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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壹壹章 幽梦之思(1 / 1)

碧波山庄-梅客居-主卧

樊默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最开始是在梅客居,张老责打杨寒衣,后玉佩碎掉,红光乍现,碧波山庄周边的树变成了一片雪白,绵延千里,红纱飞舞,像极了塞北,和他记忆中的碧波山庄很不一样。那虚幻之境当真诡谲,等他转身回首的时候,杨寒衣早已经没有了影子,只有羊脂白玉躺在地上,任他呼喊,皆找不到杨寒衣。

他找遍碧波山庄,声嘶力竭,颓废无助时,眼前又出现另一种景象,真真假假,色彩斑斓。樊默言分不清,可在桃花纷纷,竹枝飒飒的幻境中,樊默言看到了杨寒衣。

杨寒衣完好无损,在和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很美,妖艳绝伦,红衣绯裙,眉间一点朱砂,是那样让人难以忘记,只看一眼,内心最温柔的地方都该触动了。可是……那个女子唤他“孩子”,那是他的娘亲,他还没来得及尽孝身前,承欢膝下,他的娘亲就化成了烟雾,飘渺而去。

樊默言不信,不信她的母亲还活着,樊老爹说漠如烟早死了。可他也怀着一点期待,虚幻的景象是那么真实,那女子容貌清晰的不能再清晰,连声音都是如此温柔,怎么会有错呢?

“默言,我的孩子,娘终于为你做了件事,正确的事。往后的路,自己走……”

余声缭缭,反复回荡。

“默言,我的孩子……”

红纱在空中飞舞。

“默言,好好保重。”

樊默言追上去,拨开红纱,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声音不断回荡。

“默言……默言……默言……”

一声声,激打人心。

樊默言呼喊:“娘,你等等,别走!别走!”

“娘!!!”

樊默言挺身坐起,热汗冒了满头,眼神愣愣,看着空气。杨寒衣照顾樊默言半月,身心皆疲,睡得正香,樊默言一嗓子呼喊,杨寒衣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樊默言愣着,不说话,眼神飘渺,连神都没了。杨寒衣睡意全无,慌了,阮红衣用灵力帮樊默言修复身体,不会让这家伙脑袋真傻了吧?

杨寒衣唤他:“默言,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樊默言不说话,双眼无神。杨寒衣手在樊默言眼前晃了晃,问:“你没事吧?是不是睡了太久,癔症了?”

樊默言呆如木鸡,眼神发飘。杨寒衣说:“你别吓我,我累死累活半月好容易把你照顾醒,你要是睡出问题了,我后面怎么办?碧波山庄的地还没种,你说好要和我种地发家致富,还给娇娇攒嫁妆——”

“寒衣,我没事。”樊默言握住杨寒衣的手,感受到杨寒衣手上的温度,转头看着杨寒衣,说:“我没事,寒衣。”

杨寒衣不确定,问:“真的没事?”

樊默言眨眨眼,答:“真的无事。”

杨寒衣长吁一口气,说:“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睡出问题了呢,你睡了半个多月呢。”

杨寒衣的手很热,樊默言确定他是在碧波山庄,想起了那个真假交错的梦,说:“我遇到了一件事。”

杨寒衣心一跳。樊默言和羊脂白玉处了二十多年,羊脂白玉是阮红衣精魂,两者心意相通不为过,阮红衣走时,樊默言在桃花幻境里,还眼睁睁看着阮红衣化成一阵烟离去,骨肉分离,这场景想忘都难。该不会樊默言还记得什么吧?

杨寒衣眨眨眼,反握住樊默言的手,问:“什么事?是做了噩梦?”

