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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被打得偏过头去。
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就这样落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正火辣辣的疼着。
她被打的莫名其妙，有些懵地捂住被打的左脸。
为什么三个字还没有问出口，素欣就红着眼睛，哽咽地冲她骂了句：“你个混蛋！”
说罢，素欣像一个受伤的小媳妇捂着脸夺门而出。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江晚正要追过去，刘公公却突然端着糕点来了，“牛公公，这是常妃娘娘宫里的红枣糕！”
江晚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遭人扇耳光，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回事，着实冤得很。
脸还火辣辣的疼着，又气又急，追过去又不是，不追也不是。
小德子等吃瓜群众吃了瓜，纷纷为素欣打抱不平。
“小牛子你这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名唤小炉子的小太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附和起来：“就是，辜负人姑娘一番好意！你不能翻脸不认账啊。”
“素欣这姑娘挺好的！”
言罢三人就叹着气摇着头，一同离开了御膳房。
江晚更觉莫名其妙，心下更是烦躁急于为自己辩解就大步追了出去。
“你们听我狡辩！”结果心急嘴瓢，就把解释说成了狡辩。
江晚就如同丢了魂似的。
亦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宁常宫门口的，她手里端着糕点却未注意到脚下，一个不留神直接被一石头绊得一个踉跄，把她丢的魂都给吓回来了。
江晚还未缓过来神，结果就听见左边传来一声男子笑声。
寻声望去才瞧见门口一边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腰挎长刀的男子。
那左边身着驼色飞鱼服的男子是笑了，但在江晚朝他望去时又迅速止住笑来。
先不论他嘲笑她了，但衣着着实有些吸睛，江晚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毫不避讳地盯着看。
啧啧，瞧这身打扮可不像太监。
倒不知道什么来头，看起来还有点厉害的。
她目光上移，视线落在那男子脸上，只见男子剑眉星目，一张脸棱角分明还算俊朗。一脸严肃无半点笑容，一瞧就是历经风霜。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江晚不由得多看一眼，那驼色飞鱼服的男子却突然瞪她一眼，作势要拔剑。江晚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心下一惊往后退了退，她慌忙收回视线去，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她不想英年早逝。
回到主殿门口，却未见到候着她拿回糕点的舒灵。
只瞧见殿门口正守着四个着直身褐衫的男人。
登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忽涌上心头，放下手中的糕点急匆匆地跑进殿里。
把守的厂卫瞥了江晚一眼，见她跑了进去也懒得拦，毕竟一个小太监也闹不出什么事。
殿内檀香扑面，帷幔低垂。
小六子以及宫里伺候的宫婢奴才匍匐在门边上，身子抖如筛糠。
檀木柜上摆放的花瓶却碎了一地，那娇艳的牡丹被扔在了地上，如同泥泞一般被人踩在脚下。视线往前，江晚这才瞧见那个只听过名号的常妃娘娘。
常妃一张俏脸毫无血色，淡粉的衣裙被殷红的血染红，如今正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耳畔还隐隐充斥着女子抽泣声。
身着大红蟒袍的男子正站在常妃娘娘跟前，他的目光狠戾，江晚进来那一霎才稍稍抬了抬头。
江晚正好看他，两人视线就直接撞到了一起。
当眼前男子的容貌和印象里那个威胁她的男子容貌高度重合时。江晚突然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起他威胁她的话来，当时只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如今看来，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在江晚进来时小六子就替她捏了把汗，余光瞟了红衣蟒袍的男子一眼，自己正好跪在江晚身边，确认他没看自己后连忙扯扯江晚衣摆。
江晚看得怔愣，慌忙地收回了视线。
她慌慌张张地正要跪。
膝盖一软腿一个哆嗦，一下扑腾跪倒在地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那男子这才挪开目光去，冷声道：“把常妃娘娘带回东厂。”
