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了。
晚霞在城市末端弥漫，美得像画。
可惜林焓冰无心欣赏绝美的风景，客户长篇大论地介绍，他不时嗯一声。
一双眼直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语笑阑珊。
离了婚，这么开心？
他…好像许久没见程湛雅笑得这么开心了。
林焓冰面无表情，捏着咖啡杯耳的指尖发白，可见力度之大。
“林总，是企划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林焓冰回过神。
“继续。”
“…”
一曲音乐结束。
安静了数秒，悠悠地再次响起。
程湛雅搅动咖啡的手顿了下，他听过，在林焓冰的车上。
所念皆星河。
这首钢琴曲的名字。
治愈还是致郁，取决于听时的心情。
程湛雅第一次听的时候，正在跟林焓冰闹情绪，当时什么感觉？挺难受的。
如今再听，分明是很轻松的。
“这里的甜品也不错。”
陆听看着他，双眼闪亮，余光看见林焓冰看他们。
目光沉沉，陆听有股被猎人盯上的错觉。
他唇角弯弯，“你可以试试猫爪布丁，这里的主打。”
程湛雅轻轻一笑，“好。”
陆听点了单，眼睛看向他，指着他的嘴角，笑了笑，“咖啡渍。”
程湛雅有些尴尬，抽了张纸擦了擦。
他化了淡妆，唇膏被磨掉一半，只剩下残色。嘴角沾了咖啡渍，看上去有几分无辜。
服务员适时给他上了猫爪布丁。
粉嫩Q弹，做得很精致，栩栩如生。
一份两只。
陆听只点了一份。
程湛雅轻声问：“您吃吗？”
“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
“您不是说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吗？”
程湛雅眼眉弯了弯，刀和叉配合动作，把一只猫爪移到备用餐具上，另一只推给陆听。
“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
陆听笑了，看着他。
程湛雅笑了笑，“这么好看，都舍不得吃。”
“再好看，那也是食物。”
“说得对。”
“我们应该尊重它。”
程湛雅一边说，一边切下一个猫布丁的趾头，放进嘴里，用心品尝。
很惊艳的口感，软软糯糯又不失Q弹。
他真好奇是怎么做出来的。
“一份不够吧？”陆听见他眼睛放光，笑说：“要不要再来一份？”
程湛雅笑着摇摇头，“一个正好。”
吃多了反而失去原有的惊艳。
“嗯。”
陆听点头，“一会儿还要去码头吃晚餐。”
程湛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细细品着布丁的味道。
咖啡太甜。
程湛雅只喝了半杯，每次举杯都只是浅浅抿一抿。
吃完喝完，陆听准备去结帐。
程湛雅挺不好意思，哪有初次见面就让人请客，这样多不合适。
陆听不这么觉得。
是他先发出邀请的，没有让程湛雅结帐的道理，AA更是不适合。
在陆听的坚持下，程湛雅只能乖乖坐在位置上。
桌上的卡布奇诺喝了一半，原来的小雏菊拉花早已面目全非，褐黑色液体混着白，实在让提不起胃口。
程湛雅轻轻把杯了往里推了些。
看不见就好。
陆听从前台回来，神色有些怪异。
他往程湛雅后方看去，林焓冰正盯着屏幕，目光凛冽，似乎没有太在意这边。
“看什么？”
程湛雅疑惑地问。
顺着陆听的目光，程湛雅回过头，看见了林焓冰。
正巧，林焓冰抬起眼睛。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程湛雅淡淡地转回头。
他们离婚了。
不要牵扯太多会更好吧，不管对他，还是对林焓冰。
“你的前妻，替我们结了帐。”
陆听收回目光，重新坐回去，拿起包，说：“我们过去道个谢。”
程湛雅微微怔神。
他再次回头看林焓冰，眼睛幽深得如同深渊，看不见底。
林焓冰凭什么替他们结帐？
他又不需要。
陆听已经起身，程湛雅尽管十分不想过去，出于礼貌，他也该上前道谢。
在他踌躇不前的几分钟里，林焓冰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
退出座位，友好握手后那人先走了。
林焓冰合上电脑，直直往他们的位置走过来，身姿挺拔，婀娜多姿，像莲花似的，清逸，又透着几分孤傲。
走近，熟悉的香水味入鼻，他竟然觉得好闻。
“林总。”陆听先开了口，笑容
“要不，我把钱单独给你转回去吧。”
林焓冰没看陆听，双眼盯着程湛雅，“不用。”
“这多不合适。”陆听说。
“没有合适不合适。”
林焓冰说：“妻了请人吃顿饭，我只是顺手给结了。”
程湛雅纠正他，“前妻。”
他想不通林焓冰现在的行为是为什么，他觉得离婚了，就别过多牵扯，显然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刚平静一段时间的心，在这时掀起不少的波浪。
爱了十年的女人，刚离婚就不爱了，说出来，他连自已都不相信。
林焓冰顿了顿，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晚上有事吗？”
“老人家掂记你，一起回去吃顿饭吧。”
“有事。”
程湛雅看陆听，“我有约了。”
陆听站到他身边去，笑盈盈的，很无害，却不及眼底。
林焓冰这才把眼神分一点给陆听，“他？”
程湛雅点头，“嗯。”
“改天行吗？”程湛雅神情平淡，“下周我抽时间回去。”
还要抽时间？
程湛雅现在很忙？
林焓冰不解，他想起程湛雅刚才说过的工作，看向陆听的眼神充满探究。
程湛雅为了另一个女人拒绝了自已的邀请。
林焓冰问，“你们要去哪里？”
“林总不像是八卦的人。”陆听轻笑，“既然林总不要这钱，我只能说一声谢谢了。”
林焓冰不说话，看着程湛雅，打算从他眼里得到答案。
程湛雅别开脸，“谢谢。”
“陆总监，我们走吧。”
“丫丫。”
林焓冰握住他的手，下一刻就被抽走了。
他怅然若失地放下，指尖上还缠着前妻的温度，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手心，有些怀念以前那种感觉。
程湛雅往外面走。
陆听跟在后面，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林焓冰笑了笑。
林焓冰缓缓握响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