樊默言低垂了头,看不清楚表情,低低道:“寒衣,我看到我娘了。我娘还活着,她就在我眼前化成一道烟,还说让我保重。”

杨寒衣心虚,却也知道怎么也不能让樊默言知道阮红衣是上古精魂,他是异空之人。不是信任的问题,是樊默言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认知的事,有的事太过荒诞诡异,足够让一个人的认知被颠覆,从而心神崩溃。樊默言已经背负的太多,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吧。

杨寒衣笑了笑,说:“默言,你做梦了。”

樊默言说:“我分不清真假,明明我们是在张老家里,他在责问你,后来你被张老打,羊脂白玉染血,我去给你拿披风,回来时羊脂白玉发疯……再后来,碧波山庄全是雪白的梨花。我从来没见过漫山遍野的梨花,那梨花白的惊悚。”

杨寒衣:“梨花?”他在的地方明明是桃花一片,还有红纱,小狗梅一点,怎么会是梨花?

樊默言说:“是梨花,我不会看错。我到处找你,都没有你的影子。我很累,靠着一颗梨花树睡着了,后来我在一片桃花下看到你,还看了的我娘。”

杨寒衣拍拍樊默言的后背,说:“你真做梦了,梦的还挺新奇。”

樊默言说:“不,不,寒衣,这绝对不是梦。我娘就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信我。”

樊默言像一个急需得到认同的孩子,盯着杨寒衣,等着他回答。杨寒衣搂住樊默言,说:“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婆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樊默言伏在杨寒衣肩上,用力回抱杨寒衣,说:“寒衣,多谢你。”

杨寒衣说:“我俩之间还说这些么?”

樊默言于杨寒衣身后看着自己的手,手上力气恢复,经络顺畅。他眨眨眼,说:“寒衣,我手筋好了。”

杨寒衣点头,说:“是啊,好了。”

樊默言松开杨寒衣,看着杨寒衣的眼睛,说:“一定不是梦,我一定看到我娘了,是我娘帮我恢复的。”

樊默言已然激动,用力抓住杨寒衣,杨寒衣被抓的胳膊疼,挣了挣,安抚樊默言,说:“默言,你真的做梦了,是一个很虚幻的梦,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会这样。”

樊默言摇头,说:“不,不会。那个场景很真实,你看我现在恢复了,肯定是我娘救的我。”

杨寒衣按住樊默言,强迫樊默言看着他的眼睛,说:“默言,你镇定好不好,这真的是个梦。现实不可能这么荒诞。”

樊默言不信,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都是我看到的,不然这一切怎么解释?寒衣,那不可能是梦,不可能。我二十多年没看到我娘,她来找我了,我得去找她,尽孝身前。”

“樊默言!你醒醒!”杨寒衣低吼道:“你现在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杨寒衣。不是你母亲,她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复活!?你看看外面,根本没有你说的梨花桃花,都是荒山还有枯树。”

杨寒衣把窗户打开,樊默言就着窗户看向远处,荒山在窗格中模糊,野草枯树,初春绿意却是实打实,哪里有什么梨花桃花红纱?

杨寒衣接着说:“那日,羊脂白玉发狂,我被卷到了太湖水边,后来回来,才得知你找我找的太累,在树下睡着了。我把你背回了庄子里,找了散打大夫给你看,你高热的厉害,半月里都不见醒的。我照顾了你半月,给你抹了荆棘根,大夫配了药,才把你手筋脚筋医好。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秦怀玉还有朱大义。”

樊默言看着杨寒衣,问:“真的是梦?”

杨寒衣对视樊默言,看他双眼,说:“是梦,是你高热时呓语,心里积压太久的梦。”

樊默言得到答案,眨眨眼,有些颓丧,有些淡然,也不说话了。杨寒衣将樊默言按回床上,说:“别想那些了,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

“你睡了半个多月,没怎么好好吃,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嗯?”

樊默言点头,“好。”

杨寒衣给樊默言掖好被子,关好窗户,便去了厨房。

樊默言于杨寒衣离去后,伸出手腕,盯了良久,沉默半晌。

一声长叹,在屋中格外清晰。

杨寒衣有心不说,樊默言也不再去问,杨寒衣说是梦,那也便是梦了。樊默言身子板本就踏实,杨寒衣照顾用心,没几天就将那些事放在一边,下地活动了。

天边红霞缠绵,白雾腾腾,早春湿重寒深。杨寒衣在院中倒腾梅树,樊默言做饭,黑妞围着樊默言悠悠转,时不时叫唤几声。

“小公子。”门外一声唤。

杨寒衣放下铲子,回:“谁叫我?”

