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神中带着落寞但又有着奇怪期待的婳，张土块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机器上的绿色按钮。
面前突然漏出一丝光线，身处迷宫中还在等待着系统安慰她的婳立马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有新的陷阱吗？”
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按照系统的说法，肯定离出去还有一段路，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光线，说不定是敌袭呢！
张土块关掉了变声器，直接用他的原声音说道“行了，出来吧，是我。”
听见声音从脑内传来，婳突然怔了怔，但马上恢复了神态，朝着出口走去。
靠近光线，眼前的场景终于显露出来，又是一扇和自己打开的相同的门，轻轻拧动，发出熟悉的咔嚓声。
打开门，张土块正一脸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指了指一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在我们两人开始说正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张土块罕见的看起来很严肃，见婳点了点头，便问道“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听见张老板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犹豫了好一会儿，见张老板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婳这才说道“我觉得吧，既然你有无限的寿命，加上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科学水平，可能…是上帝派来拯救人类的？”
最终，婳还是选择了一个偏向于玩笑兴致的回复。
毕竟婳也不知道张老板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而且她对张土块的了解仅限于他不经意间谈起的那些，所以也不知道怎样回答才算顺了他的意。
但唯一不能否认的是，张老板身上确实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感，叫人越与他相处，便会变得越难以自拔，恨不得去看看他的过去，这是婳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从别人身上感受过的。
“呵呵，你还真看的起我，我哪有那种能力……”张土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思绪却飘向了远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甚至透过他的眼瞳，能看他的意识飘荡在一个远古的时代，一个……他真正拯救过的世界。
婳没有打扰他，只是在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思考着到底怎样才能从张老板这里逃走。
张老板的身后有几块大型的显示屏，放映的应该是外面的世界，屏下是几个不明所以的按钮，看起来就有着什么不得了的功能。
嗯，没有任何办法，还是等吧……
婳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清楚的明白自己完全不可能逃过面前男人的手掌心，安安心心的坐了下来，甚至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一股庞大的疲倦感直袭脑海。
“啊，走神了，咱们还是谈谈你的事吧！”张土块收回空洞的目光，微笑着看向了婳说道。
这段时间他所干的事情，所策划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好像他已经失去了命运女神的眷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我也是一时糊涂了，为什么会问一个小姑娘这种问题？
看着张土块清明过来的眼神，婳似乎也放松了很多，至少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怨气十足了。
“其实你的系统在我这里，”张土块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芯片，“刚刚陪你说话的，一直是我。”
没想到，婳却没露出什么很吃惊的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安安静静的等待他接着说。
“呵，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张土块马上反应过来，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小姑娘确实是挺聪明的，猜到了也不奇怪，原来，刚刚她说的话，其实就是对自己说的。
“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倒是你多虑了，”张土块将芯片丢了过去，“我这块芯片，还真能带你超越人的极限，但是嘛……”
张土块卖了个关子，婳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人一旦尝试过力量，就很难从中脱离出来。
“但是什么？”婳见他迟迟不说，微微皱起了眉。
张土块并没有撩她的意思，直接解释道“你得放弃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七情六欲！”
“什么？那不是和尚吗？”婳突然吐槽道。
“呵呵，那和和尚可不一样，”张土块笑着解释道“不过你说人家追求的是那种境界倒也没错，说白了，你以后会慢慢变成这个世界上某种自然的存在，而不仅仅单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
婳一脸费解，什么叫“自然存在”？雷？雨？云？
“换句话说，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而变成了一种现象！”张土块又有些头痛了，怎么跟这些人解释很简单的东西都难呢？
婳还是不太明白，但多少知道他的意思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到时候就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了一个按照自然的意愿行事的……说是生物好像也不恰当吧！”
见她这么快明白过来，张土块还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目光，果然这芯片没白用，点了点头道“对，你不再是婳，婳也不再是你，你超脱了人世。”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对，甚至我都不叫活着，那有什么意义？”婳又问道。
“意义吗？能有什么意义呢？干啥就算有意义呢？拯救地球吗？”张土块却返还了很多问题给她。
婳不再言语，安静的盯着张土块，她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意义的。
果然，张土块又接着说道“当初我并没有考虑过，让一个本不能获得这种力量的生物突然获得力量，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为你制作了这所谓的系统，并且赋予了它独立自主的自我修正能力，为的只是真的让它能够做到提升生物的极限。”
张土块轻轻敲了一下按钮，面朝婳的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圆球。
“如果说这个团团代表了世界上非常普通的一种物种，我们看看它的生命历程。”张土块按下了右边的第一个按钮，画面开始变化起来。
随着左上角时间的不断增加，圆球的表面不断的膨胀，甚至有些地方突然会变的凸起、凹陷，整个球的形状不断变化，最终却又慢慢的圆润，居然再次变作最开始圆球，只留下了一些稍微不平整的地方。
“这是这个生物一生经历自然变化的情况，它很难在自己的一生中产生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型变化。”张土块指着圆球解释道。
又按下右边的第二个按钮，画面重置为最开始的圆球，“下面我们来看看，如果我加入了和芯片一样的变量，会发生什么？”
一枚方方正正的芯片被投入到圆球之中，刚开始，圆球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圆球也在一直努力克制着身形的改变，维持着自己的初始模样。
时间继续推移，很快便超过了上一个球一生的时间，可这枚小球还是平和的待在原地，努力抗争着自己身体的自然变化。
一分一秒缓缓向前，屏幕中的小球却罕见的超越了初始小球的寿命的十倍还多，系统不停的运算，小球似乎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单纯的“存在”着。
突然，婳只眨了眨眼睛，小球似乎便淡了一些，是错觉吗？婳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往张土块那边看了一眼，果然他已经皱起了眉头。
再只过了一小会儿，小球突然又变淡了一些，但还是保持着平静，并没有产生什么非常巨大的变化，仿佛一潭死水。
“要开始了！”张老板突然出声道。
婳集中注意力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话音刚落，小球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随着每一次抖动，身体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撕裂感，表面和内部的实体开始分割开来，就仿佛……模型没加载到位。
“这是怎么回事？”婳好奇的问道。
“我跟你提过天的概念对吧，当某一种东西超脱它的掌控的时候，天便会降下某一种无形的东西，逐渐剥夺你属于生物的一切。”张土块快速解释道“而这，也算是修士归零学说建立的基础。”
“虽然我这个系统和修行不一样，但结果上可能殊途同归。”张土块看了看婳手里的那块小芯片，不知道自己造出这东西，到底是对是错。
“也就是说，修士到了一定的寿命之后，也会慢慢变成你口中的某种自然现象？”婳若有所思。
张土块只是点了点头，画面上也正好传来了新的变化，小球内部慢慢消失，徒留下表面的一层灰色，再稍微等了等，甚至连灰色也消失不见，屏幕上变作白白一片。
想了想自己的可怕未来，婳突然猛的抖了抖，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活那么久，就一点事都没有？”
见她突然提起这个，张土哭苦笑了一声，并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摇了摇头，关掉屏幕问道“所以，现在你还想要你手中的那个碎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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