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那瞬，钟瓷扣住了知鱼手臂。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我刚刚叫你都没听见吗？”
说罢就抻头过去，被知鱼用一指摁了回来。
戴上了眼镜的知鱼气质幼了不少，哪怕是面无表情地说话，也透着一股子的撒娇嗔责的味道，“有人骂我。”
“郭茜？还是周寒？还是别的什么人？”钟瓷好看的眉轻轻皱起，说罢就要转身，“又干嘛了，我找她们去！”
“你能不能别这么急。”知鱼反揪住钟瓷衣服角，语气透了些无奈。
“当然不行，”钟瓷斩钉截铁应，杏眼在光线映衬下格外明亮，斜晲着知鱼，“骂我的人那就是在骂我，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见着这样的钟瓷，知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气了。
平时的她很少登陆那个微信，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登上了，鬼使神差地还把钟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正想着对方什么时候会发现，下一刻信息就来了。
还是让她滚蛋的？
好牛逼呢。
知鱼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正要把人继续拉黑，始作俑者笑眯眯凑过来打招呼了。
气上头了，不想理。
牛逼哄哄的对方却更黏糊了直言要替她出头。
知鱼沉默几秒，言简意赅道：“不用了，那人有点傻，可能是发错了。”
“人有点傻啊，”钟瓷喃喃重复，挑了下眉，“连知鱼你都能说傻的人，那得有多傻。”
嗯。
挺傻的。
知鱼默默睇了钟瓷一眼。
“对了，是想告诉你工作室已经成立了，雨薇的意思是让我单干，只是挂名在微遇下而已，”钟瓷敛了嬉笑，沉吟几许，斟酌着问，“虽然说之前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经纪人了，具体的我不太了解，好像你还得填一填表，调整人事关系什么的。”
知鱼低低应了声嗯。
“接着就是，唔，让我想想啊，”钟瓷低眸，手指无意识地缠绕打转，沉默了会儿，语气认真起来道，“程序还没开始走，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听出对方话里驱赶的意思
，知鱼皱了皱眉，沉声问。
钟瓷一本正经脸：“快跑，现在还来得及。”
“我的确对自己还蛮有信心的，但怎么说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也是事实。”一旦开始说了之后，后面的话也没有那么困难了，钟瓷浅浅舒了口气，“我可能会耽误你啊。”
江知鱼愣了下，轻轻笑了声：“钟瓷，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好人。”钟瓷表情愈发深沉。
知鱼：“……”
这话好像没什么大毛病。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你嚯嚯几句就来了，”知鱼闭了闭眼，按捺着想敲开眼前人脑壳看她脑回路是什么构造的冲动，沉沉开口，“然后你随便再说几句——就能像现在那样把我打发了的人吗？”
钟瓷愣了下，忙摇头，“当然不是啊。”
初初生了让知鱼当她经纪人的念头，也是被系统那句慕强鼓动了，觉得要是女配看到她足够强，她就小命得保了。
相处一阵后，虽然也没有很直接的提过这些事，但钟瓷能感觉得出，知鱼对她并无恶意，甚至对当经纪人一事是很上心的。
是个很好的女娃娃。
那自己可不能坑人家啊。
如果跟着裴皓，即使只是当个小助理，再怎么说也是影帝，何况知鱼和裴皓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待遇肯定是好的。
再怎么说也比跟着自己好。
“你值得更好的。”犹豫许久，长篇大论挤不出来，只弱弱憋了这么一句。
知鱼没说话，托着的文件往钟瓷方向怼了怼。
钟瓷不明所以，顺势接过来了。
“这是什么？”
知鱼没回答她，径直往前走，两人之间拉开了点距离后，听不出情绪的话幽幽传了过来：“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发好人卡的，还是分手时发的那种。”
“哪有。”钟瓷嘿嘿笑了几声，追上去，“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更别提分手了。”
没皮没脸又补了句：“类似角色倒是演过，看来是我演技太好了，怪我，害。”
钟瓷步子顿着稳了稳那摞文件，明明看着文件数量也不多，但重量却不算低，
钟瓷手腕被压得往下沉，差点没有拿稳。
“不够好，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好。”
