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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远求学秦氏腌菜(1 / 1)

凌士贵后来从大儿子凌新波嘴里得知,高氏在李浩然养伤期间,瞒着自己给尚书府送过一份厚礼,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高氏做什么事都是为自己好,因此只叫儿子新波以后要多听母亲的话。

正月下旬里的一天,浩然二爷一早带着长秋去岸芷汀兰里看了看薛姨娘,虽说岸芷汀兰里的吃住一如既往的优渥,也没人对薛姨娘不好,但薛姨娘毕竟独守空闺多年,自打雅清出嫁后,二爷就没再瞧过她,整日只能靠看看书,做做针线打发时间,人也没了曾经的活泼精神,虽也穿着紫羔皮袄,戴着金钗玉镯,可论起容貌颜色,站在大九岁的二爷旁边,都显得老些,自然也不及贾夫人如今容光焕发。

薛姨娘见老爷突然过来,不知是喜是悲,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忙放下手中针线请老爷坐,又随即吩咐丫鬟上茶,还不忘叫用老爷以前泡茶的那套紫砂壶杯,丫鬟小蝉一听立刻去了。

二爷见薛姨娘这样,心里很是怜悯,毕竟薛姨娘为自己生了三个孩子,曾经也喜欢过她,正打算开口要解了薛姨娘的禁足,不过一瞬间又想到雅清刚刚生完龙凤胎,薛氏要是能出门的话,肯定往骊山伯府跑,千万别又捅什么娄子,还有长秋读书不知即将如何呢!所以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关心了几句要保重身体的话,不过也足以叫薛姨娘受宠若惊了。

难得见一次面,也没说多少话,二爷只是叫长秋特意跟薛姨娘告个别,随后二爷就送长秋去纪先生家里了。

富家公子出门借宿读书的阵势就是不简单,光行李使物就拉了三大车,还不算之前已经送了床柜桌椅过去,父子俩乘坐在一辆马车里,此外还有或骑马、或赶车、或坐车的家丁二三十人,准备到时候搬东西,主仆连带行李七八辆车,声势浩大的送长秋去读书。

二爷父子坐在马车里一句话也没有,二爷不屑于婆妈啰嗦,把儿子送到纪先生家里,就算纪先生夫妇再怎么照料,也不可能过的有家里好,在家里吃块点心喝口茶都有一堆讲究,日常饮食生活更是精细,等到了纪先生家里,能顿顿吃上新鲜肉就可以了。

都说男孩要穷养,长秋就是打小过的和家里几个女孩一样的娇贵,怎么富养怎么来,弄的现在一点苦都吃不下去,二爷也是实在不愿儿子误了光阴才这么做,男儿当自强,一个人无论出身有多好,都不能只倚仗着出身,想要大树参天,必先扎根独立。

安顿好长秋回府后,已经是傍晚,二爷看看院里寒冷时气未过,想到这些时日养伤,剑都没碰过,忍不住拔剑在上善堂的院子里练起来,一套剑法还没舞完,突然就觉得身子骨不适,连忙放下剑赶紧回屋。

才走进上善堂里,贾夫人就急忙迎出来,听见丫鬟禀报老爷在练剑,贾夫人正要出来阻止。

二爷对着妻子也不想装,不知道是不是骨伤还未复原,此刻已经发作了。

贾夫人看夫君脸色突然不好,立刻把人扶进梢间宽大的金陵拔步床上坐下,命丫鬟赶紧去请大夫,自己帮夫君先把衣裳脱了检查一下。

伤口已经裂开出血,浩然痛的似乎成了一块软肉,贾夫人不会治,也不敢叫夫君乱动,只能把药箱里的纱布拿过来先给擦拭着血迹,然后坐在床边,叫夫君侧背靠着自己,顺手取过一旁的紫貂皮衣,帮夫君把胸腰围着,然后抱在怀里,屋里的地龙和炭火烧的火热,也不冷,夫妻二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等着大夫过来。

年少时各种折腾,老了终于懂事些,浩然一生要强,即便有这般好的家世出身,却也没怎么靠过父母兄长,仕途的辉煌荣耀都是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也极反感一些自恃有能耐父母而不思进取的人,贾夫人想到浩然如今看起来也还这么年轻,却在很久以前就喜欢对下人们自称老爷,忍不住笑了,看看眼下男子细滑的肌肤,就说“浩然,你身上的皮肤还和以前一样雪白的。”

“婉言,现在你的少女心,还会萌动吗?”二爷把头靠在贾夫人肩上,微微睁开着眼睛说。

“为什么不会呢?”贾夫人接口到,想了想又说“我的少女心就从未停止过,只是现在生不了了,不然我和以前就没变过。”