“小公子。”张三搀扶张老进来,说:“是我,我带着爷爷过来了。爷爷说有要事。”

杨寒衣听到张老,后背一阵发疼,赶紧出门迎人,将人带到花厅坐下。张三说:“爷爷说来看看你,你背上的伤好些没?”

“师傅。”杨寒衣谦虚答:“寒衣无事,还是爷爷提醒的好,让寒衣才不至于懈怠。”

杨寒衣躬身见礼,张老很是受用,受了杨寒衣一礼,将他实打实当成了徒弟,说:“先前是爷爷下手重了,你没事吧?”

杨寒衣不敢抱怨,说:“早就好了。这些天在照顾默言,寒衣本想带着默言去问候师傅,哪想劳动师傅过来,寒衣罪过。”

张老挥挥手,说:“不打紧的小事。是师傅这些年看了太多年轻人不思进取,误会你了。”

杨寒衣颔首,道:“师傅教诲,寒衣记在心里。”

张老点点头,言归正传,说:“我仔细看了看你画了轮滑图,这图纸是你自己想的?”

杨寒衣不敢欺瞒,说:“不是寒衣自己想的,寒衣看了《农政全书》,《鲁班杂谈》,《墨经》后自己想了想,便画了这些。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好小子,找祖宗讨饭去了。”张老拄着拐杖起身,说:“你小子有点小聪明,知道向老祖宗借东西,冲这点老夫收你这个徒弟就没收错。不过……”

杨寒衣抬眼:“嗯?”

张老说:“你打算把这轮滑装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张三,你接着给小公子修房子,拿人家的钱就踏实干活。寒衣,你带我过去。”

杨寒衣看到张老对自己的后辈这么严格,又想到上次自己挨打时的情境,方才明白张老是严格驭下,通情达理的人,对这位师傅越发恭敬,做了一礼,说:“师傅,寒衣还未吃早饭,可否让寒衣吃饱了,和默言一起为师傅带路。”

“嗯?”张老转头看杨寒衣。杨寒衣一身青衣,发丝散乱,脸色苍白,唇色暗淡,眼下乌青一片,除了眼睛有灵气,风一吹就能倒,又忆起那时杨寒衣说自己是哥儿一事,身子这些年亏空厉害,能活着算是老天赏命活,点头道:“你去,我在花厅等你,你吃壮点,好好养养身子板。”

“寒衣谢师傅。”杨寒衣心里松一口气,当即拿了小炉子,给张老泡茶,张老坐下,并无多话。

杨寒衣和樊默言尽快吃了早饭,便带着张老往最陡的悬崖上走。

“师傅。”杨寒衣从怀里掏出图纸,指了指,又指了指陡崖,说:“寒衣准备在这里装个轮滑,后面装一个大的水排。”

张老远眺陡崖,说:“你这真要做成功了,太湖,吴江,昆山地区的百姓再也不用愁用水问题,每家每户都能富足,成为方圆三百里的大户。不过要做起来,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花的钱可以买下太湖了,你可要想好?”

杨寒衣基本知道点原理,以前种过小地,见过小钱,哪知道这用水问题解决能这么划算。造福一方,多少百姓都得对他感恩戴德,租着他山上的地活,那就是大地主,不!是这的土财主。买下太湖,如果真能,在太湖周边盖些房子,种些桃树,建成琴馆酒楼,再做一些学子宿舍,租出去,收租金。那时还愁没钱,各种租子收到手软,真正的在钱堆里打滚,天晓得多美妙。

杨寒衣呵呵笑,张老干咳一声,说:“你想好了?”

杨寒衣做梦做的好,从没干过这么浩大的买卖,想到能实践,心里还有些激动,当即问:“要多久?”

