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像被钉住了那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那两人面上移开。
直到有工作人员吆喝着中场休息结束，钟瓷才如梦初醒般匆匆挪了眼，草草补了补妆就上场了。
手背不经意间碰到口袋里的小图钉，钟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大好的休息时间，自己竟然浪费在盯人上。
还只是纯粹盯着干瞪眼那种，至于里面那两人说了点什么，钟瓷全然不知，又没有唇语一类的神奇技能。
不由郁结。
有种自己看中的人被人抢了去的郁闷感。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综艺游戏里。
接下来的游戏是听歌猜歌名。
如果算上穿书前的经历，钟瓷再怎么说也算是在娱乐圈里浸染了十来年的人了，区区一个综艺游戏怎么可能难得了她。
不过是懒得认真罢了。
接下来的游戏进程里，周寒回答不出来的钟瓷就不做声，但只要瞥见周寒有上前抢猜歌名的意图，她就先一步上前回答了，压根不给周寒上去猜的机会，以至于半场游戏下来，周寒的积分还是零。
饶是主持人也揶揄周寒，问她的状态是不是出走了，毕竟上半场录制里她的表现总是最抢眼的。
周寒没有回答，忽然侧了侧头看钟瓷，该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望向她的目光里划过些许的愤懑，唇瓣翕动。
随后她用力握紧了话筒手柄，好一会儿支支吾吾憋了句我会努力的。
哟。
钟瓷有些诧异，还以为周寒会当场戳穿她，结果这娇小姐竟然没当场发作。
下半场的规则有所变化，接下来的游戏里，双方可指定换一位对方队员到自己队里。
这条规则又如双刃剑，利用得好了可以为自己队里增加一员猛将，要是没有利用好那就是添了枚□□。
周寒想都没想就说要换钟瓷过来。
而钟瓷依旧是笑眯眯的应了。
排队等答题时，周寒微微靠近钟瓷，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你以为我会怕这种警告吗，笑话！”
警告？
这个词在钟瓷心里划过些许涟漪。
周寒咬了下唇，低低又道：“我看
你还怎么针对我。”
钟瓷心底有疑问，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笑着回了两个字：“你猜。”
“那你等着被扣上不为队友不为同门师妹着想的高帽吧。”周寒眯了眯眼，眸底划过几分戾气。
……
接下来的游戏竞争更激烈了，两队的比分差距并不大，只是几道题的分差，而节目组出的歌也越难越偏，抢歌变成了原地沉默。
又是一首很偏很陌生的曲子响起了，众人都定在原地不动，面有犹豫。
“《荒芜》。”钟瓷歪了歪头，低声对周寒道，“这首歌的名字。”
周寒狐疑瞥了钟瓷一眼，怔了怔，没有理她。
“那我去了。”
说罢，钟瓷走上台前答了歌名，周围顿时想起一阵赞美的掌声，说钟瓷连这么偏的歌都回答得出来。
听到这些对钟瓷的赞美之声，周寒又是嫉妒又是气。
接下来又是一首很偏的歌，周寒下意识的看向钟瓷，却对上了对方一直在等待着她的视线。
钟瓷唇瓣轻启，说出歌名。
周寒立刻冲上去回答了，结果是对的。
接下来连续好几首，周寒都从钟瓷那得到了答案，全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周寒身上。
到最后三题时，周寒这队已经比另一队高了三分，可以说是稳赢了。
而现在游戏基本上变成了周寒的歌单秀，周寒已经连续答对五道题了，焦点都落在了她身，可以想象，这段剪辑下来就是周寒的综艺高光时刻了。
倒数第三道题，依旧是很冷门的一首歌。
周寒照例从钟瓷那得了歌名，冲上台去回答。
“周寒回答错误！一队扣两分！”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来，仿佛给周寒当头一棒。
这会儿分差缩成了一分，气氛顿时便紧张了。
□□味再怎么说都比个人秀好看的多，负责控场的主持人声音似乎也雀跃了，“这个分差！？只要二队能答对接下来两道题，那赢的就会是二队了喔，一队！打起精神！”
倒数第二首歌响起了。
出乎意料的，这不再是冷门的歌，反而是首神曲。
一队这边
已经形成了依赖等着周寒上去回答，而周寒也习惯性的往向钟瓷所在的方向——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二队已经有人冲上去回答了歌曲名字。
主持人：“二队回答正确！现在两队平分了！”
周寒不可置信回头往钟瓷所在的方向望去，对上对方了然的笑容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最后一首歌了。
