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一百一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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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汩汩渗出了冷汗。

腿有些哆嗦着,大概是因为场合太过于隆重,禧妃的座席又离承基帝近。一瞬间江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心脏突突起伏,连同额角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于此时,有人忽然靠近她来了,轻轻拉了她的手。

温热将其覆盖,心头一跳,抬眸就对上那一双墨色翻涌的眼。

“晚晚……”

安开济是什么意思江晚心底很清楚。

就算她不作理会当场走掉,作为承基帝的亲信的他有的是法子帮她瞒过去,只是这太过引人瞩目了。纵使不曾体会过宫中争斗,也能想到若是这样总会叫人捉住什么把柄的。

尤其是禧妃。

禧妃终究是娘娘,纵使百般不情愿江晚还是敛下眼中的思绪来,轻轻抽回手去,躬身一福去为她斟酒。

江晚心底思绪翻涌,不知是紧张还是慌的,拿着酒壶的手有些颤抖。

她垂着眼帘为禧妃斟酒,禧妃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目光大胆而又带着几分的不善,随即是带着不屑意味的“啧啧”两声,“你是哪个宫的?”

总觉得这眼神很是怪异。

于禧妃话出口那一刻,江晚心底就横生出一个想法来。

禧妃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谁,亦或许,她知道却又明知故问。禧妃的眼神本算不上多友善,甚至是带着几分的轻蔑和鄙夷,江晚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便低声答道:“回娘娘,奴婢内东厂伙房打杂的。”

那一瞬间的惊慌不假,就连手心都汩汩渗出冷汗来。

虽说有人撑腰,但是事情发生时该怕的还是得怕。

禧妃模样依旧落在眼前的江晚身上,她越看越是觉得眼前的宫女生得平庸,一张脸甚至算不上多叫人惊艳而过目不忘,不过就是比普通姑娘要好看些罢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宫女怎么入得了那眼睛张在头顶上的东厂督主的眼。

想到此她便是心一沉,心底里那股不服气再次跃上心头来了。

玉手执起长桌上那杯刚倒满的花酒一饮而尽,眸光一转,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那股酸涩就要从嗓子里漫出来了一般。

江晚还未反应过来,座上的禧妃就已经掏出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了。

在禧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先回过了神,急忙大步上前来一把推开江晚,扶着禧妃的手臂关切地喊:“娘娘您没事吧?”

言罢,这宫女忽的想起些什么来,转而指向江晚怒斥:“你在娘娘酒里下了什么东西!”

江晚人都傻了,她刚给禧妃倒了酒禧妃就这反应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八成会赖到她身上来。

果不其然,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太后和承基帝的注意。

众人目光皆往此处聚集,太后怎都没想到自己的百花宴上会闹出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登时周遭陷入寂静,乐声歌声也于此刻落下,承基帝也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望向禧妃身边的大宫女:“禧妃这是怎么了?”

禧妃身边的大宫女连忙指向江晚,目光愤恨,“是她!一定是她在娘娘酒水里淬了毒!”

一旁的安祯郡主绞着帕子往这边探头,她看得有些愣,转眸见太后和承基帝脸色不太好,急忙轻声道:“我瞧着娘娘该只是有些不舒服,瞧着不像中了毒,可不能冤枉了人,要不传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最终承基帝也听了安祯郡主的提议,太医来得匆匆,给禧妃号了脉。

众人的心都随着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江晚。若禧妃真是中了毒,那她是何其无辜?

在宫女和些妃嫔包围禧妃那一刻江晚也悄悄退了下来。

悄咪咪地站到安开济身后去了,她心底又怕又慌,这才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地攥住他的衣袖,“这可咋整啊,万一真是,那我不是要命丧黄泉了吗?”

安开济也很无奈,他自然瞧得出来禧妃是故意叫江晚去的。只是这忽然的头晕作呕是不知道闹哪一出,只好悄声安抚一下江晚的情绪,“事情落不到你头上。”

虽有这般笃定的一句,可她还是依旧心慌,“万一落到了怎么办?”