知鱼声线飘飘渺渺，钟瓷甚至怀疑这话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步子频率无意识放快了，钟瓷很想追上去，想看看知鱼说这话时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
她想象不出来了。
“钟瓷。”
听到唤声后钟瓷嗯了声，这好像也是知鱼第一次正儿八经叫她的名字。
知鱼在文件柜里又抽了几摞资料下来，面无表情压在了原先那摞文件上，还啪的一下在面上重重砸了拳，继而道，“决定都是我做的，只有我才能决定配不配，值不值得。”
知鱼用劲很大，压得钟瓷一个趔趄，险险稳住了那些文件。
“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呢！”钟瓷不满道。
“谁让你说那些话来着。”知鱼语气淡淡，大框眼镜压住的情绪却似乎外泄了些，钟瓷能够感觉到此时知鱼的心情不算特别愉快，紧接着听她继续开口，“这些话我不希望再听你说第二次了，知道吗？”
末尾三字说得很重，比在健身房时让她听话还来得更严肃。
钟瓷甚至有种感觉，要是她不立刻应知道了，知鱼或许会以更严厉的手段迫使她乖巧。
“知道啦。”钟瓷唇瓣动了动。
“你——”她快步追了上去与知鱼并行，侧眸凝着知鱼神情，试探性的，小心翼翼问，“所以江大经纪人，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问这个问题。
要不是查过钟瓷的祖宗十八代确定她没有双胞胎，都怀疑眼前这人并不是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彼此信任的人了。
知鱼无奈应：“需要现在就去把合同签下来吗？但我的经纪人证还没入人事档案，需要再等等。”
“那倒不必。”钟瓷讪笑了几声，舔了下唇瓣道，“知鱼妹妹！相信我，以后会让你吃香喝辣，钱包圆滚滚的，我一定不辜负你的。”
听完女人信誓旦旦的话，知鱼倒是开始担心她会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拐了个弯委婉劝，“我现在已经可以吃香喝辣了，慢慢来。”
“对哦……”钟
瓷目光虚虚定在白炽灯上，忽然惊喜道，“差点忘了你可是江大腿啊！求抱抱！以后小钟能不能吃香喝辣就靠你了！”
“……”
瞅着一秒自高冷迷茫转为狗腿子表情的女人，知鱼额间隐隐划过黑线。
就这性子怎么可能给自己太大心理负担呢！
……
知鱼还有别的事要忙，钟瓷帮她把文件搬到了办公室就识趣离开了。
临近门边时隐隐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是不是拿多了，上面这堆都不用拿下来的啊。”
随后听到知鱼低低的一声嗯，听着语气也是知道这些是不需要的文件。
似乎并不是误拿。
联想到两人刚刚的相处，钟瓷想，不会是自己的话得罪了知鱼，就趁机泄气吧！
哼唧。
一个记仇的娃娃。
-
接下来几天钟瓷都在捣鼓建立个人工作室的事，批文下来之后还有很多琐碎的事要忙，趁着手头没什么活，也要仔细想想以后的规划了。
大多是钟瓷自己在忙，想着也快中秋了，知鱼应该回家了。
钟瓷隐隐记得知鱼的家并不在星城，中秋也算每年的三大盛节了，又是团圆的日子，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扰了人家团聚。
至于之前所说的抱知鱼大腿一类的，其实也是说说而已。
钟瓷并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上，觉得挺没有安全感的。
再者，也摸不清知鱼是什么底细。
系统那边透露的信息太少，虽说原文里的知鱼是带出了影帝的金牌经纪人没错，但这一世的知鱼当个小助理，裴皓依旧是影帝，而就健身房那会儿的相处来看，知鱼却又是有点料的。
因此探不清知鱼这个金牌经纪人名声是不是托了裴皓的福。
不过不碍事。
无论知鱼有没有料，她有料就行了，等她当了影后，知鱼的名声也打响了。
毕竟是工作室开张后第一个加入的娃娃，得宠着。
钟瓷这一忙就到了中秋节前夕。
街上已经挂上了澄圆的灯笼，黑夜里，灯色温柔又和煦，在地上敲下圈圈剪影。
闲下来后才觉得
有点寂寞。
刷了刷朋友圈，相熟的好友们都旅游过节了，最让钟瓷震惊的是宋雨薇和郁眠是结伴去的，po上来的照片里郁眠笑得分外粲然，全然没有医院里那位冰山医生的感觉。
指尖在联系人里滑动，停留在备注为“母亲”的人身上，点开。
钟瓷抿了抿唇，又退了出来，划开了。
继续向下滑，落在江知鱼上，戳开。
【钟瓷】：中秋节快乐啊！
对方没有回，钟瓷便继续发，断断续续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个剧吐槽下，吃点水果也说一声，只觉得这样碎碎念下来，那阵寂寞感似乎浅了不少。
一连发了好多信息，都得不到回复。
这会儿已经过了两小时了。
钟瓷有些气，又戳了好些个爆炸的表情包过去。
还是没有回复。
钟瓷凝神想了想，点击红包，发送，合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只是几秒，手机震了震。
钟瓷翻转手机，屏幕显示有新进信息。
点开。
[江知鱼已经领取了您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