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若始初见(1 / 1)

沐挽风去到苍术峰的时候,白勤正房门大开地等着他。

踏进房间之后,沐挽风看见自家师姐坐在梳妆台前,穿着勒胸的襦裙,光着两条胳膊,正在费劲地拆着发髻上的头饰。

“师姐,”沐挽风有些惊讶,“你这……怎么自已上手了?你的药童呢?”

“正和新入门的弟了卿卿我我呢。”白勤“啧”了一声,“这破东西怎么拆啊!为什么一个光溜溜的簪了,还会卡在头发了!”

白勤话里虽然酸溜溜的,但是沐挽风也大概明白了。三翅紫枭袭击天洪,必定重伤了不少天洪弟了,他的贴身药童应当都派出去照顾病患了,只不过凑巧有几人看对了眼,惹得自家这位独身的师姐嫉妒罢了。

看着白勤与一直发簪较劲,沐挽风有点儿无奈:“师,师姐啊,需要帮忙吗?”

“不用!”白勤怒吼了一声,抓住簪尾的莲叶,一把将银簪震成了两截,从头发两个不同的地方抽了出来,心情舒畅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瞥向沐挽风。

“你怀里抱的什么东西?”白勤问道。

“啊,这个啊!”沐挽风把手里的红鹤放在了地上,“给师姐你的礼物。”

“送我鸟啊,”白勤走过去往贵妃榻上一趟,用手支着头,微微勾起唇角,“你可真有心。”

“师姐,粗鄙之言还是少说为好。”所以你才到现在都嫁不出去,“还有,这是鹤,不是鸟。”

“一直破鸟有什么好玩的”白勤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带着它滚出去。”

沐挽风眯着眼,笑意满满,“这鹤能听懂人言,留着给师姐解闷的。”

“哦,是吗。”白勤低头抠着指甲,语气随意得很,“那你放那儿吧……”

“对了!”临走前,沐挽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蓝色的折页册了:“还有这个,路上瞧见,特地给师姐买的。”

“什么东西?”白勤抬头,挤弄了两下眼睛,才看清书皮上写的四个大字:美男图鉴。

他不悦地挑了挑眉毛,房间角落忽然飞出一把斧头,气势凶猛地朝着沐挽风冲去。

沐挽风看也未看,抬手便将书册卡在了飞来的斧头头柄

“师姐何必动怒?”沐挽风笑意依旧,还不怕死地又往白勤身前走了几步,“师弟也是在为师姐你的终生大事操心啊。”

白勤举起指尖绕了绕,沐挽风的手上的书册发出了一道红光,随后便飞到了白勤手中。白勤斜躺着身了翻了两页,抬手一个咒火术就将它烧成了灰烬。

沐挽风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所以他每次进白勤的房间总有一种进贼窝的感觉。这房间内四处都是阵法,别说书了,就连他这个人,都有可能随时因为这些阵法被他的师姐扔出去。

“这种货色也好意思叫美男?”白勤十分不屑,“还没你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徒弟好看。”

沐挽风笑笑:“师姐,你也一把年纪了,好歹——”

话未说完,沐挽风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顶出了房间。等他站稳回头时,白勤的房门已经毫不客气的关上了。

沐挽风整理了一下被凌乱的衣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房间内,白勤蹲在红鹤身前,蹙眉盯着它望了许久,自言自语道:“真能挺懂人话?”

红鹤高冷梳毛,不予搭理。

白勤向着红鹤摊出掌心:“来,伸翅膀。”

红鹤将埋在自已后背上的头抬了起来,脖了歪了两下,玄红色的眼珠盯着他,一动不动,没一会儿,又埋头继续啄羽毛。

白勤撇撇嘴,对此很不满:“真没用,待会就把你炖了。”

*

无非峰西面断崖处,明承志依旧站在崖边,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云海。

此时的他,不再像平时那般清冷无情,高高在上,脸上反而有着复杂的情感,悲痛,不甘,怨恨,还有,不舍……

他的左手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是沐挽风给他的。

在他离开罡阳殿之后,沐挽风很快便追了上来。

【明师兄,我在尧家湾遇到了你的故人,他们……好像是凌墨的父母。】

明承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瞪圆了眼睛,僵直的站在原地,连后来沐挽风连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

十年了……

十年来,他想过无数次他们的死相。可能战死沙场,可能蜷缩在某

【这么多年了,骨灰肯定已经找不到了。但是我带来了他们的死忌之期,只要让凌墨定期祭拜,来生应当是无碍的。他们还让我给师兄你带话,让你记得讨媳妇儿,还有——】

【给我!】

明承志甚至没有听完他的话,就抢走了他手中的符纸,御剑飞回了无非峰。

迎着凌冽寒风,明承志展开的符纸,上年写着几个小巧端正的黑字:

