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
胡列娜昨天遇见两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今天来就是为了求证的，见月关这么说，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果然是他？”
她问的是“他”，却不是“他们”。月关笑了笑，没有纠正，也没有直接回答：“想必教皇交代过圣女，单独遇见史莱克的小怪物时不要贸然动手……”
胡列娜眸光闪了闪，神色有些犹豫和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杀戮之都，年璟不是我的敌人。”
胡列娜对唐三恨之入骨，但对年璟恨意并不强烈，而且他和那个昊天宗的男人走在一起，她想要通过地狱之路，或许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
两人一前一后转了个弯，走出小巷子，感觉到身后如有实质内容目光消失了，年璟紧绷出来的冰冷神色才缓和了些，他看向唐三：“胡列娜应该认出我了。”
确实，就算他发色和瞳色变得非常彻底，整个人的气质也冷冽了许多，但这种变化最多糊弄一下普通人，像胡列娜这种等级的魂师，昨天一个照面过后就会发现蹊跷。
更何况，他们俩旁边还住着两个实力顶级的封号斗罗。
年璟有些忧虑，他很确定那些人绝对认不出单独行动的唐三，但现在加上他，只要稍作联想，唐三的身份也难以隐藏了。
唐三笑了笑，习惯性地想摸摸年璟的头安抚他，手伸到一半又想到了年璟现在经不得撩拨，只好又缩了回去：“胡列娜只能认出你，却不能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才会来试探月关，但月关应该不会告诉她我的事情。”
年璟沉思了一会儿，想到当初月关和鬼魅领命来杀唐三都只是逢场作戏，如今为了脱离武魂殿后还能安然生活，想必也不会突然忠心耿耿地为了比比东得罪昊天斗罗。
他不知道的是，比比东委派两人来杀戮之都，做的就是两人的最后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后两人就可以彻底离开武魂殿，在这种时候，月关更不会节外生枝。
年璟稍稍放下心来，正想偏头跟唐三说话，突然神色一凛，匕首瞬间落入手中，抬手“叮”地一声接住了一柄从头顶悍然劈下的弯刀！
唐三.反应也极快，年璟只看见眼前寒光一闪，那躲在拐角处偷袭的人就被割断了脖子。
尸体和弯刀同时坠地，年璟摸了摸发麻的虎口，这才看清这人的脸。
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带着疯狂的杀意和临死前一瞬间的错愕。
这人昨天就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只是当时黑衣少女还在，他没办法下手。没想到这人如此执着，明明无冤无仇，却大清早的就赶来送死。
两人只停顿了一瞬，就又绕过地上的尸体和渐渐渗漏出来的鲜血，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从背影看去步履从容，然而年璟的眉头却微微皱着。
杀戮之都啊……
等两人走远，路旁突然又蹿出一道人影，伏在尚还温热的尸体上，拔出这人脖子上的一叶刀片，在鲜血喷溅中凑上脸去，像毫无神智的野兽般贪婪地吮吸起来。
下一秒，空中一把光滑如镜的短剑无声无息地抹过，胡列娜踏出墙下的阴影，在重物落地的声音中抖了抖剑上的血迹。
血红沿着地面起伏的纹路游走，粘稠的液体浸润了杀戮的城市，少女捡起地上的柳叶刀，那薄薄的一片锋锐逼人，寒光映入她若有所思的眼眸。
………………
年璟从通道中走出来，在山呼海啸般的咆哮与尖叫中皱了皱眉。
乱红、漆黑，疯狂而神智泯灭，在这样混乱的环境包围之下，根本不用刻意激发战意，那股肆虐的破坏欲已经催促着他对眼前一切挥刀而去。
一场屠戮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被收割的生命消散在开满纯白彼岸的领域之中，感受到所有能量都被彼岸花不动声色地吸收殆尽，胸口又是一阵温热，年璟解除了武魂附体，在狂热的吼叫声中带着一身冷意转身退场。
为了避免两人在同一场比赛中遇到，年璟和唐三都是错开报名，他比赛时唐三坐在看台上。在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年璟走出准备通道，正准备去找唐三，却见拐角处一只黑袍的底边一滚而过，胡列娜从黑暗中缓步踏出。
胡列娜的目光探究地打量了他几眼：“年璟？”
年璟停了步子，被认出来了也并不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圣女大人……？”
他最后几个字透着说不出来的玩味，少年微微挑着眉，那一瞬间戏谑的神态与黑发金瞳冷若冰霜时的伪装不太一样，倒是与几年前银发银眸风华外放的模样有几分重合。
这样子着实有几分嚣张，胡列娜却只微微笑了笑：“方便的话，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旧？”
“叙旧？”年璟没有动，反而抱臂靠在了墙上，“我与圣女，似乎没什么旧可叙吧。”
“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警惕。”胡列娜仍然是浅笑着的样子，“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与你们解除点误会，希望我们以后，至少在这个地方，不要相互算计。
“你们已经来了一天，应该也感受到了杀戮之都的危险，大家都是来挑战地狱路的，但地狱路又不是只有一人可走，我们的目的不冲突，我不想在对付其他人的时候，还要分心提防你。更何况，地狱路何其危险，到时候，或许我们还必须合作……”
