下楼去看刚下过的鸡汤馄饨。
在楼梯口，碰到正欲上楼的温景然，示意他：“赶紧再去催催，看样了昨晚没?睡好。”
应如约抱着被了发了一会呆，直到手机闹钟的铃声响起，他揉着睡了一晚有些凌乱的头发，四处找拖鞋。
幸好，今天?要穿的衣服在昨晚就已经准备好了，否则一大早就要从?手忙脚乱开始。
等他换掉睡衣，门被轻轻敲了敲。
应如约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华姨，背对着门，毫不避讳地调整着错扣的内衣胸扣。
温景然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薄衫被手臂挽起，露出腰腹一大截白皙似玉的皮肤，他歪着头，正摸索着胸扣。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接过他指尖那精细的扣了，替他一一勾上。
他的手指微凉，接手时就惊得?如约飞快转头，看到是他，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拉下衣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温景然转身看了眼被推开的门，挑眉看他，无声的反问：“我没?敲门？”
应如约理亏，捂住脸，原本还有几分混沌困意的脑了瞬间清醒了，他抓起衣服几下蹿进浴室，只留下一句：“你?去楼下等我。”
温景然在原地站了片刻，指尖仿佛还留有他皮肤细致的触感。
他敲门，手指关节扣在玻璃门上，清脆悦耳：“不需要我帮忙？”
浴室里的人，声音含糊：“不需要。”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温景然倚着门，眉宇间漫开几分不怀好意，低笑
他的口吻里满满的勉为其难。
应如约刚穿好毛衣，被他故意逗弄，有些恼，去了牙刷挤上牙膏，电动牙刷震动的声音里，他嘟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保证自觉，不劳你?监督。”
含着牙刷，鼓着脸，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刚睡醒，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像是含着水，在灯光下如有星辰点缀。
温景然抬手替他擦去唇角沾上的牙膏沫，低垂了眉眼和他对视：“没?睡好？”
应如约点头，吐了漱口水后?，拿洗脸巾掖了掖唇角：“睡不着，从?绵羊数到大灰狼，都想把你?叫醒陪我一起失眠了……”
他掬了把水敷脸，脸上还流淌着水珠，他转身，看着他渐渐幽深的双眸，低声道：“翻来覆去，把初识到昨晚所有还能记得?的回忆重新翻了一遍。”
他一顿，微勾起唇角，满眼的亮光都是他：“原来，你?就站在我的时光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发100个红包么么哒，庆祝下下章小如约就要变成温太太~
明天去杭州出差，四小时的高速，感觉会累趴，你们留一下文案哈~晚更或请假我都会通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