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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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被他拽进屋中直接往前扑去,脚下一个踉跄才站稳。

听了江晚的话安开济有些好笑,他合上门冷冷瞥她一眼,嗤笑着道:“协议已签下,你也同意的,岂有你反悔的道理?”

“我说了,我不干了,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你另找他人不就好了吗?”

安开济冷哼一声,垂下眼帘来,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咱家也说了,由不得你。”

江晚鼻尖泛酸,眼睛一闭,就扯着嗓子冲他喊:“我说了我不干了!你是听不明白吗?你没有损失什么反倒是我替你白干了,咱俩谁也不欠谁,说到底你也是赚到了不是吗?”

她的言语中尽是不耐烦,安开济亦不知她哪来的勇气和他大喊大叫,这大兴上下更不曾有人用这般语气和他说过话。

气恼倒不至于,他也是随时可以举起刀当场把她劈了。

安开济脸色一沉眼眸一压,眼中染上杀意来。

他冷沉着一张脸,拿出了自己惯用的那一套,要给她施压,“你屡屡以下犯上,你当真以为咱家不敢杀你?”

可不曾想,这招对她已然无用,她这回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可却未张口说话。

两人视线交错,可她眼里没有神采奕奕,眼中皆是疲惫无半点神采,她语气一软,声音略微颤抖仍是重复着那一句:“我说,我不干了。”

“你那么想死,咱家不介意请你去东厂牢狱一趟。”

说罢安开济抬起手,他将手指缓缓收拢成拳,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江晚还是保持着仰头看着他的动作,可下一刻她眉头一皱,蒙上一层雾气来,她紧咬着唇瓣眼中用力长呼了一口气。

“我不要钱我也不出宫了,你去找其他人,你找其他人不就好了?你有钱有势你找谁不可以,只要你出高价总会有人答应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明明是朝着安开济大喊,可话脱口而出声音哽咽语气是委屈满满,毫无半点气势可言。

她如今回想起那个梦还是浑身打颤。

小丫那软糯的声音一遍遍的喊她姐姐,那一声声姐姐在她脑中转个不停。

而让她最难受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在自己眼前消逝而去的。

安开济二十来年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一下脑子有些懵。

他紧锁着眉头,伸手想要去拉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江晚踉踉跄跄地往后退,随即重重撞在屏风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抓着头发靠着屏风缓缓滑下,最后落魄的跪坐在上。心口堵得慌,正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一般。她的情绪也就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双手抱着脑袋崩溃大哭起来:“我要疯掉了,我真的要疯掉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小丫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口中喃喃说道,口中更是一直重复着“我坚持不下去了”。

“你心爱的女子还在宫外等你,你若不出宫……”

他悄然步进,就神使鬼差似的,蹲下身去伸手想安慰几句。

可他话未说完,手刚触及她的手腕,却被她一把推开了。手被她推开那一刻,安开济脸上带着诧色,抬眼就撞入她的眸中。

“哪有什么心爱的女子,都是我瞎编着骗你玩的,我不出宫了,大人,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我俩谁也不欠谁。”

她就连声音哭得哑了。

说着她颤抖着手抓住他的衣襟,嘴里含糊不清德嘟囔着,“大人,大人,你就答应我吧。”

安开济眼中是道不明的思绪,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看着他的眼神,江晚亦明白了,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安开济不可能会答应,且亦寻不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奴才去做这些事。

而对于他而言,太过聪明的人反倒不好。

江晚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绝望,她一头发丝被抓得凌乱不堪,如羽扇的睫羽还沾着泪珠。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像极了遭人欺负前来哭诉的小姑娘,看着让人心疼得紧。

两行泪顺着面颊滑落,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脑袋靠在了檀木雕花屏风之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朱红的房梁喃喃出声:“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他不懂作为一个现代人认知崩塌的感觉。

他根本不懂,作为一个现代人所接受的教育被推翻的感觉。

说着,她又想起小丫昨夜里和她说那些话。

最可悲的是,那时候的小丫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真的满脸都是幸福的。

江晚最终是泣不成声,眼泪正如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她已经哭得浑身发颤,停也停不下来,一双手哆哆嗦嗦地放到嘴前,哆嗦着啃咬着食指。