张老说:“水排,水阀,轮滑先不说,光是你要挖沟渠贯穿整座山,一直挖到村子边上,再加上排水的小沟,分水的小渠,没有七十人,一个半月,挖不成。”

杨寒衣想到找人就脑袋疼,他自己对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外来户,这就更难了,遂问:“在哪里能找到人?”

张老摇摇头说:“目前还是先把水沟挖了,只要水沟挖好了,后面的水车,轮滑,水阀我会帮你找人。”

杨寒衣说:“沟渠要怎么挖?”

张老说:“从地势高的地方问往地势低的地方挖,分水的中沟,引水的大沟,排水的大沟都要选好位置,争取山上有地的地方都能灌溉到。若是庄稼能收了,你再把不长草不生树的地方建些凉亭楼阁,张贴布告,让城中妇人前来游玩赏景。”

杨寒衣明白,张老说的无非就是高处的大水沟分散无数条小水沟,引水分水,只是沟渠好挖,挖沟的苦力难找。

找官府要那些犯罪的徭役工怕是难,除春还没正式农忙,年节刚过,官府的人怕是都在家里忙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哪有心思管他杨寒衣的事?再者他也没和当地官老爷打交道,人家怎么会那么容易给面子,要找到人,还是七十人,哪有那么容易,到正式农忙,人都忙自己的地,哪里能顾及他?

做水车轮滑这事他倒不担心,张老是镇长,手里的能人多,他自己本身也是鲁班的传人,找人做工肯定不成问题,再不济本着师徒关系张老也会帮他。

最难的就是七十个工人,还有银子开销。杨寒衣忽然脑袋疼,不止疼还越来越大,这事真的是没完没了,一件事关联的人和事太多了,像一坨棉线,本只是想想,让自己能富起来,哪知道一件事一开头,后面一系列接踵而至,没个停的。

种田要水,水要挖沟,挖沟要人,人要吃饭,吃饭要钱,花钱请小工,修房子,挖沟,做水排,建轮滑,轮滑做了,还得要铁丝,钢丝,这个时代有没有还是一个问题,水排还要伐木,伐木就要工人,官府对木材看的严,不能随便乱砍,砍着珍惜树木,得进去待着,不砍树就做不起来水排,这里面又涉及到人情打点……林林总总的一系列,最重要的还是得花银子。

杨寒衣在这个时代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三四百两银子呢,那简直是一笔巨款,对没见过大钱的杨寒衣来说,此次,一时间一笔巨款支出去,杨寒衣头疼,肉疼,心疼,心里头直滴血。

七十个人,那是要他杨寒衣倾家荡产,一个半月整下来,他得一朝回到漯河村时那种一穷二白的状态,饭都吃不上嘴。

养不起啊养不起!

杨寒衣心里七上八下,把张老送回去后,虚着步子往梅客居走,眼前出现的景象皆是他以前在漯河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依稀回到过去。

人在过惯好日子后哪能再适应清苦日子,杨寒衣不由身上发抖,仿若自己已经一穷二白,变成那个没有尊严,随时都能被当成赔钱货,嫁出去换饭吃的穷苦寒衣。

樊默言跟在杨寒衣身后,肩上扛着锄头,杨寒衣虚着步子,樊默言跟上前,和杨寒衣并排走着,牵着他的手,说:“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困难?”

杨寒衣回握樊默言,说:“你听了一路,也该知道了。”

樊默言眼睛眨了眨,说:“我听的也不太明白,但挖沟下力我能做。我现在手筋脚筋好了,能用上力。一个人抵三个。”

杨寒衣仰天长叹,“请人,花银子。”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喂……你在干什么?”杨寒衣手里发凉,不知什么时候樊默言松开了他。

樊默言:“挖沟!”

杨寒衣想起前段时间他和樊默言说好的,有苦一起吃,有沟一起挖,当即说:“等着,我去那锹,我们一起挖。”

樊默言周边的枯草铲了一块,扔在不远处的地上,这时候红霞散去,白雾稀薄,高山尽头田地纵横交错,湖水拍打,水声涓涓,风吹起,泛起一阵春波。

杨寒衣撸着袖子,望向山尽头,看着湖水,心里一片松乏。

“寒衣,你坐会吧。刚才和张老走了一路也累了。”樊默言挖下第一铲子土,说:“就这,是你给我的羊皮卷上圈出的沟渠。”

杨寒衣说:“我圈了多长?”

