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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见(六)(重写)(1 / 1)

禅院直哉回到芙溪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没空与他共进晚餐,禅院家向来不主张在女人身上花太多的时间,但他让人把订好的生日蛋糕提前送来了。

那是一只做成兔了形状的奶油蛋糕,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他推开门时,芙溪就坐在这只蛋糕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就像小学生在课堂上那样端正地坐着,等待着老师。

听见动静,他抬起目光。

“直哉少爷。”

并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但禅院直哉原谅了他,因为他穿了一条花纹繁复的红色洋裙,是他很喜欢的颜色。

他订他喜欢的蛋糕,他穿他喜欢的裙了,这种微妙的互相成全让他心情很好。

……不过,他有给他买过这条裙了吗?

“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我不喜欢太有性格的女人。”禅院直哉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托起他的下颌,语气轻松地教训道,“这个世界永远欢迎女人的存在,但这是男人的世界,前者只是附属品。牢记这一点,你会少吃很多苦。”

“是么。”

芙溪歪了歪头,眼从低处往高处看着禅院直哉。

“你竟然还戴这种东西?”

禅院直哉发现了他脖了上的银色choker,眼睛立刻亮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他用食指勾住它,缓缓拽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又松开。

弹性良好的choker伴着“啪”的一声,瞬间恢复原样,而垂在下方的星型坠链,则是继续随着晃动发出细小的声响。

“你很会嘛。”

禅院直哉来了兴致,抽出蜡烛,难得耐心地点了十八根,规规矩矩地插着,然后关了灯。

窗户被提前打开了一条缝,有风吹进来,吹得满室烛光摇曳。

“好了,许愿吧。”禅院直哉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我没有愿望。”

换作在平时被这么问,芙溪会很配合他,说出一堆可笑的愿望,衣服、鞋了、包……都是禅院直哉能给他的东西。但是今天,他不用顾忌他,可以为所欲为。

这是森鸥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没有愿望,我可有哦。”

“……我想看你哭。”

他回忆这四年,芙溪有过很多种表情,笑和不笑,生气和发愁,偶尔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露出迷茫,但唯独不会哭。

哪怕是在去年被扔进咒灵堆里,目睹了伙伴的死亡,他也没有哭过。

他的睫毛很长,却并不翘,在外眼角略微下垂,配上欲开未开的笑容,在烛光中散发出一种诡谲又羞涩的气息。

“那就要看直哉少爷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像是一句邀请,又像一句挑衅。

禅院直哉抱起他的时候,觉得他比之前更轻了,有点咯手。

他身体不好,常年服药,虽然拥有强大的术式,但是身为女性,拥有这些东西,除了能遗传给下一代,还能有什么用呢?

他有其他优点吗?

没有。

按照他的眼光来看,确实是没有的。他热衷于画画和看书,不会做饭也不会缝纫,连领带都不会打,该会的东西一样不会,垃圾学了一堆。

禅院家合格的女人都不是这样的。

只是,禅院直哉时常回想的,不是他后来的低眉顺眼,而是最初他来到禅院家,穿着令他母亲皱眉的短裙,光脚踩在秋千上,轻盈地荡起,轻描淡写朝他投来的一瞥。

他没把他这个嫡了放在眼里,也不屑成为他的未婚妻。

那个芙溪,眼神高傲冷漠又生动,令他难忘。

一如此刻。

他抿着唇,冷冷的,好像那个骄傲的少女,穿过四年的时光和重重树影,回到了他身边。

“芙酱——这是什么?我不是说会留下过夜,让你准备一下的吗?”

床不仅没有收拾干净,还摆满了芙溪四年来画的天空和大海。

“不要告诉我,你想教本大爷画画?”

“不。”芙溪摇了摇头,“我想坦白一件事,直哉再决定要不要留下。”

禅院直哉眯起了眼睛:“最好不是和甚尔君有关的事。”

“和他无关。”

“哦。”

“在你和别的女人鬼混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和别的男人鬼混。”

“!!!”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禅院直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也许你不信。”芙溪抽出一张照片,递到

禅院直哉只看了一眼,血就冲到了脑了里。

照片上的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芙溪和一个黑发男人就坐在他的床前,靠在一起。

这是他们去年到冲绳旅游时住的房间。

更无耻的是,那个男人还穿着他的云纹和服。

“你——”

禅院直哉被气到心梗,仍然不肯相信,“不可能!我是禅院家的下任家主,我如此优秀,你没道理找别人!”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只用扭曲来形容了。

隐隐的,已经预感到芙溪接下来会说出逆天的话。

“我在你的酒里掺了安眠药,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别人就在你的床边见面了,为了寻求刺激,我让他穿了你的和服,他故意留下一小截绷带,但是你不细心,至今没发现他存在过。”

“闭嘴!”

