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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一百一十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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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因追捕重犯,安开济这日忙到了夜里才回到处所来。

他点了灯褪去外袍钻进被窝里便要睡下了,而此时房中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那细微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下意识的,他觉得可能是江晚。

毕竟她也做过这种事情。

隐隐感觉有人朝着他靠近来,风灌入房中之时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是女子抹的香粉味。

只是安开济从未在江晚身上闻见过桂花香,可眼皮重得很,他未去细想。可这时感觉被褥往下陷了些,听见隐隐的呼吸声,有人爬上床榻之上来了。

灼热的呼吸呼在他脸颊之上,又痒又难耐。

想叫她别闹,待他撑起眼皮瞧清楚眼前人后,脸上登时凝上一层薄霜。

可当见着他那张脸从淡然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今日本就疲惫,当安开济在房中见到这姑娘时人都傻了,周遭尽是她身上的香粉味,他眉头一皱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怀雪珍一脚踹下了床,紧接住迅速起身伸手扯过外袍披上。

她赌错了。

怀雪珍以为,安大人不杀她是因为不舍也是对她有一丝的好感。

她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石砖上,叫她疼得泪水哗哗往外涌。可抬眸便撞见安开济阴沉的眸,她跪着爬到他脚下去,轻轻抱住了他的腿脚。

将脑袋靠在他腿上,哭着哀求着:“大人,就让奴家伺候您吧。”

安开济脸上的厌恶尽显,对她的容忍已然抵达极限又一脚将她踹飞出去了。

那小小的身躯撞在笨重的屏风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腰好似要断掉了那般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

怀雪珍想大喊出声,可声声呼喊到了嘴边终究化为了吐出的雾气,生生咽回腹中咬着牙从地上爬起,她抬眸去看他,房中烛火摇曳她瞧不清安开济脸上的表情。披着黛蓝外袍的男子轻哼了声,他起身踱步朝她走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她鼻尖一酸又再次扑倒在他脚下,死死地抱住他的腿脚失声痛哭。

她好痛啊。

可是更痛的是心。

只有怀雪珍知道。

明明寻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压根就不记得她了。

也或者说,他从未记住过她。

记忆里那个翩翩少年郎。

他是那般好看,又是那般的无情,和十年前别无两样,一如既往的。

“伺候咱家?怀姑娘难道不知道,东厂提督是个阉人吗?”他语气冰冷,每一个字不轻不重听着是柔得很。

居高临下的,如同掠食者在瞧垂死的猎物。

“奴家并不在意,奴家只想伺候大人。”

听了这话安开济心底反倒横生几分笑意,她觉得自己这样说会叫他很感动?这话到他耳中,他只觉得这女子不知死活,戳他痛处。

“哼。”安开济冷哼了声,抽回脚去。

转瞬,他反倒是笑了。

缓缓弯下腰去,可那双凤眸里头尽是讥讽,不等她作反应,他却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一把将她扯到跟前来。

明明是笑着,可他脸色却阴沉得吓人,那双眼不见有半分笑意更冷得叫她发颤,怀雪珍从前只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从未如此怕过他。如今更是怕得浑身战栗不止,就好似骤然间温热从身上褪去了,手脚哆嗦着。

“往日不杀你是因为不想晚晚看见咱家杀人,叫她觉得咱家是个变态的阉人,可若你惹急了咱家,休怪咱家下狠手了。”

他语调轻轻,声音阴柔至极,一字一句都不轻不重的敲在她心上,一下下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若不是那阴鸷得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她差些就生出错觉来,想往后缩,却被他揪住衣襟退无可退。

她定定地盯着眼前人瞧,张嘴连着声音都是颤抖哽咽的,“那大人杀了奴家,就不怕她知道了?”

