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衡揪心的扶着怀里发抖的人，不明白：“什么？”
“我跟他打了赌，他答应输了给你打工。”黎淮从他胳膊里挪开，抬头看他，“我赢了。”
关衡怔住了。
如果换做别人关衡可以直接开口谈判，但是白锦玉是他黑粉，自然是不喜欢他的，他确实在头疼该从哪个方向入手。但他从来没有在黎淮身上动过心思，哪怕拿不下白锦玉，他也不会让黎淮去抗压力受委屈。
明明前面还因为听到自己跟姜年的对话暗自失落悄悄加练的人，今天却反过来推了自己一把，硬生生撬开了姓白那小子的大门。
关衡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以后一定不能委屈黎淮，克制着把人塞进怀里的冲动，默默替他收拾起了外设包。
关衡说：“黎淮，你那天少开的那一枪，今后我会用别的方式加倍的补偿你。”
黎淮并不能完全理解关衡话中的含义，也不知道关衡为什么对那枪有这么大的执念，却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信任，“知道了。”
关衡把外设包垮到肩上带着黎淮往外走，“按比赛规则冠军有八万的奖金，你和队友平分，你作为mvp还有一次和77c明星选手组排直播的机会，那位明星选手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黎淮垂眸不语。
关衡戴上墨镜往后台走：“77c这会儿肯定已经知道最终赢家是你，指不定正在背后骂我为了热度什么招都敢玩呢。”
黎淮拉了下口罩避开外面的闪光灯，“为了热度又怎样？”
关衡诧异，回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学坏的？跟着我脸皮都变厚了？”
黎淮撇嘴：“你挺开心？”
“那要不然呢？”关衡乐了。
主办方负责人迎了过来，把人往后台休息室引。
两人刚坐下一会儿，刚刚的那两位队友也被带进来了，看到关衡和黎淮的那一刻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震惊，几乎语无伦次。
“我草草草草mars......是真人吧是真人吧是真人吧？！”
“刚刚跟咱同队的是黎淮吗是黎淮吗是黎淮吗？！”
“是吧是吧是吧......”
关衡端着一杯热茶表情复杂的看着两只复读机。
黎淮也没眼看，扫了眼队友刚刚从台上捧下来的奖杯，三号队友眼尖，赶紧把奖杯送到他面前：“一号兄弟......呸，黎淮兄弟，奖杯应该你来拿哈哈哈哈！”
黎淮手指轻轻抚过奖杯，余光瞥见奖杯拿到手软的关衡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为了不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默默收回了手，“太沉，不要。”
队友：“......”
不愧是干大事的人！这样的小奖杯怎么能如得了眼呢，队友心里既羡慕又佩服。
关衡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不喜欢？”
黎淮抿唇：“就那样。”
关衡忍着笑：“确实，以后咱们会有很多更大更漂亮的奖杯，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那这次的奖励有什么想要的么？”
关衡凑得太近，黎淮不太自在的眨了眨眼，犹豫道：“是有一个。”
关衡纳罕：“哦？”
黎淮看了眼坐在对面自顾激动的队友，又把视线落在关衡左手上，轻呼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以后每周，按时接受队医检查，医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许有怨言。”
关衡傻了。
前段时间他的左手确实有在定期接受检查，但是近半个月，因为事情太多，而且手腕也没有明显痛感了，医生来了两次都被他避开。
每次一检查就是个把小时，实在太浪费时间。
关衡没想到黎淮会说这个，姜年和叉烧也时不时训他两句，他都没当回事，这下却突然有点不一样的感受，关衡抬起手活动了下手腕给他瞧，“已经不痛了，没那个必要吧？”
“有。”黎淮脸沉了下来，一字一顿道，“冠军是你答应我的，风险评估你不做吗？”
关衡平静：“这能有什么风险......”
“你打的比我多，连我都知道正式训练开始后强度要比现在大多少。”黎淮不满的瞥着他，“你怎么保证到时候没有万一。”
关衡没话说了。
白锦玉进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一旁抱着奖杯拍照的两人，然后就见那位跟自己打赌的小员工正黑着脸瞪着自己的老板......
