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 / 1)

晨曦尚未降临,即使是在昏暗的夜里,飘荡的芦花依然是能令人驻足停留的美景。

[年幼女孩子迎着漫漫长夜跑着跑着,她的步伐越来越慢,一头撞入了芦苇的怀抱。]

身披各色羽织的年轻剑士刀上的火光还未褪尽,几近断裂的伤口她拼命想要将之拼接起来,然而那恍若灼烧的疼痛在随后漫入了骨髓里。

吉娘身上属于鬼的影子越来越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最后的时刻还要费劲力气去维持那一份拟态。

[水茶屋在数月后迎来了一位新的游女,她的名字叫做芦苇。]

阿椿跪倒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您会是鬼啊——”

她们长得没有相像之处,吉娘穿得朴素,她将自己与过去的界限划分的非常干净。

少女阿椿却是像一朵初生的花一般。

“阿椿……我的孩子……阿椿……”

[不算年轻的行商身上却有着一股成熟而温雅的气质,尚是少女的芦苇怀着满腔爱意,她得到了他的热切回应。]

[一场来得突然的战争毁掉了芦苇所得到的一切。]

[货物全被抢走了,居住的城池被火烧了个干净,不再抱有希望、也没有精力重新打拼家业的丈夫开始酗酒,用于周转的现钱很快便花完了,芦苇一觉醒来后找不到丈夫,也找不到尚且只有五岁的女儿阿椿。]

[她的丈夫将自己唯一的孩子卖去了一地之隔的城池,他归来时一身酒气,随手将剩下的散碎零钱扔在了桌上。]

“吉娘……”阿椿像是还想去抱抱她,又在即将触碰到那一片猩红的衣襟时停下了手。

[身无分文的芦苇即使跪了一天一夜也无法打动游女屋店主的铁石心肠,实在没有办法的她想要找个机会带着女儿逃跑,然而早就盯上她的打手将她乱棍打得奄奄一息,她没有再能见到女儿阿椿哪怕一面。]

[比夜色还要漆黑的巷子里,她最后见到的是一双迤逦的梅红色双眸。]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吉娘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几乎快要疯了,“为什么要想起来啊——”

时透满上前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拉走了阿椿,他向着一直举着刀的炼狱剑士快速点了点头。

“请您退后,变成鬼的家伙我们是一定要斩杀的!”炼狱剑士也放缓了声音,对着眼中尚还有些茫然的阿椿道,“半年来失踪者的家人等不回那些被她吃掉的人,我们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声节哀。”

“那个,既然我们已经执行正义的围殴了,”零倒不是想要阻止炼狱剑士补刀,“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一下。”

“吉娘,你是游女故事里的那位芦苇吗?”

“是。”吉娘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是不是很可笑?那些孩子趋之若鹜的故事啊,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大家都活在牢笼里,没人能够逃得出去。”

“问这些有什么用吗?”炼狱剑士想起主公对自己的吩咐便按捺下了性子,零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还不算出格,毕竟使用了日之呼吸、给鬼造成致命伤都是他。

日之呼吸,居然除了缘一先生之外,日之呼吸又多了一个使用者。

看着他们眼里的疑惑与震惊后随即出现的热切,零暂且押后不提,他用笃定的语气道:“按照时间来算,你是半年前搬来这里的,你变成鬼已经快要有八十年了。”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遇到的鬼舞辻无惨的?”

“无惨大人……”吉娘在提起鬼舞辻无惨时出乎意料地,眼里并没有恐惧的意味,“哈哈,是无惨大人给了我力量,让我杀了他,也让我在这八十多年里杀了这么多的负心汉。”

“抛弃家室来到这花街寻欢作乐的男人哪有一个是好东西?”

好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被特别针对的继国严胜:“……”

他们在刚到旅宿休息时那顿气氛不算温馨的晚饭,似乎是被吉娘听去了只言片语。

所以说,掐头去尾的东西真的很要命。

零捂脸,炼狱剑士和时透满那异常清楚在他和严胜身上扫视的视线真是相当致命了。

“我有问过零子……里子想要去哪里。”继国严胜试图解释,他说出了之前自己并未告诉众人的事,“里子并不想留在继国家族,她用回了时透这个姓,想带着孩子搬出去住,是我替她打点好的一切。”

“继国家若后继无人,领地理所当然会被国主大人收回,我也与多宝丸国主去过了信笺。”

“我能看得出来,里子她并不爱我。”

“我现在也知道了,她也并非……我所爱慕之人。”

零后知后觉地才理解了继国严胜对他解释的话语。

原来继国严胜一开始就将里子对他的情感看了个通透,也难怪他会在那个夜里醉后作出那样一番情态来。

那个夜里他原来只在第三层,而继国严胜是在第五层啊可恶。

“呵,男人都自有一套说辞。”吉娘并不太在意他们之间到底是如何一个纠结法,眼见逃不出去,她倒是相当爽快,“想要我透露无惨大人的行踪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条道走到底约莫就是这个样子。

鬼舞辻无惨,他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还能被为恶者当做了命运转折的救赎者。

“……不会的,吉娘不会是鬼的,告诉他们呀吉娘,明明你也爱吃鱼,会、会给我做小菜——”

阿椿见炼狱剑士抬手,她慌忙冲着匍匐在地上引颈受戮的吉娘大喊着,眼中含着泪光。

“……那是我骗了你,阿椿。”吉娘在清醒后唯独没有选择再去看阿椿这个与她的女儿同名的女孩,“我什么都能吃下去,为了伪装成人类吃的那些饭菜不比我从前为了活下去吃过的东西的味道恶心多少——别以为我是在装可怜求你们能高抬贵手。”

“至于你,阿椿,有多远你滚多远,离开这座城,离这些男人越远越好!”

