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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狗？”
江晚不禁联想起第一回见到安开济的情形,好似还有点贴切？
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形容不太对，便疑惑地问：“怎么个疯法？”
安开济凝视着她，轻声问：“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可不曾想,安开济却未答她。两人四目相对,其目光灼灼却只字未答。
良久,安开济便背过身去，丢下一句“天色已晚”便大步离去了。
而第二日,便是承基帝寿辰。
帝王寿辰又称千秋节，这日朝野同欢，群臣入宫为帝王贺寿献礼。从卯时文武百官进宫朝拜开始,江晚就跟着安开济东奔西跑。
也不用做什么,不过是做一个贴身奴才做的活。
一会儿是安排这边巡逻,那边是观察有无可疑人物。
就连着群臣和外邦使节献礼都要派人盯着，有大件物品更是搜查一番,对此安开济身先士卒，并表示随时有可能藏有暗器。
而江晚的作用，就是在旁边给安开济递茶。
忙碌一日皆是饥肠辘辘,只赶在安开济赴宴之前抽空吃了点东西，还不足半个时辰便又跟着安开济前往敬安殿去了。
众所周知,东厂提督深受承基帝信任,正所谓权倾朝野。
就连是当朝丞相都忌惮三分，承基帝寿宴还安排了一个首席的位置于他。寿宴之上云丞相与他相对而坐,皆是看对方不顺眼。
那云丞相冷哼一声,只丢给安开济一个白眼。
云丞相就是云贵妃的父亲。
之所以云贵妃能高居贵妃之位，不过是因娘家势力不小。
敬安殿外空地设宴与殿中同庆，群臣携家眷入宫赴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殿中雕梁画栋，望向中央的藻井只见上头盘旋一条巨大的雕金蟠龙。大殿主位上，设有三座，中央的鎏金座椅镶嵌宝石与龙，檀木长桌上的酒盏酒壶皆是金子制成，上头亦雕刻龙和凤。
龙椅两旁的座椅则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和太后的。
歌舞齐鸣，舞姬于乐师奏乐下起舞，场面好生奢华壮观。
江晚险些被这金碧辉煌的模样闪瞎了狗眼，她反倒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此时承基帝还未入席，殿中的臣子们纷纷相互敬酒寒暄。也有不少臣子往安开济这边涌，语言中尽是讨好。
“皇上驾到——”
而于此时，一道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与承基帝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后与云贵妃。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承基帝踱步踏上白玉台阶那一刻，殿中殿外的宾客皆是停下手中的事起身施礼，殿中那声声乐声骤停，敬安殿里外千百人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晚亦是随着作跪拜礼，那震耳欲聋的高呼之声萦绕在耳畔间，她觉得自己耳朵都发麻了，心下不由得惊叹一番。
声声高呼响彻云霄，承基帝在臣子们的呼声中落座，呼声便于此时停歇，而太后与云贵妃则坐在了两旁的软椅之上。
冗长的寂静后，承基帝面挂着笑容轻轻抬手，“平身。”
“谢吾皇！”
语罢，殿中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模样。
紧接着，身着淡粉衣裙的宫女排成两列手中端着食案进殿来。
江晚站在安开济身后，见着宫女上殿来斟酒布菜，此时承基帝身边的罗公公正宣读外邦使节的献礼名单。
百无聊赖之际，江晚便偷偷地朝殿中宾客瞄去。
却惊觉斜对面的坐席中一人好生眼熟。
那男子面如冠玉一身黛色华服，细长的眼眸如潭水般深不见底。他敛下眼眸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挽着衣袖为自己斟酒，相貌虽不如安开济好，却也是出挑。
江晚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此人，男子生得好生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男子手中捻着一个翡翠绿玉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眸光流转，他敛下的眼眸瞧不出思绪。
此时外邦使节皆在参拜承基帝，以及听受赏事宜。
此人警惕，江晚目光不敢停留太久便匆匆收回视线去。
殿中说笑声不绝于耳，显然众人皆是放松了警惕，下一个是皇子皇女献礼的环节，江晚反倒是对这个起了些兴趣。
此刻，殿中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在互相寒暄，人数众多。
而就在此时，无人留意到一声酒杯落地尽碎之声骤然响起，却淹没在乐声中。
江晚心头一惊，乍得想起在喜宁宫时偷看到纸条的内容，上头是说，寿辰动手。
往往影视剧里面，茶杯落地则是动手。
她目光不禁望向方才那个男子，可那头的男子面无表情从容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于此时，二十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黑衣人身材高大，皆是手握银剑。一瞬间，殿中响起杯碗落地尽碎之声，臣子宫人皆是乱做一团，惊呼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臣子们脸上尽是惊慌，此时一声声“护驾”亦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在黑衣人落地那一瞬，安开济反应迅速地拔出腰间的剑，危急关头他亦顾不得其他，便迅速冲到承基帝身边。