而此时外头狂风大作,雷雨声不绝于耳,而屋里寂静檀香袅绕。

压抑的呜咽声在这屋中格外明晰。

“我有多难受,那么多年的教育,我的认知、我的信仰就那么一瞬间崩塌了,就那么一瞬间坍塌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说没就没了。”

安开济有所不忍,皱着眉伸手揽过她削瘦的肩,“好了好了,咱家也不杀你,莫哭了。”

滴滴眼泪从眼眶滑落,她一张小脸哭得花白,双手突然环住他的腰身还将脑袋埋进他怀中。

他本意是安慰一下,只感觉腰间倏地一紧,眼前人就突然抱住他带着淡淡香气一头栽进他怀中去了。

一双手不仅是攀上他的腰上去,更是将脸埋在他怀里,用那甜甜糯糯的声音朝他哭诉着:“前一天晚上她还和我说,她喜欢的人一直在宫外等她,她要和她的陈哥哥成亲来着。她还说她要储钱出宫,开一家面馆,我还祝福她来着……”

“可是……可是……”

可是人没了。

她低声呜咽着,可是了个半天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没有人权的社会,这古代哪有什么公平公正。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她哭着跟我说她想出宫……”

“那个等着小丫的人得有多难过啊?”

“剑捅穿她胸口时,她得有多痛啊?她才十来岁而已啊。”

感觉到她身子在抖,安开济一直僵着亦不敢乱动,她哭成这般模样他若是推开她又不太好,只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问完她却想笑,心下嘲笑自己问的什么傻逼问题。

安开济大抵是不会答她的,不料,他道:“兴许下一世,这唤作小丫的宫女就生在富贵人家了。”

可是她一皱眉,又纠结起来:“为什么非要下一世,这一辈子不好吗?”

心揪着的疼,她虽与小丫交情不深,可是她打心眼就挺喜欢这丫头。

瞧起来单纯又乖巧的。

“人总该经历磨难,不是么?”

“什么下辈子,不过就是因为活着的时候太多遗憾,给自己找借口。”她阖上双眼,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下,一张脸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将所有负面情绪哭完后,江晚才平静下来,被雨水打湿的发丝黏在脸上,脸上更是黏糊糊的。此时她才发觉,他们两人是有多亲近暧昧。

方才自己太崩溃未察觉,现如今察觉了,急忙从他怀中退出来。

他不知何时随着她一同坐在地上的,两人视线交织,她却未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

“那个……”

她觉得眼睛又干又涩,声音又哑又低,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有纸巾吗?”

安开济掏出手帕递过去,江晚轻声道了声谢谢,顺手接了过去用手帕擦掉眼泪和鼻涕。“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憨?”

“嗯。”可不曾想,安开济如实点头。

“这件事情,宁有才不做亦会有人去做。”

江晚一顿,敛下眼中的伤神,她长叹了口气轻声说着:“我不明白,小丫明明是无辜的呀,为什么不能查清楚。”

安开济叹了口气,随即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蹙着眉头道:“你怎么像个孩童似的,你以为此事就真那么简单?无论是小丫还是谁,总会有人出来替死,可明白?”

此举让江晚一愣,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为好。

安开济丝毫未察觉自己行为举止有何问题,眼中带着丝诧异瞥她一眼,语气略带着无奈道:“你该庆幸,被拉出来替死的不是你。”

良久,江晚长呼了口气,轻轻道:“如果哪一天云贵妃她发现了,我也会死在云贵妃手上吧?”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是这样的吧?”好似是在问他,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等他发话,江晚又道:“没关系,如果有那一天,我可能会自杀吧,总比死在别人刀下强。”

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死了就能穿回去了。

不料安开济却以为她真就求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咱家不会让你死的。”

嗓音阴柔且略尖细,说这句话时声音更是温柔到骨子里,让她心底略微一颤。愣了许久,就连安开济起身都未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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