二爷笑了,叹息着说“是啊,我们还年轻着呢,余生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贾夫人知道这是夫君的许诺,可他真的甘心吗?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一种不安已经慢慢滋生心头,毕竟浩然还不老,于是贾夫人就温和的说“男子和女子是不一样的,我是不是把你拘的太紧了?你还行,可我已经不年轻了。”

“夫妻都是一起老的,行不行都无所谓,我要的,只有你,孩子就不必了,我都已经这把年纪,折腾不动了。”二爷平静的接口道到,紧接着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妻子的肩旁。

雅慕准备来爹娘的上善堂,问问长秋哥哥今天的事,却见丫鬟急急忙忙去找大夫,雅慕猜到怕是爹爹的伤势严重,便直接进了上善堂里面,正好瞧见母亲把衣服脱了半身的父亲抱在怀里。

雅慕没见过爹爹衣衫不整的样子,看到了也没避开,二爷此时跳不动了,父母女儿三人就静静的彼此看着,末了还是二爷先开的口,道“雅慕,你也大了,爹是男子,你看到了要回避,以后进爹娘的房间先通传一声。”

“哦,知道了,爹爹。”雅慕干巴巴的说了这一句,然后在母亲眼神的示意下,退到次间等着。

大夫过来检查后,把伤口重新处理了一番,再三嘱咐要多修养,药也得按时吃,不可行动太过。

诊治好后,贾夫人命丫鬟给大夫递上一份厚厚的银封,又请大夫吃茶,把府里上好的桂圆给大夫带两斤回去,最后才着人好生送大夫出门。

送走大夫后,贾夫人回屋看见雅慕坐在床边,父女俩说着长秋的事,贾夫人就没打扰了,转身出去吩咐厨房备晚饭,浩然今日行动这般急躁,必是不舍儿子离家,往日在眼前多有不满意,可父子真的一旦分开,彼此间都会思念对方。

二爷被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就一直睡到晚上没起来,连晚饭都是倚在枕上,由贾夫人喂着吃的,二爷后又告假了两日,在家休养好了,才重新回部里忙公务。

正月底,秦夫人身穿大毛斗篷,带着两个丫鬟,坐着马车,挨家挨户的讨来一大篮子零碎布头,准备做两身百家衣,等雅清的俩孩子满月了,就送到骊山伯府去。

骊山伯府的后代虽是原等袭爵,但因其本就属于勋爵里的最后几名,加之骊山伯府数代子嗣支庶不盛,朝中无人,府里田铺也不多,只能算个中等富贵人家,不过目前的骊山伯夫人做人做事很豁达,和秦夫人特别说得来。

这日,秦夫人讨全碎布头了,就坐在熏笼椅上赶紧缝制,赶巧雅俗和雅慕一起约好来三婶子家,姐妹俩到了嘉乐堂里,看见秦夫人在手指飞快的缝制小孩衣服,就一起喊了声三婶,秦夫人抬头看见了,忙起身拉俩侄女到炕上坐,叫俩孩子吃新炒的干果子,又命丫鬟给俩侄女倒茶来。

大丫鬟荔枝为两位小姐上了茶,又有丫鬟紫菱给赤铜宝相花暖炉里添些银霜炭,拨了拨火,屋里顿时温暖了许多,荔枝再把这间打起的红玛瑙珠帘放下来,这珠帘等到天气凉快时就会换成碧玉的,因是秦夫人最常待的东次间,里面的东西多,布置也精美,收拾停当后,两丫鬟才退在一边,继续做着针线。

秦夫人招呼俩侄女说笑几句后,又坐回熏笼椅上继续做衣服,雅俗和雅慕俩就边吃果子边玩元宵那日买的九连环和鲁班锁,婶婶侄女们随口说几句家常话,谈谈二叔身体最近怎么样了,二婶不会做针线,送给雅清孩子的虎头帽和虎头小鞋都是薛姨娘做的,家里的叔伯兄弟都在忙什么,恩睿他们这一代的什么时候出个丫头才好,怎么全生小子!也不知长安媳妇这一胎能不能得个闺女?一时满屋欢声笑语。

雅俗和雅慕知道之前是三婶子用咸鸭蛋把刺客给咸干了魂,最后才迫使刺客招认,于是就问三婶子,咸鸭蛋是不是用红泥巴腌出来的。

秦夫人对俩侄女说“用红泥巴腌咸鸭蛋是最老的办法,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咸鸭蛋都是用红泥巴腌制的,像我们在京城里就很难挖到红泥,临时需要腌几个鸭蛋,也不可能会特意跑京郊一趟,所以有时候就用其它东西代替一下。”

“比如用什么东西代替?”雅慕问到。

“像我今年才腌的一坛鸭蛋就是用酒腌制的,先是把鸭蛋整齐摆放在坛子里,一层鸭蛋撒一层盐,盐的多少根口味定,等全放好了,再倒上酒,酒要把鸭蛋全淹没,然后封藏起来一个月就能吃了。”秦夫人手上边做活边说。

雅俗和雅慕听到都想试试了,又问得用什酒。

“用什么好酒可不值当,就用那十文钱一斤沽来的普通酒最好。”秦夫人笑着道。

雅俗和雅慕听着就更想试试了,越发面对面偷笑,雅慕又想到早上吃三婶子做的腌萝卜味道极好,清爽酥脆,十分可口,不似一般以前吃过的腌萝卜又咸又干巴,爹爹和母亲都特别喜欢,早上还夸好呢!就问三婶子说“三婶,您前几日送给我娘的腌萝卜是怎么做的?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吃,早上爹爹和母亲还夸好呢,不知道您是不是用了什么秘密配方呀?”