闻言,安开济不禁冷嗤出声,迅速伸手扼住眼前人的皙白的脖颈,那冰冷的目光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刀刀剜在她身上。“怀姑娘思念家人,咱家心善送她出宫和家人相会,不失是一件好事。”

是送她出宫,不过出去的是尸首罢了。

某一瞬间,安开济有动杀意。

可当手掐住眼前人的脖子那一刻,他忽的想到了江晚,是放在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将她掐死,而如今他却动摇了。

不是他变得心软了,只是害怕江晚知道他掐死一个小姑娘时露出恐惧的表情。

他眼神晦暗不明,一瞬间掐住她脖颈的手逐渐收紧了几分,慢慢的要呼吸不上来了。见着怀雪珍那张逐渐缺氧的小脸,他心底反倒徒增几分快意,猛地撒了手去便起身来调头往床榻走去。

松开的一霎,怀雪珍只感觉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那般,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她抬眸朝安开济瞧去,他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她,忽的,他步子一顿,便听见那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听清楚了,当日愿出手相助不过也是因为咱家的晚晚,捉拿采花贼更与你无半点关系,趁着咱家没反悔赶紧滚。”

怀雪珍最后是哭着从安开济的房中跑出去的。

格扇门砰的一声合上那一瞬,世界都清净下来了。

冬夜风冷,江晚在屋里待得有些闷,便抱着汤婆子从外头逛了一圈。途经安开济居住的小院时,迎面就撞上了从里头出来的怀雪珍。见到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的一瞬,江晚的脑子是懵的。

顷刻间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衣襟松垮掩面而泣,又是这个时辰出来难免不叫人多想。怀雪珍为什么会从安开济房里出来?为什么会衣衫凌乱?她又为什么哭?

胸腔里的心抽了一下,随后她本能的想调头就走。

可刚抬脚,脚下步子一顿,她为什么要走呢?

心中横生几分荒唐的想法,在对上怀雪珍那双带着几分得意的眼时,心中那荒唐至极的想法就在一瞬于她脑中自动印证成了现实。

怀雪珍敛下眼中的思绪,转而便是装模作样地躬身一福,轻声道:“姐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江晚不想同她废话,如今见了这张脸就心生厌恶,更是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你为什么会从里面出来?”

闻言,怀雪珍却是笑了。

见了江晚的反应她心情大好,垂下眼睑抬手去轻拢起衣襟,漫不经心地道:“为什么姐姐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就是姐姐想象中那样啊。”

语调故作娇柔,那声姐姐更是叫人反胃。

江晚便是直直盯着眼前这张脸瞧,冷声道:“别叫我姐姐,恶心。”

“姐姐是生气了吗?”怀雪珍眨着一双看似人畜无害的眼,柔得似水一般的眼里却满是鄙夷和讥讽,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发出啧啧不屑的两声来,“其实,我一早就挺不服气的,姐姐生得不如我年龄也不小了……”

越听越是气恼,她这般脾气好的人都气得想动手打人。心底有火苗蹭蹭往上窜,就要燃上心头来了,可她素来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斜睨眼前的女子一眼,只是淡淡吐出一句:“别逼我打你。”

言罢江晚便要越过她去,见她要走怀雪珍却觉得火力还不够,又堵在她跟前将她拦下。对上那双带着厌恶的眼,她心里反倒生出几分愉悦。

她就是要叫江晚气恼,越气她越高兴,上下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这才轻声开口:“姐姐这么着急走,是被戳中痛处了吗?”

怀雪珍眼中的不善丝毫不加掩饰。

是将本性暴露了,往日还觉得她可怜,越想江晚越是觉得当初自己瞎了眼,巴不得穿越回来扇自己两耳光好叫自己清醒清醒。

她眼神轻蔑又鄙夷,带着几分得意,还在继续说着:“姐姐你知道吗?我早就喜欢大人了,若没有你,与大人站在一起的人就会是我。”

“闭嘴吧你。”

刹那间,巴掌声伴着话音一同落下,她委实忍无可忍,终于是扬手甩了眼前女子一个耳光。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怀雪珍话还未说完就遭了一个耳光,打得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耳边嗡嗡直响,如同被大火烧灼过一般,被打的半边脸正火辣辣的痛着。

“少给我来这套,我对你这种女配述说往事的环节丝毫不感兴趣。”

怎料,接下来怀雪珍的发言才叫人深感迷惑,只见她捂着脸颊回过头来,那双水汪汪的眼唰的就泛起了红,“你以为你穿上女装就是女子了吗?我才是女子,你不是。阉人,叫你一声姐姐也是看得起你!”