“不会。”闻言安开济又道。

她也不是不相信安开济,相反是一直都是相信他的,可还是按捺不住心头那丝丝惊慌和恐惧,攥紧了他的衣袖低声问:“那要是万一呢?”

安开济心底有些发闷,她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吗?转而望向她去闷声道:“没有万一!”

“恭喜圣上,禧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而于此时,太医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便行到正厅中央行了个叩拜礼。

顷刻间,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禧妃也慢慢地缓过来了,可高座之下的座席中却传来一声娇笑,“我听闻禧妃姐姐和安提督走得近,还以为姐姐一直怀不上龙种是因为心悦安提督呢!”

这道声音耳熟得很,江晚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此女子声音清脆又悦耳,这话带着几分玩笑打趣的意味,却是将人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说出这话的人不是谁,正是好些日子未见的舒灵!

当听见舒灵那带着恶意的话时,江晚心头好似于寒冬之际被人泼下了一盆凉水一般。

纵然她知道禧妃和安开济那些事情并非是如舒灵所说那般,可还是叫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愣神间,她甚至担忧他应付不下来。

而如若承基帝听信了这些女人的话,后果她不敢想。

现如今这群女人玩心机都要扯上无关紧要的人了么?

反观被提及的“当事人”安开济本人,他倒是从容。对于舒灵这话脸上未有过多的表情,反倒染上了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这位娘娘还是莫折煞臣了,只不过是替禧妃娘娘办过几回事罢了,拿这些做文章的人怕是别有用心。”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舒灵身上。

禧妃身边的宫女送着太医出了梨花阁,与人谈笑间,太后也差林总管撤下了禧妃桌上的果酒换上了孕妇能喝的花茶。

太后那边是谈笑风生,而妃嫔这边反倒是火/药味十足。

口中的听说,怕就是自己捏造的。

真是无中生有。

“舒嫔也不是第一日进宫了,开玩笑也得看着开不是?你非要说本宫和安提督有瓜葛,你叫安提督那细心呵护着的小姑娘怎么想?”禧妃一脸从容地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去,细嚼咽下,其目光流转最后才落到了安开济身上去。

好家伙,这又把话题引到江晚身上来了。

在禧妃唤指明她倒酒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这禧妃竟然会为了替自己解围说出这样的话。

本以为这已经够了。谁料,禧妃接下来的话更是将人推到浪尖上,连语气都带着几分惋惜是一副替人打抱不平的模样,“想护着自己心上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啊,安提督年纪尚轻还是经历得少啊,哪怕有意寻个人陪着也该查查对方什么底是什么人。这姑娘本宫瞧着就是面生的很,瞧着就不像是宫里头的人,莫不是宫外混进来的反贼想要利用安提督吧?”

“若是安提督真有意,作为圣上的亲信安提督大可请圣上做主。”见着承基帝一直不语,禧妃美眸一转继而望向承基帝道:“皇上,莫要怪臣妾多嘴,臣妾也是为皇上着想,安提督一直深受皇上的信任,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若真是反贼,那接近安提督的目的不就是显而易见嘛!”

禧妃这些话一直于江晚脑中回绕着。

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更是如同走马灯一般,李秋雪三个字一直在耳边萦绕着,手心汩汩冒着冷汗,藏于袖下的手温度也于那一刻尽褪。

江晚呼吸一滞,指尖泛着冷,连捂在胸腔里的心都好似浸在了冰水里头那般。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原身的真实身份这才致命。

禧妃正好就捉住了这一点,她可能不知道往日的小牛子就是李秋雪这个人,但她只需要咬定她可能是反贼,说到承基帝心里担忧的点上,那她就可以叫这个人被咬定是反贼的人彻底消失。

有杀错勿放过,本就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杀死一个奴才随便冠上个名号就行。

她也终于明白有权有势的重要性。

恍惚间好似也明白了,为何当初的安开济要极力往上爬。

这种时候不是不会开口辩驳,而是生怕一辩驳就遭那些主子捉住了点,随意一句话就给处置了。

云贵妃在一旁瞧了一出好戏,这瞧下来又觉得没意思得很,她又素来看不惯禧妃,便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轻笑着接了话:“禧妃,你这平白无故冤枉人,怕不是自己钟情人安提督,可人安提督却瞧不上你,你心怀怨恨才空口捏造污蔑人吧?”