秦夫人笑笑说“我这次做的腌萝卜呀,它的秘密配方就是只用盐,其它的什么也不用。”说完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看两个侄女,雅俗和雅慕也满眼好奇的看着三婶,秦夫人就低眼接着说到“这是三婶自创的,我看人家做腌萝卜都要把萝卜先切开晒干,腌的时候要放许多东西,制作麻烦得很,而且吃着味道杂,也不怎么样,最近这天气难见到太阳,没法晒什么干菜,我就拿新鲜萝卜腌的。”

秦夫人把手里的百家衣理了理,穿好线接着缝,雅俗和雅慕也趁机吃点核桃花生,喝点茶,然后洗耳恭听三婶传授秘方,只听秦夫人接着道“这次的这个萝卜,我直接用新鲜萝卜,腌之前要洗干净了,放在篮子里沥几个时辰水,等水沥干了,再把萝卜皮全削干净只留净肉,切成细条,撒上一层盐拌均匀,放在那里一整夜,等萝卜都汪出汁水时,就把萝卜收进小菜坛里,连同汁水一并倒进去,这样封上个七八天就好吃了。”秦夫人传授完经验又问雅慕吃着觉得怎么样。

雅慕说“打开就闻见一股清香,吃着又爽又脆,我觉得好好吃哦。”

秦夫人听着笑说“我第一次试,也不知道好不好,没敢腌多,总共就两小坛,那天打开你三叔吃的好,就叫我把另一坛送给你爹吃,说二叔和他抱怨最近养伤病天天早上都得吃粥,把各种小菜都吃腻了,有时候觉得胃酸,我就叫二嫂把这萝卜给二叔尝尝,吃这定不会胃酸的,现在我这里又多腌了几坛,雅俗啊,你今儿回去带一坛,给你爹娘也尝尝三婶的新手艺。”

雅俗笑着直点头。

秦夫人又对雅慕说“雅慕,你今天走的时候也带一坛回去,上回那菜坛子小,估计打开也吃不了两天就见底了。”

雅慕也点头直嗯嗯。

雅俗又夸花生炒的好,秦夫人道“雅俗也觉得这花生好吃些么,原还怕你们不喜欢,说来也怪,在所有的干果子里头,我就最喜欢吃花生,而且只吃纯炒什么都不放的花生,像这个我从小吃到现在都喜欢。”

“花生是长生果,听我娘说这个多吃对记性好,我和三婶一样,也喜欢吃花生,而且花生还不像核桃那么难剥壳。”雅俗说到。

“我也觉得今天这花生好好吃,三婶家里炒的东西不像我以前吃的那么油腻,就是特别好吃似的,核桃有一股奶味儿,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吃榛子和杏仁。”雅慕也说到。

“喜欢吃就好,除了这花生,其它干果子,我都用奶油调味炒的,原还怕不对你俩的胃口。”秦夫人接口道。

“三婶,上次三哥和长安哥哥见面,两人一起说了一夜的话,三哥后来回家对我说,那夜里您起床炒了蛋炒饭给他和长安哥哥吃,还说您炒出来的鸡蛋都特别嫩,以前从未吃过,夸了好多日呢,还说家里的厨子炒的都没您做的好吃。”雅俗又想到了说。

“哎呀,三友和长安那晚说了大半夜话,是饿了,才觉得好吃,我炒的也就是普通的蛋炒饭而已。”秦夫人接口到。

“可三哥说您炒的鸡蛋好嫩,家里的厨子都炒不出来那么嫩的。”雅俗抛出疑问。

秦夫人只好笑着给出别人想不到的窍门,道“你婶子我呀,是抠门抠出来的鸡蛋嫩,冬天鸡下蛋少,我晚上打几个鸡蛋,看蛋壳里剩了点蛋清倒不出来,觉得浪费了,就挑了一勺水放在蛋壳里,把几个蛋壳都过了一遍,带出来的蛋清水倒在打蛋的碗里,这样打出来的鸡蛋就稀了一点点,水分多些,炒出来自然就嫩点。”

雅俗和雅慕都恍然大悟,觉得三婶子真是人间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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