起音是几声低而陌生的钢琴声，应该是首冷门的。
许是身体已经产生了惯性，周寒余光不可控的瞥向钟瓷那。
钟瓷依旧笑眯眯做出歌名口型。
周寒脚后跟离了地，可就在目光定在点歌台时却又犹豫了，担心钟瓷再一次坑她。
主持人的关注点也在周寒上，撺掇着：“周寒是有答案了吗？要上去回答吗？要回答就快点哟，马上就要倒数了。”
“五、四——”
周寒咬咬牙，终究还是冲了上去，答：“一个人。”
“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一个人想’，一队扣两分！最终胜利的队伍是：二队！”听到结果宣布，二队瞬间雀跃起来，连带着归队的钟瓷，一伙人相互拥抱着。
而一队那边气氛则没那么好了，周寒也被盖上了个冲动的标签。
-
综艺录制结束了。
将近七个小时的录制，连现场观众都坐得有些不耐烦了，更别说是参与录制的嘉宾们了，钟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缓着步慢悠悠踱进后台。
“你是故意的？”周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钟瓷。
虽然是疑问句，但周寒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是指什么呢？”
钟瓷歪头，眸底染了些无辜。
“你——”
看着对方是这样的表情，周寒顿时怒火上来了，正想控诉，可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了。
她发现自己什么控诉不了。
上半场游戏里，钟瓷针对得坦坦荡荡，而且放在整场游戏来看，她所抢的题目并不算多。
然后下半场游戏里，她是被钟瓷提示那方，要自己也是撇不干净。
钟瓷大大方方对上对方的视线，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带了点挑衅的皮笑
肉不笑，仿佛无声说着我就是故意的。
周寒用力攥着拳：“好啊！钟瓷你有够无聊的啊。”
“还好吧，”钟瓷笑容懒洋洋的，睇了眼前人一眼，“周寒妹妹，我想和你说，要想给人带高帽，得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
女人的语调也是懒幽幽的，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郁气，让周寒不由退了几步。
周寒唇瓣已经被牙齿咬出一道深深的痕，“你！”
“想要针对人，也得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啊，”钟瓷从兜里拿出那枚染了血的图钉，眼皮子往上抬了抬，“最后还是那句，别逼我啊。”
“我想，证明这图钉是从你或你工作人员那儿来的，应该不难吧。”
“你真无聊！”周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用力瞪了钟瓷好一会儿，扬长而去。
哟。
这位真的转性了？
钟瓷稍感讶异，换作以前，周寒一定会赖死不认与她理论到底的。
不过周寒有点说对了。
她是蛮无聊的。
竟然因为看到周寒和某人私下见面就觉得很气，忍不住在综艺上搞起了针对，这场针对还隐隐带点报复的意味。
以前她才懒得理周寒呢。
这回是因为知鱼的关系吗？
“结束了？”飘忽的思绪被把熟悉的女嗓拉了回来，钟瓷视线聚焦，定在眼前的江知鱼面上。
现在倒是出现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不是和别人相谈甚欢么。
钟瓷心间泛起几分酸溜溜的情绪。
呵，她很记仇的。
只是一秒，她就冷淡移了视线，掌心虚拢放在口袋里，自鼻腔里应了声嗯后，就目不斜视往前走。
“还走？”身后那人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好脾气的追了上来，摁住钟瓷双肩，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把人拉到了旁边的长椅坐了下来，“你傻不傻？”
“你才傻咧，怎么就——”钟瓷下意识反驳，视线落在知鱼从口袋里掏出的瓶瓶罐罐后，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傻了。”
双氧水和消毒棉片都是崭新的，显然是刚刚才从外面买回来的。
江知鱼微微蹲下身替她脱
掉鞋子。
钟瓷缩了缩脚，脱口而出：“没事的，不用上这些的。”
“用不上么？”女生抬了抬眼镜，藏于镜下的潋滟桃花眸划过几分散漫的精明。