这一番话让年璟听笑了：“你说和解就和解？当初你们输掉的魂骨，现在还有一块在我手上呢。我怎么知道你是诚心和解，还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
“输了比赛，是我们技不如人，我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至于耿耿于怀至今。如果你怀疑我的诚意，我可以以武魂殿的名义起誓。”胡列娜这话倒说得坦荡，见年璟神色有些松动，又加了一句，“再说……我若真是要寻仇，那也是针对唐三，等我找到他，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一雪前耻。”
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还是提到了唐三。
昊天锤、暗器，这两样东西已经让胡列娜联想到了唐三，而年璟的出现更是引起了她的怀疑，虽然跟年璟在一起的青年与唐三的外形、气质都大不相同，但她还是决定来试探一番。
年璟也明白胡列娜的打算，闻言只淡淡一笑：“那你只能去昊天宗找他了。”
“你们回了昊天宗？”
年璟点点头。
“你不想告诉我唐三的行踪，直说便是，又何必骗我？”胡列娜皱眉看他，“且不说昊天斗罗早已脱离昊天宗，他和唐三会回去的几率小之又小；就说昊天宗避世已久，你一个外人，是怎么进去的？”
“谁说我是外人？我是昊天宗宗主唐啸收养的孩子。”年璟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胡列娜，仗着自己看过原著，骗起人来面不改色，“我想你们武魂殿也调查过，我是五岁时才被送到唐昊身边的，在这之前是不是什么都查不到？那是因为我在避世的昊天宗内被抚养到五岁才被送出来。我五岁时唐昊就把我从昊天宗接了出来，你觉得他这些年真的与昊天宗断绝了关系？”
胡列娜对年璟的可追查的资料了如指掌，也曾经对他毫无记载的五年起疑，发现他的说词没有漏洞，不由真的深思起来。
她一直以为年璟是通过唐三才跟昊天宗产生了关系，却没想到，是年璟先与昊天宗联系紧密，后来才牵扯到了唐三。
“所以你会一直跟随唐三，也是因为昊天宗？”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会跟着唐银哥哥出现在杀戮之都？这也是宗主的安排。”
原来他叫唐银……胡列娜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挺拔的身影，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又为年璟亲密的称呼微微皱眉，想到这两天所见的两人举止，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和他……”
年璟没想到胡列娜试探完唐三，还会继续打探他和“唐银”的感情问题，又想起原著里胡列娜对唐三的感情纠葛，愣了一下后突然计上心头，低头笑了一下。
低垂的睫毛敛住了他眸中的捉弄和促狭，胡列娜只能看见他嘴角青涩的微笑。少年前一秒还正正经经，下一秒就羞赧起来，似乎只是被问起恋人就忍不住甜蜜得嘴角上扬：“……嗯。”
“……”胡列娜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但又找不出理由，只得拉出另外的人，“那唐三呢？你跟唐三……”
“分开了嘛。”年璟伸手撩了撩披散在肩头的头发，发丝在指尖柔柔弱弱地缠绕了好几圈，“三哥和唐银哥哥为这事还打过好几场，都是我不好，搞得他们关系都僵了。”
“……………”胡列娜这次沉默得更久了，半晌才又问道，“你为什么选了唐银？他比唐三还优秀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胡列娜却并不否认唐三的优秀，如今听到打败自己的人居然败给了别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嗯。”年璟犹豫都不带的，面不改色地吹嘘唐三自己的马甲，“唐银哥哥魂力比三哥高，乱披风锤法比三哥练得好，连昊天宗的独门暗器都比三哥用得熟呢。”
“虽然这样说对三哥有些不太好，可是……”他抬起头看向胡列娜，眼里闪烁着微光，似乎提到那个人就情难自禁起来，“唐银哥哥太优秀了，我……我喜欢他。”
胡列娜被恋爱酸臭味和白莲花的清香糊了一脸，一时失语。
随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居然为唐三打抱不平起来：“你喜欢的就是他们强大吗？谁实力强你就喜欢谁？你跟唐三好歹还是青梅竹马，难道十几年的感情都比不过那几级魂力？”
“当然不止是这些原因。唐银哥哥在其他地方也比三哥厉害呢……”年璟微微张口，又很快停住了，只掩口一笑。
暧昧的用词，欲言又止的神色，陷入回忆而飘忽又略带羞涩的眼神，再加上发红的脸颊。
胡列娜：“……………………”
“行了不说啦。”
玩也玩够了，年璟怀疑再演下去胡列娜会忍不住直接拔刀，站直身子理了理衣服：“我们确实是来杀戮之都历练的，我也答应你不背后捅刀，至于合作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谈吧。”
“圣女慢走，我就先回去了。”少年转身往回走，走前还不忘对一脸木然的圣女大人嫣然一笑，“回去太晚的话，唐银哥哥会着急的。”
…………………………
年璟忍笑忍得脸都痛了，一转过身就开始无声大笑起来，努力控制着肩膀不要抖动，脑子里还在回味穿品如衣服的快乐，一边走一边转了个弯。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把咚在了墙上。
来人一手将他困在怀里，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手指轻佻地摩挲着细滑的皮肤。
黑暗中唐三的声音淡淡响起：“喜欢唐银哥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