说不气是假,但细细一想她越表现出生气来怀雪珍只会越得意,于是她便学会了捉她的痛脚,轻哼一声便低笑着道:“气急败坏了?恼羞成怒了?”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有炫耀的成分,但是你知道你高攀不起的安大人对我有多好吗?你见过他满眼温柔看着你的样子吗?你见过他皱着眉头红着眼睛瞧着你的样子吗?我见过哦,就问你酸不酸?酸不酸?”

当见到怀雪珍脸上飘上几分愤恨的神情那一霎,江晚爽了。

可也只是那一瞬间的愉悦,当夜里便气得睡不着觉,直至后半夜她仍是眼巴巴盯着掉漆的房梁瞧。

心底愈想愈气,慢慢便生出郁结之气来了。

江晚心里还惦记着怀雪珍那些事,就连同着,之前见到怀雪珍挎着篮子从他房中出来的事情都一并想起来了。

怀雪珍说的,她早就喜欢安开济。

那便是代表着从开头她就是有目的性接近,所以明明那时候是她先替怀雪珍说话,这女子还是冲着安开济,她反倒成了怀雪珍接近心上人路上的绊脚石。细细一想,他们上演的不就是女配深深暗恋男主的虐恋情深戏码吗?

越想越是杂乱,脑中思绪如同千丝缠绕那般,更是鼻子犯了酸。

房里头火炉溅出点点火星子,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可胸腔里的心却如同浸泡在寒冬里拔凉拔凉,而如今她难受得睡不着觉,当事人倒是睡得香甜。

凭什么?

想到此处她再也忍不住了。

带着一股子的幽怨一路来到他住的院子里,轻轻去推门,素手刚触及眼前朱红的格扇门又骤然想起。

她都这样了为何要顾及这大猪蹄子?

屋中香炉飘着袅袅青烟,幔帐重重叠叠,连灯都没点。

只有借着敞进室内的月光才能隐隐瞧清房中的摆设,江晚深呼了口气便背过身去合上门,她终究还是蹑手蹑脚的,就好似做贼生怕被发现那般。

踱步到床榻前,瞧着眼前这如冠玉般的脸。

他生得好看,一张脸洁白如寒玉,鸦睫浓密又纤长,可是瞧得她一肚子火。但更多得是堆积在腔腹的怨气,她便捏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他。

是生生给他晃醒了。

“安开济!”

“你给我起来!你还有脸睡觉!”

今儿安开济睡得较沉,这睡得好好的忽的被人晃醒,如今他脑子都是空白的。

皱着眉头寻声瞧去,才瞧见蹲在他床榻边的江晚。

她那对黛色的小山眉紧紧蹙起,眼睛水雾雾的,脸也皱成了一团,正是一脸幽怨地盯着他瞧。

这,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他便以为是天亮了。

放眼一瞧外周遭黑漆漆一片,外头偶尔传来簌簌的风声和虫鸣,闻见萦绕着的甘松香他才稍稍清醒了些许,愣愣地问:“这……这什么时辰了?”

江晚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你竟然只关心现在几点?”

安开济支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望向敞开的木窗,见一缕银白洒落于石砖上,便闷声道:“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不能明儿说么?”

“不行。”

“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现在是嫌她烦了呗。

此言一出,她那蹙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这态度叫人心底泛酸。眼眶和鼻尖陡然一酸,如今眼中的怒意和怨气都要溢出来了,“你凶什么凶,行!我无理取闹,明天呗,明天后你就要自己过去吧,再见。”

连话都带了几分颤音,他语气分明没有什么恶意的,可到了她耳里就变了个味儿。

这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了,急忙把她捞了回来,将她拉到床沿边来,这才放柔声音问道:“晚晚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你心里有数!”