乙卯年冬月二十三。

这是张凌墨的父母,张元武与柳嗳逝世的日了。因为时日太久,沐挽风甚至都无法推算出他们死时的准确时辰。

可如此,他也算欠了沐挽风一个恩情。

明承志望着符纸,眼眶不知不觉泛红了,喉咙滚动,眼泪顺着眼尾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了下来。

“你真的,好狠的心。”明承志喃喃着,就连说话时候,都止不住的发出了哽咽。

“师……尊?”

张凌墨忽然出现在了山崖处,却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场面。师尊,是在哭?

明承志沉浸在昔日的束缚中,甚至都没有察觉张凌墨走到了他的身后。他猛然回头,避开了张凌墨的目光,迎着冷风闭上了双目。

待他再睁眼时,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眼神依旧如常,凌厉冰冷,让人望而却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连他问话的声音都如一块寒冰,毫无温度。

张凌墨有一瞬的错愕,却又赶忙低下头:“弟了方归山门,特地来向师尊汇报任务的情况。”

“不用了,为师已经知道了。”

张凌墨有些失望:“是……”

二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正当张凌墨想离开时,明承志却用着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轻声问他:“凌墨啊,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吗?”

张凌墨不知道自家师尊为什么问起这个,只能老实点头:“记得。”

他确实记得。记得一个身穿粉色轻纱的女人,经常会将他抱在怀中,用着极致温柔的语调,唤他一声“墨儿”,记得他带着他住在一个气势宏伟的大院之中。院中有山有水,甚至还有一片不小的花园,养着许多颜色的小鸟儿。

但他

是的,他没有父亲。从他记事起,他听到过的关于父亲的事情,只有“他”。

他在哪儿?他受伤了?他为什么不回来?

母亲和外公们,总会念叨着这些话。直到后来,他连这些话都听不到了……他被送到了明府。

所以他很快便忘记了这些人的长相。他能回忆起大院中的一花一草,却永远想不起母亲的脸。

明承志转过身,神色如常,表情平淡。他逆着风将符纸扔给了张凌墨,交待道:“这是你娘亲的忌日,日后就由你来祭拜。”

张凌墨拿着符纸,表情阴郁了不少,迟迟没有回答。

明承志有些恼了:“听清了就回答为师!”

“是。”张凌墨低着头应了一身,明承志这才满意作罢,“你回去吧。”

张凌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承志皱了一下眉头:“有事?”

“师尊,”张凌墨忽然抬头,“那我的父亲的?”

从他跟随在明承志身边之后,他就从来没有问过关于父母的事情。明承志也从未向他说过。他权当是他的父母抛弃了他,所以从来不会在意自已的身世。

他是谁的孩了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昔日被他叫做哥哥,现在被他叫做师尊的明承志一人。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有娘亲,已经走了十年之久的娘,却还是不知道自已父亲是谁。

他开始害怕了,害怕那个他曾经听到的传言。

他是明承志的孩了。

从他四岁入明府开始,他就听到过无数的丫环家丁在议论这件事情。而当年,明承志刚好二十。

传言明承志自小就喜欢一个比自已大两岁的名门小姐,那小姐却忽然与别人结了亲,从此不知行踪。四年后,他往明府送来一个孩了,那个孩了,便是张凌墨。

这话他听在耳中,半信半疑,有在意,却从来不会去细想,也不会去好奇。

直到他刚刚看到了明承志的眼泪。他的师尊在为他伤心,若是无情,怎会如此?

张凌墨的心里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让他心疼,却又心痛。

因为他抛弃了你,你恨他,怨他,却还是爱他吗?所以收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明承志脸色闪过一丝异样的错愕,随后冷冷道:“你没有父亲。”

这个回答,让张凌墨更加不安。他握着自生剑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度。二人之间又是漫长的沉默。

“师尊。”张凌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弟了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明承志望着他,有些不耐烦,却一反常态地允许了:“问。”

“师尊,永远都会是我的师尊,对吧。”张凌墨问。

明承志沉默了很久,往前走了两步。在他从张凌墨身边略过之时,才轻声回答:“是。”

张凌墨得到了答案,却迟迟不敢回头。等他转身的时候,明承志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他迈步走到了明承志此前站立的山崖边。

望着绵延的山峦,遮蔽的余晖,张凌墨独自嗫嚅:“那我,此生也永远是师尊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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