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的手指松开又攥紧，道：“您还是打算救他。”
“也不是救他……公司毕竟不是你爸爸一个人的公司，现在公司也是你们的了，他……你爸爸说如果资金漏洞填不上，他那边估计十年八年的都出不来。”白筠哑声道：“他现在身体也不好，十年八年，出来没准人都没了。”
苏溯蹙眉看向白筠：“所以您还是心软了。”
白筠轻叹了口气：“小溯，那毕竟是你爸爸。”
“他不是。”苏溯沉声道：“他现在之所以能这样和您示弱，无非是为了让您拿钱去给他添窟窿，您看着他是怎么对待莫子虞的，看着他之前是怎么对待您的，您就该知道……”
“我知道。”白筠痛苦地应了：“我都知道，但是他对你也不是没有好的时候，小溯，你想想小时候……他对你不好吗？你想想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过的日子，难道你觉得那些都是假的吗？”
白筠的眼泪几乎肆虐开来。
苏溯的动作全部都僵住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白筠，从来都没见过。
从前的白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淡然自若地处理妥当，可是现在……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塌了似的，也将她跟着压垮了。
“这些……这些原本也是我和你爸爸的财产，对你而言现在也不算多，妈妈就想着，就当做是最后一次了，将这些钱给他，让他能够稍微少担点责任。妈妈也做不到别的，但是至少不推自己亲人下火坑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小溯，妈妈不要求你什么，妈妈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至少这件事……就当做是我自己图个心安了。”白筠哑声说着。
苏溯的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看向这栋熟悉的房子，许久方才问道：“到时候如果苏成志出来了，却还是背叛了您，妈，你不后悔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白筠哑声笑道：“难不成你觉得……妈对他还抱有什么幻想吗？都没了，就是那天去的时候，苏成志哭了，我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看着他哭呢，看着……挺难受的。”
白筠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嗓子口的哽咽：“后来我就想着，他痛改前非八成是不能了，但是至少我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剩下的就让他自个儿担着。”
苏溯静静看了白筠许久，小声问道：“这栋房子，妈妈也要卖吗？”
“公司股份都被稀释得差不多了，我知道肖少的意思，我……不怪你们，你们想要公司没问题，本来那也是你爸爸的，”白筠苦涩地笑了下：“但是这栋房子啊，这栋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和成志一点点添上来的，这会儿卖了，也不算心疼。”
就像是这个家从最初和乐融融，到现在慢慢被搬空了。
“那这个屏风我们也搬走了，白女士，这个我给您放这儿了，这东西啊，没人要。”搬东西的人将一幅画摆在了地上，笑道：“我们先出去了。”
“恩，多谢您。”白筠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到了门口，这才怔忪地看向地上那幅画——
“小溯，这个你还要吗？”
白筠一出口，其实就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