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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故人归来 8(1 / 1)

雍都作为十二州的都城,乃是公府所在的州,自是有着其他州都比不上的繁华,而公府坐落的平陵城更是整个雍都最繁华的一个城,在整个十二州都享有不夜城的美誉。

缪樱漫步在平陵城的主街道,看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摊位,耳边络绎不绝的回荡着小商贩的叫卖声,心中的不快也因此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驻足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手指轻轻拂过一只莲花花灯的吊穗,微微抬了抬嘴角,莲花花灯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花灯,只是每年的灯节家中都不曾挂过,因为她父亲更喜欢龙形的花灯,觉得可以衬托贺兰世家的地位,所以每年正月十五家中悬挂的都是一些伟岸霸气的花灯,而莲花灯、兔子灯这些娇憨可爱的花灯都被她父亲嫌弃上不了台面。

此时正值秋季,离着正月十五的灯节尚远,所以这家卖花灯的小摊没有什么生意,难得见到有客人上门,卖花灯的小贩自是十分欢喜,连忙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姑娘眼光真好,这莲花花灯乃是我家祖传的手艺,其他家的绝对比不上,您买一盏回去挂在门前,保证您能觅得如意郎君。”

挂花灯能觅得如意郎君,这还真是闻所未闻,普通的纸灯怎么会和庙宇中的长明灯一般能祈愿?不过既然有此说法,哪个少女听闻此言不愿尝试一下呢?这小贩还真是能说会道,只不过却选错了对象。

缪樱听到那小贩的后半句话后,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她的“如意郎君”已经由家人做主定下来了,挂再多的花灯也是徒劳无功。

她缓缓收回了手,勉强一笑说道:“又不逢年节,花灯买了也无处可挂,还是等到灯节我再来买吧。”

这话一听就是推搪之词,小贩见缪樱抬脚要走,心中也有些急迫,连忙出声挽留道:“姑娘不喜欢莲花灯还可以看看这走马灯,或者这兔子灯……”

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这莲花灯我要了。”

缪樱闻声回头看去,只见翼熙已然付了钱,将那莲花灯摘了下来,他把花灯比在眼前看了看,然后递到缪樱面前,轻声说道:“你若喜欢,即使不是灯节也能悬挂。”

那小贩见翼熙出手阔绰,心中自是欢喜,又见翼熙将花灯送给缪樱,心中便已明了两人的关系,连忙说道:“怪不得姑娘无需莲花灯来寻觅如意郎君,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那我就提早恭祝二位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翼熙对他的这番话十分受用,朝着那小贩笑了笑说道:“承你吉言,待到我们大婚之日,定然会从你这里多订些灯笼来求个好彩头。”

那小贩闻言连声道谢,而缪樱却是暗自叹了口气,垂首继续向前走去。

翼熙察觉出缪樱心绪不佳,三两步便追了上去,轻声询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这花灯?”

缪樱脚步顿了顿,低头看向他手中的莲花灯,若有所思的说道:“喜欢,我从小就喜欢莲花灯。”

听她这样回答,翼熙也便展开了笑颜,语气轻快的说道:“你若喜欢,等到我们大婚之日,家中上下便都悬挂莲花灯。”

到处都悬挂莲花灯?那应该很美吧!漫步在庭院之中,看着这些明亮绽放的花灯,岂不就如同夏日坐船观荷一般心旷神怡?只可惜再美丽的景象也不是属于她的。

缪樱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翼熙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们不会有大婚之日。”说完她又继续抬脚向前走。

然而翼熙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一脸不解地说道:“怎…怎么会?我们临去营荼执行任务之前两家就已经在商议我们的婚事了,难道事情有变?”

事到如今,缪樱觉得也不再有隐瞒他的必要,于是正色道:“贺兰世家与东陵世家确有婚事不假,但不是我和你,我要嫁的人是你的兄长,东陵世家的家主,东陵奉新。”

翼熙听完这话呆站在原地,握住缪樱手腕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捏紧,半晌后才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不…不可能。”

缪樱只觉得手腕一阵吃痛,但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派淡定的模样,道:“事实就是如此,不日东陵世家就会来贺兰世家过订,只是你还不曾回过家,所以不知道罢了。”

翼熙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失笑了两声,悠悠开口说道:“可我大哥早已成过亲了啊,他……”

“他妻子过世已有三年,如今娶我续弦有何不可吗?”

缪樱声音平淡,但这并非是她无情,只是若不将翼熙这伤口撕的痛彻心扉,怎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翼熙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彻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颤抖,他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此时脑中的眩晕之感,半天才将眼睛睁开,脸上堆积的净是痛苦的神色。

“他长你十岁有余,你出身名门难道甘愿给人续弦吗?”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缪樱垂下眼眸,张了张嘴,缓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这是我父亲和你兄长的决定,谁也无力改变。”

她想要挣脱翼熙的钳制,然而翼熙紧握住手就是不放开她,眼中饱含受伤之情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缪樱眼中一片寒凉,声音更加冰冷的说道:“我已经说了,谁也无力改变,自然也包括我。”

“那你想过我吗?”翼熙眼眶通红,眼角泛起些许泪花质问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人人都以为你将会嫁与我为妻,可如今你却要嫁给我大哥,你可曾替我想过别人会如何看待我?”

听完这话的缪樱猛的抬起头看向翼熙,眼中带着些受伤的神情,原来他会这样歇斯底里并不是因为心仪于她,只是担心别人的嘲笑,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在这世上竟无一人真心待她。

仅仅是一瞬间,缪樱便又恢复了方才冰冷的面容,开口道:“无论别人怎么看那都不是事实,此事已成定局,你再做纠缠也毫无意义。”

说到这里,她拿过翼熙手中的花灯,端详了片刻又说道:“此乃友人馈赠,却之不恭,待到他日东陵世家的聘礼入了贺兰世家的门,你我便该以叔嫂之礼相处了。”

说完她便强行挣脱了翼熙的手,提着花灯转身离去,然而还待没走出两步,身后便响起翼熙念咒语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光束袭来,将她手中的莲花花灯击了个粉碎,只余下一截黄色的丝线系着几片竹篾的残骸还提在她的手中。

“这花灯寄托着我的情思,是送给我爱慕之人的,不是叔嫂之间馈赠物品的礼仪,待到他日长嫂入门,我自有厚礼相赠。”翼熙望着缪樱的背影一脸神伤的高声说道。

缪樱没有回头,只是攥紧手中的花灯残骸继续向前走去,她几乎就要哽咽出声,却生生忍住了,只是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道:无妨,无非就是一桩意料之外的婚事,反正是要嫁入东陵世家,嫁与谁都一样,做奉新世兄的妻子倒是能更快遂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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