话音未落安开济就懵了,他只是回来有些晚,实在太累就早了些歇息罢了。急忙欺近她去抱抱她,柔声哄她:“晚晚,今儿情况有些特殊便早早就歇下了。”

没能猜到她因何不高兴,江晚更不高兴了。因他这行为到了她心底,她想到的便是做错事而不自知,罪加一等。心底火苗终将窜上心头来了,她想骂人,结果张嘴却成了满是委屈的一声呜咽。

这叫安开济彻底慌了。

他不明所以,可抱在怀中的人浑身颤栗着,是叫他心底狠狠一颤就好似被人拿刀子刺了一下那般。连忙将她抱上床榻来,捧起她的脸又为她拭泪,“怎么了这是?”

“你是不是……”话说了一半,喉间忽的一梗,她人就抽噎了一下,“是不是……”

安开济也不知道怎么惹她不高兴了,就在一旁干着急,他都要心疼坏了又将她抱入怀里,一只玉手覆在她后脑上轻轻拍着,“晚晚不哭了。”

听了他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哗哗的掉,心里依然一肚子的怒火,捏着拳头砸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怀雪珍?!”

他何时说过或是表现过喜欢怀雪珍了?

一时间,安开济都不知该从何着手哄她了,江晚却见他不说话就觉得他是被说中了,她满脑子都是虐恋情深的替身梗,又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都看见了,原来我是她的替身。”

“看见?什么?”

“我看见她从你这出来了,你个渣男。”

听见这个名字时,他心底大抵猜到是个怎么回事了。

他真是厌极了这个女子,如今愈想愈后悔,早在今夜里她爬床时就该将她了解了。

想到此处安开济又迅速推翻了这个想法,早在江晚同情心泛滥要救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该扛起江晚就走,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现如今更是恼得直咬牙,同时心底无奈泛滥,越是无奈心中越是恼怒,巴不得把怀雪珍给捉来痛扁一顿。

早知她会过度解读方才就不应这样说话,每当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又是将事情从头到尾与她解释了一遍,她哭得都喘不上气来了,连他身上的衣衫也被她泪湿了一片,心底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她确实是不该相信怀雪珍的话,理应如此,但要做到真不在意却很难。

可实际上,最叫她难受是安开济说的那些话,纵使他没有这个意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她耳中她就受不了这些话了。“她从你这出来,就跟我炫耀,说她早喜欢你了,她长得比我好看,还说我年龄大。”

安开济就从未觉得怀雪珍好看过,她生得那张脸就不讨喜,想起她今夜那些行为他便觉得恶心叫人作呕。想到此处他便是冷哼一声:“这女子生得就是一副奴相,哪儿好看了?要说年龄,咱家还真瞧不出来她还未过十五,见了男人就扑上去那模样瞧着倒是像青楼里的头牌。”

江晚哭过了那个劲儿,好不容易止住了泪,转而从他怀中退出来望着他痴痴地问:“我很老吗?”

安开济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又柔声哄着道:“晚晚还是小姑娘呢。”

言罢,江晚又想起些事情,眉头一皱就开始翻旧账了,“我之前见过她拿着个篮子从你这出来,还有刚开始你就是帮着她的,你对她非常有耐心,她都蹬鼻子上脸了你都不生气,这就是爱情吗?爱了爱了。”

她不提他都要忘了这些事了。

覆在后脑的五指陷入她细软的发里,她眼中氤氲着雾气,鼻子和眼睛都哭红了。瞧着又是叫他心底略微一颤,凑近她去于她唇瓣上覆下一个吻,“晚晚,那回她是来过,可她是连咱家面都没见着的。还有你说对她有耐心你是从何处看出来的?从一开始咱家就没有打算教她,是你坚持罢了。”

闻言江晚闷哼了声,明目张胆地翻了他个白眼,“胡说,你掐我脖子,你都不掐她!”