钟瓷忙不甚点头，边低头穿鞋子边说，“真的是，江知鱼你干嘛呢？”
食指刚勾起鞋子，眼前人忽然倾身，近乎整个人趴在了她身上。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凉，钟瓷怔了下。
怔愣瞬间，那枚染了血迹的图钉已经被女生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置于手心里。
“那这是什么？”
钟瓷顿时侧头避开了知鱼的注视，摸出手机，“啊，什么什么，信号不好呢。”
知鱼好笑地摇了摇头。
袜子已经与血迹融为一体了，估计伤口已经结了痂，知鱼拿出剪刀，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处剪开袜子，再用棉枝消毒。
“这叫没事吗？”连知鱼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线里染上了恨铁不成钢的关切。
其实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事情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划下了句号，不多会儿的接触，她已经明了这女人的心思并不在裴皓上，而自己也没必要再落太多心思在这个人身上的。
可偏偏钟瓷不知怎么的就有种赖上了她的感觉。
女人眉心拧成深深的川字，沉默几秒，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随后就握住她的肩，目光炽热，让她当她的经纪人。
知鱼一开始以为这话只是玩笑。
可钟瓷用后来的行为告诉她，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经纪人么。
一个本来已经打消了的念头啊，观察着观察着这个人，这个念头又死灰复燃了。
……再后来，就现在这样了。
综艺开始录制后，知鱼一直在下面看着，近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钟瓷步子的不对劲。
这场录制里能与钟瓷有过节的也就只有那位了，知鱼去查了监控，果然查到了周寒交代工作人员把钉子放到钟瓷鞋子的监控视频。
知鱼不动声色拷了视频，在中场休息时寻了周寒。
“哟，稀客。”周寒看见她时，眼神微微勾着笑，“钟瓷叫你过来的？”
“想请你看点东西。”
周寒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知鱼把手机递了些过去，周寒微微抻脖子，面上的笑容在看完视频之后尽数冷凝，她下意识把手机抢了过来，摁下删除键。
“没关系，我起码在五个网盘都有备份。”知鱼笑了笑，“如果你的粉丝看到了这段视频，知道了他们的偶像居然是……”
“够了！你想怎么样！”周寒斥声打断了她的话。
“可以，录制结束后立刻向钟瓷道歉，并且不再找她麻烦。”知鱼抬眸。
周寒默了几秒，忽然就笑了：“你觉得自己一个小助理，能威胁到我吗？”
她只用两指捏着手机，薄薄的机身悬于空气里，晃晃悠悠的。
“笑话。”周寒嗤笑了声，松了手，淡淡阖眼。
手机飞速下落，可却迟迟没响起落地声，而是被知鱼捞住了。
周寒再睁眼时，那手机已经安安稳稳回到了知鱼手里。
知鱼步子往前迈了步，伸出手替周寒勾了勾耳侧碎发，面上笑容淡：“你可以等等。”
表情虽淡，却震慑力十足。
周寒看着眼前小女生恬淡的笑容，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脸色很难看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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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江知鱼没想到的是在后半场录制里，钟瓷竟然暗戳戳让周寒吃了闷亏。
稍稍有些意外。
总觉得眼前这人还有很多面孔是她没见过的。
“我去，周寒给我发了条道歉短信，还承认了放钉子的人是她？”正心虚着侧头假装听不到她说话的人眼睛忽然瞪大了，还揉了揉眼，“不是吧，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谁知道呢，或许吧。”知鱼唇角悄悄上扬。
心情莫名因为钟瓷这话莫名变得雀跃起来。
“不对，不对劲。”钟瓷声线又沉下来了。
听到这话她的心头拧了下，快速问：“怎么了？”
“我微信列表里连周寒都有，怎么就没有你呢？”
江知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