承基帝对此也很头大,他从来最头疼的就是这些女人之间的纷争。

本想着随意将话题带过了去,却不料接下来的话叫他越听越是生恼,他便是等着他所信任的臣子的一句话,便一直保持沉默。

自始至终安开济面部表情都不曾有一点波动,只是担忧江晚害怕。

等云贵妃把话说完,他这才将那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的江晚冰凉的小手纳入手心里,将其拉到了身后,望向禧妃幽幽开了口:“禧妃娘娘说笑了,看臣不顺眼直说便是,令兄与宫中人合伙倒卖宫中物品一事臣也是公事公办,娘娘就是记恨臣不答应娘娘放过令兄记挂此事冲臣一人来即可,拉他人下水大可不必。”

禧妃面色一僵,怎料到安开济会拿她兄长此事来作文章?

兄长一事确实是她心头永远的痛,可终究是兄长的错,本以为安开济会给她留个情面,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死太监会当着承基帝的面捅了出来。顷刻间禧妃心头一跳,便连忙开口:“安提督说的什么话,本宫也是担心……”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安开济便已然抢先一步将其打断:“娘娘所谓的担心,是使诡计把臣的心上人骗到这里?恶意泼脏水污蔑,就是借这个报复臣是吗?若不是臣知道内情,臣这心上人又嘴笨,指不定被娘娘污蔑成什么样子呢。”

江晚头脑尽是一片空白。

看着他们一人一句的,就连气氛都凝固了。

“胡扯!”

禧妃就要辩驳些什么时,终究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下生生咽回了腹中。

承基帝听够了这些话,一掌拍在跟前的长桌之上,一时惹得桌上酒盏左右碰撞,杯里的酒水溢洒出来。望向正厅中的几人,大声训斥:“一人少说两句吧,瞧瞧好好的百花宴被弄成什么模样了?”

一时间,那几个妃嫔脸上神色各异,舒灵倒是一脸的畅快。

云贵妃便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禧妃最为精彩,一双眼死死盯着安开济眼中的怨气都要溢出来了般。

但与其说是盯着安开济,倒不如说是他身后的人。

最后承基帝目光落到了安开济身上。

于他眼中,安开济一直是忠心耿耿,从坐上东厂提督这个位置开始一直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相对于禧妃说的,安开济的话是可信度更高。

蒋家作威作福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惹得承基帝震怒,正厅中的人无一不是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好!”可是等了半天,却只听见爽朗的一声。

这一声好把江晚魂都要吓没了,又下意识地一把攥住了跟前的人的衣袖。她心里慌得很,心里更是想好了各种死法。而于此时,却听见承基帝那爽朗的笑声于高座之上响起,“朕着实没想到,爱卿也会有钟情的姑娘。”

一顿,承基帝眉头稍皱又想起些什么,便又补充道:“来给朕说说是怎么认识的?”

这皇帝也会八卦吗?

江晚脑瓜子嗡嗡的,连头皮都在发麻。

她不知安开济会怎么答,难不成说她是扮成假太监的事不成?

江晚的担心也是多余,安开济眼眸低垂,便躬身一拱手答道:“回皇上,不过是平淡的相识相知的过程罢了。”

承基帝摩挲着下巴思忖一番,他的目光落在正厅里二人身上,继而又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不早些与朕说呢?难得有情人,朕就赐婚于你们二人,择日成婚如何?”