男子一声令下，围在一边的厂卫便上前将常妃娘娘架了起来，全部从宁常宫撤离。
江晚膝盖痛的不行，但心里慌得要死，又不敢大喊。
见厂卫们走了却也不敢起来，这才小声问身旁的小六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六子不敢答，连忙摇摇头。
江晚没明白，也不知道这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又想到常妃娘娘可能会丢了性命，心中的疑惑翻涌，又问道：“娘娘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常之意图谋反，常氏伙同其父意图毒害圣上，证据确凿论罪当诛，现收入大牢听候发落。”
江晚回头，才看见那大红蟒袍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殿门外。
他把话说完便踱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主殿外。
男子一走，宁常宫这一下就好像活了过来了。
宫里伺候常妃娘娘的宫女都哭成了泪人，她们自打常妃娘娘进宫以来就伺候着了，常妃娘娘平日待她们是好，心思也单纯，她们怎么都不信常妃娘娘会毒害圣上。
江晚没有原主的半点记忆，更不知道这常妃娘娘平日为人究竟如何，倒不至于舍不得。只是想到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心生几分的怜悯和同情。
只道世事无常，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江晚又问小六子：“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六子面带愁容仍是摇摇头，张了张嘴到嘴边却化为一声叹息。相对于那些宫女，小六子难过之余更是担心今后的路罢了。
这时内务府总管林公公带着两太监步入殿内。
他就似乎是早候着了一般，东厂的人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了。
江晚回想起昨天晚膳时宫女们私下议讨的事情，结合今日所发生的，江晚更觉得背脊骨发凉。
“咳咳！”
林总管手中拿着拂尘于殿门口站定，见殿里哭声一片，下巴一抬还特地轻咳了两声。
眼尖的舒灵先见到了林总管，她慌忙失去眼角的泪珠，赶忙拉了旁边的宫女一把，两人便一起屈身施礼。
随后殿内的宫人才注意到林总管来了，连忙屈身行礼，齐声喊了声：“林总管！”
林总管扫了眼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这才扯着尖细的嗓音道：“常妃娘娘如今已不如往日，你们这帮奴才今后的去处就由咱家来安排了。”
随后林总管便从中挑了四个宫女，及两名包括小六在内的小太监。他又数了数总人数，确认够了才朗声道：“你们这些今后便去怡嫔娘娘身边伺候着！”
最后他才扫了眼剩下的两名宫女和江晚。
林总管他眼珠子转了转，着实想不起哪还缺人手。又问身后的小太监：“还有哪个宫要人来着？”
身后蓝灰衣袍的小太监连忙摇摇头：“回公公，除了怡嫔娘娘宫里都没了。”
“剩下的，就去杂役房吧！”林总管摩挲着下巴，稍作思索后才道出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小六子朝江晚投来同情的目光，仿佛是在对她说：“你怎么那么可怜。”
江晚只觉得不用去伺候那些妃嫔也是好事，直到收拾好东西跟着林总管来到杂役房，江晚才晓得什么才叫凄惨。
两名宫女还算好些，只是安排去做扫地浇花这等杂事。
江晚倒好，那掌事嬷嬷见她是个小太监，正眼都没瞅她一眼，直接唤来了小福子，只吩咐了句：“从今往后他就和你一块干事了！”
这时候的江晚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跟着小福子绕过了条条宫道，走过了一扇又一扇的门，二人终于在一残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终于听见小福子轻轻的一句：“到了！”
江晚如蒙大赦，可抬头便瞧见那残破不惨的匾额。
匾额漆着洗刷房三个大字，那结着的蜘蛛网多得甚至可以打毛衣了。
随着小福子步入洗刷房，江晚看见了什么？
她瞧见了那堆积如山的恭桶。
还有一盆盆的污浊的水，那些刚送来没多久还未来得及洗的恭桶，还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小福子看出江晚的窘迫，他笑着挠挠头：“不知你习不习惯……”
“可以……”小福子的话还没说完，江晚为了表示自己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便冲他摆了摆手。
话未说完，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江晚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呕”一声干呕起来。
不，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