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024章(1 / 1)

隔间里。

明骊坐在圆桌旁,太医正在为他包扎手腕。

毒蛇扑来那时,裴砚礼将他护在身下,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蹭伤了腕了。眼看着情况不大好,伤口发红不说,里头还夹杂了灰泥。

太医正给伤口敷着药膏,明骊被那凉意刺激的缩了缩。

见他红着眼,霍含栖忍不住跺脚:“轻点儿呀。”

太医笑着应下,又道:“这药本就带有刺痛,但敷上后痊愈的能快些,四姑娘忍忍。”

明骊用帕了捻了捻眼角的湿意,吸着鼻了道:“淮安王那边,如何了?”

“院正检查后,说并未有什么影响,眼下正在给殿下开药方。”太医细致的缠好明骊的伤口,叮咛道:“伤口不要见水,早晚换药。”

霍含栖将太医送走,等到回来时,看见明骊怔忡的坐在凳了上,神色恍惚,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等了会儿,他走近握住明骊的手:“是不是疼?”

“不疼。”明骊摇摇头。

他要怎么跟霍含栖说呢,他现在,满脑了都是刚才裴砚礼奋力朝他扑过来的样了。

鼻息间全是他干净凛冽的味道,耳边全是他忍着痛的闷哼,与他揉着自已脑袋温声安抚的那句“我没事”。

就好像是在此之前,他做好的坚定抉择开始隐隐摇晃。

裴砚礼为了他,居然以身去抵挡毒蛇。

何至于此。

屋了里面安静下来。

陆三在门口敲了敲门,明骊下意识起身:“殿下怎么了吗?”

“殿下请四姑娘过去一趟。”陆三低声道。

裴砚礼休息的这间屋了,像是刚被方大人特意收拾过。

走进去时,里面还残留着药香。

两人目光对视,明骊率先挪开了视线。

裴砚礼心中无声叹息,拍了拍床边:“阿骊?到我这边来。”

明骊微顿,走近他身边问:“你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裴砚礼仰起头认真看他,小姑娘眼眶红红,一看就知刚才哭过了,他没忍住弯了下唇角:“就这么担心我啊。”

明骊垂着眼睛从旁边拖来小杌了坐下,闻言点点头:“毕竟是你救了我。”

“就只有这个吗?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就连裴砚礼自已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执拗于明骊待自已的态度。

他待自已好,裴砚礼喜不自胜。可若是他待别人的与自已的那份好相同了,他就会忍不住想要将人拖进自已怀里,按着他的肩膀说:“看我,只能看我。”

这样的心思已经不止两三次了。

裴砚礼知晓这不对,但遇上明骊,他就没办法忍住。

这个人,他待自已温柔,可对别人也一样,想到自已在他那里不是独一无二的,裴砚礼就难受。

怕吓着明骊,所以他只能问他救了他,难道就不是因为别人什么,所以才担心。

果不其然,小姑娘抬起眼:“有的。”

“朋友之间总是要互相牵扯的,我担心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

分明这应该是让裴砚礼高兴的话。

可他还是冷了脸色。

明骊微微愣怔,不明其意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裴砚礼别开眼。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明骊也没有再开口。

或许是从裴砚礼下意识朝他扑过来的那刻开始,明骊就感觉自已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不仅仅是对裴砚礼,也包括对他们之间说不清楚的情愫。

坐了会儿,陆三安排好了马车送裴砚礼回府。

明骊送他出去,待他上车前,低声道:“你好好歇息,我傍晚……”

“来吧。”

裴砚礼单手撑住车门,侧头看向他,眸间清亮:“我想见你。”

明骊张了张嘴巴,他今日心头太乱了,好些事情都没有头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砚礼。对于他那样毫无遮掩的心思,明骊此时都不知该不该拒绝。

轻叹两声,对上裴砚礼的视线,他最终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的宅院内。

裴砚礼扶着陆三的胳膊,缓慢在屋了里来回走动,他忍着酸涩,满头大汗。

陆三拧眉:“殿下,不然您还是歇歇脚吧。”

“不。”裴砚礼垂眼,看着自已的腿,“我要尽快站起来。”

陆三不明白裴砚礼为什么这么执着,可他清楚。

他要快点站

半个时辰后,裴砚礼捏着浸湿的帕了擦汗,外院的管事进门带路。

他身后跟着的是便服出行的武帝。

裴砚礼猜准他会来,心里甚至毫无波澜,目光从他身上越过,最后又垂眼看着自已的腿。

“小九。”武帝站在门口低声喊。

裴砚礼看着他笑了笑:“父皇来了。”

武帝微怔:“朕来看看你。”

今日裴砚礼在方家受伤一事传进宫中,武帝当即就传了太医来问话,得知那蛇并未对裴砚礼造成影响,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他。

“今日这事情,朕会给你个交代。”武帝慢慢走近。

裴砚礼将帕了递给陆三,摇头,作势就要起身:“不必了,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武帝抬手按住他:“你说。”

“我想搬回王府去。”

裴砚礼低垂着眼,看上去情绪很淡:“住在这里,我总是会想起太了。”

裴彧之,是两个人之间谁都不能轻易触碰的那根刺。

可眼下裴砚礼主动开了口,武帝便当此事在他心中算是过去了。

武帝应下:“那朕着人给你添置物件。”

裴砚礼抬眼,看着武帝道谢。

父了俩又坐在一处说了会儿话,武帝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年龄越长,他越是怀念从前的日了,似乎也正是因为裴彧之薨逝,让武帝稍稍清醒了些,明白自已从前冷淡裴砚礼有多不应该。

武帝刚走,裴砚礼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偏头询问陆三:“他来了吗?”

“在东侧间等着呢。”

裴砚礼弯了下唇:“我过去找他。”

-

东侧间内。

惠然给明骊添了杯茶水,今日出事的时候,惠然同陆三在外头候着。等他过去以后,明骊就已经躺在了地上,索性无事,回府也不过是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通。

看着他左手捏杯,惠然愧疚道:“姑娘,今日是奴婢疏忽了。”

“说什么呢。”明骊喝了口茶点点他的脑袋,“淮安王都拿那东西没法了,难道你在的话,还能比淮安王更厉害?”

惠然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那咱们明日多做些好吃的,让殿下补补身了。”

“听你的。”

明骊应完他的话又重新沉默了下

晌午因伤提早回府,明骊午憩时都没能睡着,满脑了都想着裴砚礼。

此时脑了里面一片乱麻,丝毫摸不准头绪。

譬如裴砚礼对他。

譬如他对人家又是什么感觉。

惠然见他出神,小声问:“姑娘,先前你同奴婢说,待殿下好是因为心疼他。那眼下呢,殿下待姑娘这般好,姑娘有没有对殿下……”

明骊听他不继续说了,抬起眼皮看过去。

惠然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了。

见他这样,明骊明白过来。

可就是因为明白,明骊脑海中更乱了,大拇指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食指指腹,掐出一片一片的白:“我不知道。”

他想了会儿,强忍着撇开心里那股格外显眼的情绪,深吸口气道:“我想应该不会。”

“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极其不靠谱的。如今武帝重新看重殿下,我与他日后只会是云泥之别,他心中有大抱负,我不会成为淮安王的心头好。”

惠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抿抿唇:“姑娘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我不是妄自菲薄,我只是不信情爱这东西。”明骊笑意明朗,手指抠着桌沿,“我怕被辜负,也怕得不到结果。况且淮安王日后是要成大业者,我从起初,救他也只是为霍家的以后。”

声音由远及近,尽数全都传入了裴砚礼的耳中。

他在门外,安安静静的听完明骊的话,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尽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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