男人们面面相觑,时透满捂住了少女的眼睛,炼狱剑士抬了半天都有点泛酸的手总算砍了下去。

吉娘的身躯在脖颈被一刀两断后逐渐化作温柔的片片飞灰,逐渐灰白的烟尘飘在空中混入了如浮花浪蕊的花絮中,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她的故事从一片芦苇地开始,也在这样一个芦花盛放的时节结束。

她至死眼中都盛开着饱含着生命之意的洁白之物。

*

护送着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少女阿椿回到了或许将是他们停留最后一个晚上的旅宿,在确保阿椿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举措回房之后,三人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扯着零就进了他的房间。

“我坦白从宽?”零没等他们发问,自觉举手,“我只是一个练习时长十年半的日呼实习生。”

“明明严胜才更强——才得到呼吸法的修炼就自己创造呼吸法了!”

就算有着从前的剑术底子加成,那也很强啊!

“只到二之型。”严胜紧盯着他,没那么好打发,“这么说来你认识缘一的时候相当早。”

他自言自语:“是了,缘一确实是十年多前离的家……”

“我是结合了一种叫做火之神神乐的神乐舞才在后来能使用日呼的,”严胜给他打补丁虽然经不起仔细推敲但暂时能顶用,零觉得有必要仔细说明其中情况,他不想才和严胜解开一个结后又多了一个结,“日之呼吸的十二种形态都被融入了这种舞步中,若是不能连贯地跳下去,只是停顿一瞬就再也动不起来了。”

“我的可持续作战能力很短的。”零倒不是在骗他们,短暂的二之型使用起来没有什么副作用,若是全力以赴使用日之呼吸的情况下,他能坚持的时间和刚才严胜在吉娘手下支撑的时间相差不多。

只是大概情况是和吉娘严胜这样反转过来,没什么鬼能扛得住日之呼吸就是了。

不知道鬼舞辻无惨能挨上多少下?

……等等他在想什么。

自己在见到他的情况下真的还能挥得起刀吗?!

“唔!短暂的时间吗!”炼狱剑士思索中,“持续一整夜的战斗能力是剑士们都需要磨砺达到的目标,零你还要多锻炼身体才行啊!”

“……谢谢关心,会的。”

一整夜什么的,这个说法,噫。

继国严胜用着无可动摇的声音说:“十年,我定然会赶上他。”

这下谁都听出来他是在和自己的兄弟继国缘一较劲了,互为半身的兄弟之间的竞争也不是每对兄弟都会有,时透满虽不理解他执念所在,但也给予了肯定:“我们都在追赶缘一先生,风之呼吸并不是特别适合我,或许我也会开发出属于自己的呼吸法。”

“适合自己的是最好的嘛。”零搭着肩膀替他构思,“风的衍生,可以从形、声、意来细化,所到之处就是无限的自由啊。”

“我还要再想想。”时透满慢慢回以一个笑容,“零你先前说想再学习一种呼吸法,不如我来教你风之呼吸怎么样?”

“诶?我其实刚刚看了严胜的呼吸法,是想等他将月之呼吸开发完全之后向他请教月之呼吸来着!”

缘一老师的日之呼吸中招式更多地偏向近身战斗,像是风之呼吸与月之呼吸招式型中的远攻手段他是看得很眼馋了。

而且听听名字!日之呼吸当然是和月之呼吸更配啦!

继国严胜完全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眼中错愕一览无余。

这话要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他还没什么感觉,然而零已经掌握了日之呼吸,他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等待自己开发完成月之呼吸后想要学习……

原来他也能得到堪比缘一一样的认同吗?

“严胜会答应的吧!”零发觉自己好像还没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会的吧会的吧?”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还淌着少许的困意,望过来时盛满月色的眸子里映着的却只有自己的影子。

“……可以考虑。”

快要冲破悸动的应声收回成了委婉矜持模糊的答案,严胜听见自己这样说。

然而向他提出请求的零仿佛是听见了他真实的心音,毫不掩饰的笑意飞扬出了眼角。

“那就这样说好了!”零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严胜一开始就创了两种型,回去的路上要花上三天,那就是二三得六……”

继国严胜:“……”

逼迫老师开发他的呼吸法攻击型——

缘一,这就是你收的学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再去查了一遍发现日呼好像真的都是近战

要是缘一会远攻手段还有老板什么事吗(思索.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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