此时在殿外看守的侍卫迅速冲进殿里，二十个黑衣人分工明确。
十来个黑衣人举剑朝侍卫冲去与侍卫周旋，剩余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个眼色，没有一丝拖延，目的明确举着剑就向承基帝奔去。
殿中使节及王公大臣纷纷抱头逃窜，太后与贵妃也在宫人和侍卫的掩护下先逃离了敬安殿。紧接着，其余的女眷皆是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场。
而后，又一拨黑衣人冲进殿里，文官不通武功皆是抱着脑袋躲到一旁，而一些武将便与其周旋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江晚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立在原处慌得一笔，腿脚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见着面前黑红交织的场景，侍卫护着承基帝要离场。
可于此时，正与侍卫周旋的黑衣人中冲出一个黑衣人来。他身手矫健迅速上前，脚下一踩整个人便腾空跃起，高举着手中的刀冲承基帝劈去。
可这一幕还是落到安开济眼中去了，他面容冷峻，手中执剑闪身上前挡在了承基帝跟前。
在黑衣人朝他劈来那一霎，安开济横举手中的剑挡下了黑衣人劈来的一刀，剑与刀身相击，用力一推一下就把黑衣人挡了回去。
安开济好似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朝着他小腹就是一脚，随即冲身后的侍卫们喊：“送皇上回宫！”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又恢复成一潭死水。
他迅速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他用力咬紧牙关提起刀迅速冲安开济砍去，可安开济一闪身让他扑了个空，随即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掌，看似不轻不重的一掌却将他打得扑倒在地。
胸腔生出丝丝火辣辣的感觉，如同被火烧灼着。
随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黑衣人捂着胸口扑腾了几下，一股想要作呕的感觉油然而生，却惊觉吐出来的是血。
黑衣人们的目的是承基帝，可皇帝未走做奴才的哪敢先走？身边的宫女们吓得脸色苍白，皆是瑟瑟发抖地抱着头蹲在边上，殿中兵戎相见，江晚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着。
可不料，混乱之中她突瞧见，两个黑衣人却大步朝她奔来。
黑衣人眼中杀意正浓，手中的剑还沾染着殷红的血。
是谁的血？
那一簇刺目的红让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霎时浑身温热不再，她竟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想到，这血不会是安开济的吧？
不是吧！关她什么事？
顷刻间，江晚想起那夜见到的景象。
十王爷回宫，云贵妃收到的信件，云贵妃与神秘人相会。将事情连在一起，八成可以肯定，是云贵妃和十王爷联合一起安排了这一场行刺。
而黑衣人冲她来，皆是因为云贵妃要灭口！
就在此刻，江晚腿脚就好似不听使唤了，浑身发冷无法动弹。
周围不仅有人的呼喊声，还有女子的哭声。
黑衣人距离她还不过几步之遥，江晚第一次知道，距离死亡那么近是什么感觉。
她瞪大双眸，瞳孔骤然放大，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举起手中带血的剑朝她刺来。终于江晚找回了反应神经，哆嗦着往一旁躲。
可不料，另一个黑衣人却拖着剑缓缓朝她走来。
黑衣人身材高大，剑锋划在金砖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咯吱声。
每离她近一步，她心脏就咯噔一下。
可千钧一发之际，正当她就要绝望时，她发冷的手却落入一个温热的手掌里，将她包裹着。
她还未反应过来是个怎么回事，却觉得眼前景象迅速一转被人拉进怀中去。
“死阉人，我要杀了你！”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那一刻，江晚听见两道一声，一道粗狂阴狠。
随后是安开济那阴柔的声音传入耳中，江晚头被人摁着，什么都看不见。落入他怀中那一刻，便闻见他身上一阵好闻的香气。
男子眼中带着阴狠，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可是不用等安开济亲自动手，宁有才已领着数十个直身褐衫的厂卫从四面八方涌入殿中，在黑衣人蓄势待发时从背后给他一脚，一下将其中一个踹得扑倒在地。
那一脚不知有多重，直将人踹得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而另一个则是被厂卫勒住脖子，如今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厂卫便亦将敬安殿里的剩余的黑衣人通通包围。
望着满殿的狼藉，空气中正弥漫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安开济扔下手中的剑冷哼一声，便冲宁有才道：“压下去，将他们嘴堵住，以免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