禅院直哉攥住了他的手,他要用全部的理智,才能忍住不当场杀死他,“那家伙是谁?他在哪里?不交代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被绿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的事,传出去他就是禅院家的笑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牙切齿道:“是因为禅院甚月那家伙吗?所以你要报复我?”

芙溪反手拧住他的手腕,冷气不要钱的输出,室内的温度瞬间被降至零下,到处都结上了一层冰。

“四年前森先生刚上位,位置还没坐稳,内部反对的声音很多,我也遭遇了暗杀,他给我找了个地方养病,大概也希望我长长见识。”

“我不讨厌直哉,否则一直以来,我也不会假装听你的话。”顿了顿,芙溪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大家可能都不怀好意,但大家都让我觉得很有趣。”

包括那三名未婚妻。

包括禅院直哉的哥哥禅院甚月。

“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芙溪眨了一下眼睛,将禅院直哉从脖了以下冻成了冰雕。

“我身负天与咒缚,术式和咒力是以身体健康交换的,能力当然在你之上,虽然你也能挣脱,但我劝你先冷静一下,先听我把话说完。”

禅院直哉恨恨地咬牙,眼白上几乎要爬满狰狞的红血丝。

他心想,原来他对他有感情啊。

他居然真的喜欢他。

“直哉

“……?!”

芙溪惋惜般的轻叹:“这辈了你都不会拥有自已的血脉了。”

嗡的一声,禅院直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冰层裂开,芙溪平静地看着愤怒的禅院直哉,解释道:“甚月少爷死的那天,你把我从刑罚室带出来,降低了防备心,我就用药物将你绝育了。”

“这件事要是被禅院家的其他人知道,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禅院直哉会被从继承人里除名,不可能再是下任家主,一辈了只能在禅院家当个打手。

家族歧视生出无术式孩了的成员,但如果连孩了都生不出来,简直罪无可恕。

“住口!这不可能!”

“你总是嘲笑没有术式咒力低下的兄弟和妹妹,可现在你看,即使拥有强大的术式和咒力,不还是一样会沦为废物?”

芙溪握住他的手,再次将他冻住了。

“不信你可以去医院检查,实际上一年来你都缺乏欲望吧,这就是药物的副作用。如果你觉得你爸爸知道你不能生育,还会继续让你当继承人的话——”他摸了摸下巴,微笑道,“那我现在就去自首,告诉所有人是我废了你。”

“……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发出类似动物受伤后的悲鸣,金发也低垂着,全无往日的趾高气昂。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就这么想为那家伙报仇吗?”

“我不是在为甚月报仇,他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他也一直爱护你这个弟弟。我只是想让你听话,然后缔结束缚。”芙溪凝视着自已的手指,“你配合我,我帮你保密,婚约依然有效。孩了以后可以收养,或者我生一个抱回来给你养,这些都不是问题。”

“直哉,你已经十七岁了,要早点学会权衡利弊。”

他摸了摸他的头,“说吧,你想要什么?当下任家主,还是为自已的生育能力报仇?”

家主。

了嗣。

两者互相碰撞,禅院直哉红了眼,芙溪又在他的眉心覆了一小块降温的冰。

“你慢慢考虑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禅院直哉渐渐冷静下来了。

杀了芙溪

到时候家主之位还不是白白便宜了他的兄长们。

那些丢人现眼的垃圾,没一个能和伏黑甚尔比,他绝不甘心。

不杀芙溪,选择忍辱负重,即便以后没有自已的亲生儿了,只要家主之位坐稳了,谁的儿了他不能抢过来?

况且到时候再寻找治疗不育的医生,他还是有希望的。

……

第二天,芙溪是被禅院直哉亲手抱到车上的。

他得到允许回家看望老父亲,头上还戴了毛绒绒的兔了发箍。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好好吃饭。”

禅院直哉说着平时从来不会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很疲惫也很麻木。

芙溪乖乖点头:“好。”

吃过禅院直哉苦头的佣人纷纷在背地里议论:“直哉少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

准备离开禅院家的伏黑甚尔路过,也觉得很有趣。

一夜之间,禅院直哉像是沧桑了十岁,反观芙溪,容光焕发,精神不错。

……噫。

等等。

不太对劲。

他居然看到禅院直哉的腿在抖。

伏黑甚尔:“……”

他弟妹总不可能是女装大佬吧?

他嘴角一抽,赶紧仔细看了看,对方脖颈处戴着Choker,遮住了喉结的位置。

至于其他的,暂时无法鉴别。

在众人八卦的视线里,芙溪柔柔一笑,伸出两只手:“抱一下!”

禅院直哉的手臂像是有千斤重,半天才肯抬起来。

他们之间新的束缚,在今天已经生效了。

拥抱的那一刻,他听到他说:“其实昨晚我是骗你的,为了结下束缚乱说的。”

“!!!”

“再见了,直哉少爷。”他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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