“臣求之不得。”

说罢,他便一掀前衣忽的跪下了,江晚被拉着谢恩时都是懵的,稀里糊涂跟着行礼叩首,又稀稀拉拉地跟着念词。

整个人都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好在承基帝只把她这当作是姑娘家的害羞腼腆,也未计较。待从梨花阁出来后,她双膝一软整个人都往地上跌去了,安开济一个不留神没扶着她,只听见砰的一声,她摔地上了。

看着她一头虚汗,安开济有些好笑,“你这是怎么了?”

就跟做梦一样。

江晚手哆嗦着使不上劲来,她用力攥着裙摆,却怎么都觉得眼前的景象特别虚,“他妈的,吓死爸爸了。”

安开济将她从地上捞起,充当人肉拐杖让她靠着,又替她弹去沾在裙上的泥尘,轻轻拂去她黏在脸上的发丝,“缓过来了?”

“没有,太可怕了!嘤!”

言罢就一头栽他怀里去了,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我脑子完全是懵的!”

瞧着她这样子他反倒有些想笑了,为何她的重点总放不到点子上?

想到此处安开济便抬手来覆上她的后脑,手指陷入她那细软的发丝里,指腹登时就触及一阵柔软,“晚晚害怕吗?”

怀里的人忙不迭地点头,手也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他更想笑了,“胆真小。”

尽管压下了那要漫出来的笑意,还是叫她听见了言语中极力掩盖的笑意,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一拳,“啊你还嘲笑我?”

“你怎么这般可爱?”

温热的手攀上她的脸颊,眼前人捧起她的脸被迫仰头,一霎对上一双如黑玉般而又带着几分笑意和爱溺的眼。不等她反应过来,安开济就捧起她的脸来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晚晚快些回去。”

江晚一愣,忙不迭地点头。

又目送安开济重新回到了梨花阁里这才动身去寻兰心。

她每一步都是虚得很。

双腿在打颤,冷风呼呼的吹着,那起伏的乐声渐小,转身去瞧早发现离了梨花阁。

江晚来到内东厂伙房时,兰心早候焦急地在了门口。

见江晚回来了便急忙迎了上来,左右前后将她看了一圈,见着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转而急道:“晚姐姐这么去了那么久?”

她于院中的石凳坐下来后,全身的力气就好似被抽空了那般,随手拂开石桌上头的枯叶就往上头一趴。“这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简单的说是禧妃故意刁难,安开济帮我说话,结果被赐婚了。”

等等,赐婚。

赐婚二字于脑中无限放大,惊得她一下就来劲儿了。

猛地直起身子来,望向兰心,“我被赐婚了?”

兰心也听得心头一跳,一时间不知该替江晚高兴还是问问其他的,这时江晚却伸手来拉拉她的衣袖,连手都是哆嗦着的,“快,快打我一巴掌!”

她哪能打江晚啊。

兰心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连忙拉起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笑道:“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就跟做梦一样!”说着,江晚抬手掐了把大腿,这力道未控制好生生给她疼出泪花来,心中有欢欣在雀跃,甚至将所有的痛意都盖过去了。她那像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就连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欣喜,“我的天啊!”

“晚姐姐,有皇上赐婚那可是无比风光呢!”

是如此。

作为大袁最有权势的宦官,他可以在宫外娶妻,但是赐婚的话意义终归是不同的。

整一日江晚都是恍恍惚惚的,就像沉睡在梦境里一样叫人觉得虚得很。

黄昏时乌云密布,放眼瞧去一片皆是乌青,天好似要塌下来了那般。

大抵闷沉了半柱香的时间,在一声响雷后顿时狂风大作,紧接着就下起了滂沱大雨。这雨一连下了几个时辰一直下到夜里。

外头雷鸣声不断,江晚又是怕打雷的,尤其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

在闪电降临皇城的一瞬,她瞧见映在窗上摇曳的影子登时吓得从床铺上摔了下来,连夜冒着雨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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