樊默言说:“碧波山庄大,羊皮卷上看着短,真丈量出来,有三十里呢,这还是最大的沟渠,还有些小的,排水,分水,引水的,加起来得有十五里路,有那么远。”

一共四十五里路的长度,杨寒衣从梅客居走到山上,从山上走回去,再走来,都没这么多路,光是走梅客居已经很费力气了,这四十多里还是挖出来的体力活,杨寒衣预感到自己会活活累死!

想起白花花的银子,每顿能吃到肉,娇娇以后能有个好婆家,不被欺负,杨寒衣摆摆手,说:“你先挖,我就不坐,回去拿铁锹铲子去。”

樊默言拉着他坐下,说:“你先歇着,你照顾我半月又自己养伤身体还没恢复好,我躺的久,今天活动下,明天你再拿锄头挖。”

“可是……”杨寒衣说:“你一个人挖着不累啊?我不能把你当牲口使唤啊。”

樊默言眉眼弯了弯,拿下腰间的水袋,说:“你要是怕我累,给我打点水来就成。”

“那行。”杨寒衣接过水袋,里面空空如也,当即麻溜的去太湖边上装水去了。

待杨寒衣回来,樊默言已经挖了一大截。

杨寒衣看着荒山,心里迷茫的很。四十五里路那么远,一里等于五百米,一天挖三丈,三丈等于十米,一个月三百米,四十五里是两万两千五百米,要挖六年多,等他们两个挖出来,那真是猴年马月,累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况且这边泥土硬的很,上面泥土松软,下面都是些大岩石,狰狞的可怕,硬度更是像金刚,越往下越难挖,两条胳膊溜细了都不一定能凿穿这地儿,照这样算下去加上上面算的三百米还是他俩整个月整天不休息的挖,遇上逢年过节,人情往来应酬的又得耽误时间,那不得十年才能挖出来,到那时碧波山庄就成荒山了,哪还等着他发展?

樊默言铲土,切土,扬土,胳膊上的肌肉如铅块,土在他眼中像糕点松软。

杨寒衣总觉得樊默言的生命很顽强,像野草,又像雄狮,更像塞北里顽强生长的花棒,开出艳丽的花,在风沙中绚烂。细细想来,樊默言真是个厉害人物,身世曝光后,那么严重的刑罚都能让他留一口气,打猎,当兵,斗狼王,沦为下等奴籍还疼着他,杀人,做饭,挖土,干活,器|大|活|好……怎么看怎么完美,要不是五族身份问题,此时的樊默言怕是已经位于朝堂,亦或一身戎装,挽弓提箭射天狼。

若说铁血男儿,英雄豪气,柔情似水,赤诚如一。

樊默言当的起!

杨寒衣有时在想,如果他能有樊默言身板的一半,也不会沦落到这个样子,说不定也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这样的樊默言简直是个宝,虽说和刚开始朗气,霸道,体贴的他有点不同,但还是那个他,起码这样的樊默言让杨寒衣没有距离感,历经磨难的樊默言更加的成熟稳重,也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展现,尤其是对亲情的渴望,让人能明白他的弱点,可恨当时的天照官府险些要了他的命,甚至把他暴尸荒野,扔在漯河边上,简直是糟蹋良才!

可叹樊默言倒霉催的遇上自己,不是被拖累就是在拖累的路上,甚至落的一无所有,宗亲断绝,天涯漂泊。这样的樊默言啊,杨寒衣着实欠了太多,如果不是身子不好,杨寒衣真想放下所谓的自尊,用命给樊默言生个孩子,起码能让樊默言在这红尘俗中中不至于太孤单,亦或者哪天他先于樊默言离去,樊默言还有人照顾,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杨寒衣觉得,现在和樊默言之间已经超越了那纸婚书的维系,哪里有樊默言,他便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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