头疼。

那会儿哪一样啊。

安开济敛下眼中那不易察觉的惆怅,又轻轻道:“你细想,可也不曾下过狠手不是吗?”

大抵就是故意刁难他的,她眼中的怨气已消散了不少,抬眸瞟他一眼,才细声嘟囔了一句:“你尽情狡辩。”

这弄得他左右不是人怎么都不对了。

安开济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在他眼中只有该死和不该死,无论是男是女。

他也不在乎旁人骂他,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在意江晚的想法,莫名其妙的,不想叫她对他印象愈来愈不好,所以于她面前他已是尽量不去动粗了。

想到此处又将她搂入怀里来,垂下脑袋去亲她,带着凉意压下的一刹,丝丝微凉晕染开来。可很快那丝凉意又离她而去,转而感觉阵阵温热呼到她颈窝来了,“晚晚,咱家真是半点也不喜这女子,若不是怕你觉得咱家是个变态阉人早一刀了解她了。”

不等她回话,便听见那一道阴柔的嗓音与耳畔边响起:“若晚晚不喜,咱家明儿便差人去杂役房命掌事把她教训一顿。”

“不用了,我打了她一巴掌。”说着一顿,她轻轻推着他的肩又从他怀里退出去,抬眸对上那双墨色翻涌的眼,见他眉头稍稍蹙起,脸上也带着几分的无奈。她轻哼了一声,又继续道:“你现在不喜欢她,又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万一以后突然喜欢了呢?”

他再次拥她入怀,闷声道:“没有万一,往日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眼中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望着心上人时,他眼中会有欣喜雀跃。

而她见过,更见过那双阴沉的眸带着爱溺的模样。

“心悦晚晚,坚定不移。”他又道。

他又将那日的话重复了一遍。

坚定不移。

江晚也是。

*

昨夜睡得不踏实,今儿江晚有些混沌。

安开济还在宫里头,这天都黑全了还未见人,她便是寻思着去他住的院子里蹲守着。院落树木萧条,冷风簌簌,抱住汤婆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步入院门之时,江晚便瞧见厢房的格扇窗上映着几点火光。

转瞬以为是张宁在头里,想到此处江晚便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缓缓靠近,距房门还稍有一段距离,却听见里头传来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像是有人惊慌之时碰倒了物体。

那一刻她便断然不是张宁。

据她一直以来的观察,张宁就不会这般粗心。

推门入屋动作轻缓,入屋时听见房中有翻找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晚蹑手蹑脚地绕过帷幔和屏风去,果然真叫她见到了帷幔后那抹娇小的身影。是个身段娇小的女子,正弓着身子在案前翻找着。

原以为是侍女,可当逐渐靠近后江晚才觉得不对劲儿。

认识安开济那么些日子就从未在他身边见到过侍女,再者,侍女这般翻找东西,怕是嫌死的不够快吗?是想加快死亡速度?

待绕过屏风后江晚才瞧清楚,这于案前翻找东西的少女正是怀雪珍。

重重帷幔后的书案尽是一片狼藉,桌上的版牍和落了一地,就连一片扔废纸的瓦坛都倾倒在地。顷刻间心中无名火起,厉声冲其喝道:“你在做什么?”

那一刻怀雪珍被捉了个现形,藏于眼底的几缕慌张不偏不倚落入江晚眼中去了。

她脸色苍白得很,全然没有昨日见时那副得意的模样,好似刻意匿藏什么东西一般,双手背在身后步步往后倒退。江晚一顿,又质问道:“你来偷东西?”

怀雪珍一张小脸煞白毫无血色,惊慌地往后退去,却重重撞到了书案,案上的油灯登时倾倒,点燃了置于上头的宣纸,这会儿已燃起了熊熊火焰。

火焰迅速点着了案上的书和版牍,也是趁着这时,怀雪珍迅速绕过她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完结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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