“咳......”他略微尴尬的破坏了气氛。
黎淮收回视线。
关衡挑眉看向白锦玉。
主办方拿了奖金进来，简单介绍了本次赛事福利，感受到休息室略微焦灼的气氛后又默默退了出去。另外两名队员拿了奖金，蹭了几张和几位大神的合影之后满意的离开了。
休息室就剩下三人。
关衡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挑明话题，“听说你愿意给我打工？”
白锦玉拉了下头顶的帽子在对面坐下，扬着眉傲娇道：“输了人，愿赌服输。不过我有条件，你想好了再决定用不用我！”
关衡一笑：“说说。”
“第一，我从不给人当替补。第二，我每年直播收入近百万，你开的工资不能低于七位数。第三，我不打长期工，一年封顶，加时再论！”白锦玉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脸色，没想到关衡还挺镇定，他坏心肠的凑近跟关衡对视，“第四，我要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手伤？”
黎淮皱眉看他。
白锦玉挑着嘴角等他回答，眼里尽是恶劣的狡黠。
关衡微笑，一字一句的回他，“第一，sg不缺替补。第二，我的战队，七位数是最低标准。第三，sg从不收人卖身契。”
“第四......”关衡微微勾唇，“如你所愿，确实有伤。”
白锦玉下意识瞥了眼关衡的手，方才脸上得逞的笑容一点一点退了下去，少年脸上压根藏不住情绪，此刻明显没有得偿所愿的开心。
关衡眯眼：“怎么？不满意？”
不过也就一瞬，下一刻又恢复了拽拽的表情，无所谓道：“也就那样吧，早看出来了。”
白锦玉的那个黑粉号名为小白狼，不止一次爆料关衡有手伤，还把关衡那场比赛失误的视频从不同角度解析了个遍，斩钉截铁断言他一定有手伤，带着黑粉起哄让他赶紧退役别占用战队资源。
关衡心想他做了这么多努力，现在自己的猜想被证实，大概应该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看他反应，反而没有关衡料想中那么激动。
是挺能装的。
“那没问题了。”关衡站起身，拿过旁边的外设包，“约个时间签合同吧。”
“赛季快开始了，你们应该挺着急的吧？”白锦玉抱胸看着欲往外走的两人，“就后天吧，小爷可不想耽误你们时间。”
关衡戴上墨镜，回头挑唇：“那就后天，姜年会按时过去接你。”
“慢走啊两位。”白锦玉摆摆手，“对了，看来手伤不重啊，还能给队员拎包呢？”
关衡笑笑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黎淮带好口罩，回头不善的睨了白锦玉一眼。
白锦玉也不甘示弱，撇嘴坏笑：“你这队长对你真真是好啊，也难怪你为了他这么拼。感动，真感动！”
黎淮咬牙懒得理他，快步跟上关衡，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后门出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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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暗的早，到这个点总会下点小雨，整座城市笼罩在灰蒙门的水雾中，两人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有些堵，车外霓虹闪烁的灯光伴随着喧嚣，给夜幕增添了些许迷离梦幻。
车里播放着缓慢的音乐，关衡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缓滞不前的车辆，余光落在身边疲累的一日的人身上。
黎淮仰靠在椅背上，偏头耷拉着眼皮望着窗外，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修长的四肢看起来很放松。
关衡不忍心打扰，悄无声息的把音乐音量调小了些。
窗外暖调的路灯悄悄擦过黎淮的脸，他声音透着温软：“你知道路灯下的雨滴是什么颜色的么？”
关衡茫然转头看他。
本以为黎淮会给出回答，却见他静静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久久没有说话。
“彩色？”关衡看着前方，随着车流缓缓前行。
黎淮抿着唇，视线落在远处，良久才道：“......当初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关衡侧目：“所以答案是什么？”
黎淮眸光暗了下来，“......你想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
关衡心中一紧，皱了下眉。
他似乎在哪见过，或者听过这句话。但这种熟悉感转瞬即逝，再想去深究时已经消散不知出处。
车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黎淮。”关衡轻喊了他一声，认真道，“今天谢谢你。”
黎淮从眼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关衡：“想过会输么？”
“没想那么多。”黎淮看着窗外，“你那位黑粉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不觉得收服得太容易了么？”
“是比预想中的容易。”关衡不置可否，反问，“你怎么看？”
“他提出的第一个条件，不当替补。”黎淮平静地说，“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对自己的水平有足够的认知，也有足够的自信。”
“一个有能力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一直做个娱乐主播。”灯光在黎淮眼中跃动，“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
当白锦玉问出那句“认真的吗？”的时候，黎淮心中的把握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但只有他赢得这场比赛，才能让白锦玉放下顾虑，才能让他树立对sg的信任，毕竟一个连自己都赢不了的职业选手，他的战队是没有价值的。
赢下比赛，给了白锦玉希望，也给了他一个暂时放下骄傲的台阶。
黎淮不是没想过输，他是不能输。
关衡嘴角挑起弧度，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欣慰，“要我说你这么聪明呢，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