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夜之间怡嫔小产之事传遍了整个皇城。
喜宁宫上下无一不私下议论。
四个宫女趁着打理花草会儿功夫就讨论起来了。
另外两个年纪稍小的宫女还不知道这事,听到两个年纪稍长的宫女的话后是唏嘘不已。
江晚不见得有多意外，早之前她就偷听到下药的事情,再加上……
舒灵？！
难道就是舒灵干的？
江晚眼睛瞪圆起来，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一瞬间脑瓜子嗡嗡的，眼睛望向天边，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乌云，将太阳遮挡起来不透一丝光亮。
随即见到一道白紫的闪电闪过，那一霎将天与地照亮。
随即空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身边的宫女纷纷吓得一跳。
宿琬带着两个太监从主殿里跑出来,冲着正在除草的两个宫女招招手：“快下雨了,快去支棚子！”
于是就见着四五个宫人忙活起来,江晚正扫着庭前的落叶
不过一刻钟棚子就已支起来了，天阴暗的正如昼夜,却见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便是一声比方才更大的巨响。
紧接着豆大的玉珠低落，一滴正落在江晚鼻尖之上。
江晚一愣,就伸手去接,一下又几滴雨珠落下。
又听见一声雷声,这雨点就像一下按下了加速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
“下雨了！下雨了！”
宫人们一只手挡在头上，喊着跑了起来,江晚拿着笤帚也跟着跑,刚跑到屋檐之下便听见天边响起一道雷声,随即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落下那一刻就将夏日的炎热都一扫而空,泛起了点点清凉。
江晚已经跑得不够及时，头上的帽子也被打湿了不少。
她提了提衣摆，才发觉这衣摆湿了一大片,灰蓝色的衣袍衣摆成了深灰色，脚上的布靴鞋头也被淋湿了。
这一日倒是平安无事，亦未见到云贵妃发脾气，江晚提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打来水正要擦身时，住处的门被敲响了。
“谁？”
江晚放下手中的布巾，她打开一道门缝来，就见到梁玉山那张略带阴沉的脸。
她心头一跳，当真以为是谁。
待缓过来后，江晚便冷声问他：“你来做什么？”
说罢江晚要把门关上，却被他一把推住了门。紧接着他就笑了起来，轻声道：“见到我这般反应，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这句话一下将昨日夜里的画面唤起，梁玉山这不是在威胁她么？
她一怔，便顺势将门一拉敞开房门来。
梁玉山万万没想到江晚会来这么一下，他又是推着门重心是往门的方向偏，这一下直接给他弄得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的，梁玉山一张脸如今苍白得如纸一般，藏于袖下的手更是紧攥成拳，紧咬着牙关怒视着眼前的江晚。
江晚被他这眼神看得是头皮发麻，她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便直接问：“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梁玉山还是一肚子气，可见怒火都已燃上胸口却未发作，正了正衣襟冷冷地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此次来寻你，是想与你合作。”
“合作？”话未说完江晚眉头一皱，就打断他来，“我和你好像不熟吧？”
梁玉山那张好看的脸扬起抹笑，可怎么看也是渗人的很。
他弹开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嗤笑着道：“虽然你与我不熟，但是我与你却是同路人，大家目的相同倒不如合作，相信你也是聪明人……”
这人真是，会装。
江晚眉头一皱，冷声问：“你是谁的人？”
他并不打算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晚，语气更是冰冷。“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相信你也……”
听了这话江晚觉得有些好笑，她什么目的他恐怕都不清楚。
江晚眉头又紧皱了几分，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她直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冷声打断了他。“哎，别瞎说，我和你从就不是一路人，不要给我戴高帽。”
梁玉山眼眸微眯着，冷声问：“什么意思？”
江晚长舒了口气，亦如他一般冷声拒绝：“我告诉你，你不用来找我，你什么目的我不care，你也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了，我不需要合作也不会和你合作，就这样！”
说罢就转身要进屋去。
她刚转过身，却听见一声尖刺又渗人的笑声，直接给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身后的梁玉山目光落在江晚后脑上，一双眼就好似要将她洞穿一般。
“是么？那我就要提醒你一句，你可要完事小心了。”随即便噗嗤一声笑了，但说话的语气却比冰都冷，那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逼出来的。
江晚僵在原地，再回头时身后早已不见梁玉山的身影。
他当真是在提醒？若她这都听不出这分明是威胁恐吓的话，她就是真的傻了。
*
这雨连续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早晨雨稍稍停了那么一会儿。
喜宁宫中经过一夜的大雨滂沱，院中除了搭上棚子的牡丹外，其余树木花草的如今已是枝折花落。
江晚和善泰在院落中清扫落叶和树枝，却突然听见主殿里头响起瓷瓶落地之声。
直叫两人心肝发颤。
此时一个宫女从主殿出来，目光迅速捕捉到江晚，便扬声唤她：“小牛子，娘娘唤你来一趟。”
一种不好的预感染上心头，一颗心似同打鼓一般。
刚步入殿中，却见到一地的碎瓷片，江晚吞了吞口水，殿中伺候的宫女更是匍匐在地。
江晚来到罗汉榻前，却发现梁玉山也跪在那。
她匆匆收回视线，连忙跪下行礼战战兢兢地重重磕了个头：奴才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云贵妃一张脸不见怒色，她优雅地端坐在罗汉榻上把玩着手中的团扇。
她眼皮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宫问你，你可是进过本宫寝宫？”
江晚的心脏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一般。
她确实进过主殿，但是云贵妃怎么会知道？那日除了梁玉山亦没人见到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没有……”说罢，江晚余光瞄向一边的梁玉山，却见他一脸坦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娘娘！”
“娘娘。”
就在此刻，梁玉山和乐珍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刻梁玉山一愣，只因乐珍是大宫女，是娘娘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便只好匆匆垂下脑袋去闭了嘴。乐珍瞥梁玉山一眼，便轻声问：“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贵妃把玩扇子的动作骤然停下，她敛下眼中的思绪，随手将扇子往矮几上一放，轻轻点了点头。
乐珍靠近云贵妃，瞥了眼江晚的方向，便道：“小牛子曾经向奴婢打探过娘娘的事情，也许……”
此话一出江晚人都愣住了。
身上的血好似就这一刻褪去一般，整个人如沐浴在冰天雪地里。
话未说的太明白，但是在场的都懂其中的意思，意思不过就是江晚进了。
云贵妃身子稍稍往前探了探，就连目光带着一丝怒意落到江晚身上来。目光不离她，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出些什么来，“是你？”
云贵妃还未发怒，江晚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额角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来。
当她认为自己这回要死定了时，却有人抢在她之前开了口：“娘娘，依奴婢看，小牛子年纪尚小，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在杂役房待的时间长，没规没矩惯了，是怕触到喜宁宫的规矩，这就正好问乐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