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同窗共枕(1 / 1)

天赐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中午就不该回来。

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肿了一半,这么去上学,肯定会有人问的。

自己就这么不去也无所谓,反正除了学校老师也没人在意,可他又想去,毕竟这样的课也上不了几次了,他扪心自问不是什么好学生,可是他还是想要上学的,因为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一过,自己就该交学费了。

王天赐刚一出门便看见白色的水泥地板上有了雨滴的痕迹,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他只得返回去拿雨伞,就只上楼拿个伞的功夫,雨势却是更大了,豆大的雨滴打在雨伞上噼啪作响。

王天赐是午休时间到校的,他收了伞挂在走廊的窗户下,进班后发现班上的人趴了一大半,他刚一坐上位子,便看见本来趴着的同桌梁晓东抬起了头,压低了嗓音鬼鬼祟祟问道:“姚哥,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哎呦,你这脸是怎么了?”

“蛀牙。”

“哎呦,瞧你这肿的,你的去医院看看啊。”梁晓东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摸王天赐的脸,被王天赐一巴掌打开后也不觉得恼,恬着脸笑。

王天赐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一班是个小班,却良莠不齐,成绩好的特别好,差的也多,当初分班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在一堆学习成绩不好的地方挑出来几十个成绩比差稍微好一点的人凑成一个班。

成绩好一点的满打满算也算梁晓东一个,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嘴贫,其实人也挺好的,他是中途转学来的,本来有一个暴发户老爹,外出做生意赔本了,只好回老家从新开始,梁晓东也没什么金钱惯出来的毛病,当然也没有什么物质文化带来的文化熏陶也就是了,他心态也挺好,于是落魄富家公子哥瞬间和他等平民打成一片了。

算来也是王天赐为数不多的的朋友之一了。

另一个是猴子,猴子大名叫马得草,不用怀疑,户口本上就是这个名字,是他小学毕业的老爹亲自提名,听说还颇为得意。

马得草人猴精猴精地,瘦地皮包骨,很猴似地,这外号也就是这么来的。学习成绩吊车尾,想的是初中一毕业就回家帮爸妈打理小餐馆去,人生的未来规划就是娶媳妇,生儿子,钱够花,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王天赐看了看座位后面,空荡荡的,想必马得草又在家帮爸妈做生意。

头顶上的风扇在嗡嗡作响,王天赐将手上的雨水随手在衣服上蹭干,然后将他这两天没来发的卷子一股脑丢进了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临近期末,天气又热,每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放学铃声响起来时,王天赐才慢悠悠从桌子上爬起来,睡晚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着一班的人哗啦啦地快速散开,不一会儿就自己一个人了。王天赐看外面雨下的正大,干脆也不回去了,倒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场大雨将暑气消散了不少,班里开始稀稀拉拉来了许多人。

王天赐是被摇醒的,睁眼一看,是梁晓东。

“就知道你又没回去,喏,哥们给你带了面包。”

“谢啦。”

“没事,这是你应该谢的。”

“……”

本来将要停歇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天边扯起一道闪电,咔嚓一道惊雷平地而起,风开始猛烈地摇晃着窗边的梧桐树,王天赐呆呆地看着窗外,失了心神。

梁晓东看到王天赐觉得他情绪不对,用手肘捅了捅王天赐。

“喂,你怎么了?”

“没事。”

知道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的梁晓东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然后把视线黏在了班花的背影上,用自己鬼斧神工的画笔描绘了班花的轮廓。

酝酿了一天的雨像是要下尽一般,王天赐爱极了这恶劣的天气,王天赐从课本里抬起头,外面是电闪雷鸣,班里挤满了人,这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放眼看去,有人在课桌下扭魔方,有偷吃零食的胖子,有正在聊八卦的女同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着考试重点……王天赐从来没有如此仔仔细细地看过班内的场景,这幅画面太过于美好,他恨不得把它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岁月静好也莫过于此吧,好像窗外的一切事情都无他无关。

急促的铃声将王天赐放空的思绪拉了回来,梁晓东搭着王天赐的肩下楼去,楼梯上因为放学一下子挤满了人,王天赐撑起来伞,看到梁晓东屁颠屁颠地钻到自己伞下。

“你的伞呢?”王天赐问。

“嘻嘻,我把伞借给班花了。”

王天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都快毕业了还不打算表白吗?”

“什么啊,这是纯洁同学之情,互帮互助应该的,我今天不还给你带面包了吗?!”

“是谁昨天还说他的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得得得,走吧,就你话多。”

小小的伞下挤了两个人,王天赐撑的伞倒是不偏不倚,两个人的肩膀都淋湿了一半。梁晓东觉得不行,非得要王天赐背着自己,说是这个样子两个人都淋不湿了,还一个劲硬往自己背上跳,惹得王天赐哭笑不得地去作势打他。

风大,本来就撑不稳,这样打打闹闹,两个人身上有淋湿了些。到了分叉口,王天赐一把把梁晓东拉回来,把伞塞给他,然后冲进雨幕里跑了起来。

“喂,姚哥你干嘛啊?”梁晓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赏给你个狗子的!”

王天赐想着自己离家近,跑个几分钟就到了,梁晓东这个家伙跑回去,明天指定要感冒,他感冒还是得麻烦自己给他补习。

王天赐一转弯消失在了梁晓东的视线里,自己几乎一冲进雨里就被浇湿透了,他也就懒得跑了,干脆慢悠悠地走起来。

刚才的嬉笑怒骂立刻消失,耳边只有雨滴拍打着地面的声音,这样大的落差又让王天赐生出几分自己都嫌弃的娘们兮兮愁绪来。

靠!梁晓东那小子有毒!

学校是离家挺近的,可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让王天赐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冷冷清清,乌烟瘴气的家。

王天赐躲在一家便利店屋檐下,湿了的衣服紧贴着肌肤,被风一吹,凉气直接吹到了骨头缝里。

“阿嚏!”王天赐揉了揉鼻子,等到身后便利店的灯熄灭了才磨蹭了起身。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透顶,竟然和路边一直脏兮兮看不出原来毛色的狗对峙了十几分钟。狗见他起身,自己也从地上起来,跟着王天赐走了两步。

王天赐没有理它,走了两步,发现它还跟着自己,王天赐停下来,叫了句:“滚!”

和着你刚才以为我是跟你眉目传情呢?靠!

流浪狗看了看王天赐,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开。

街边的路灯还没修好又坏了一个,王天赐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光荣牺牲了,他只得摸索着走过那一段漆黑的小巷子。刚走到二楼,他便觉得不对劲,二楼大妈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脖子伸地长长地,试图从楼梯间的缝隙窥见上面发生了什么,冷不丁看到王天赐是吓得一个哆嗦,看向王天赐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

王天赐一向性子冷清,见到邻居从来不会打招呼,他不以为意,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妈,便径直走了。

感觉到背后仍然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王天赐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眼大妈,果然,她仍旧看着自己,那大妈在看到自己后赶紧收回了目前,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听见了嘈杂的声音,男人的说话声,不止一个人,王天赐没有再上楼,后背贴着墙壁听了起来。他听地并不真切,零零散散听到什么“还钱”、“抵押”、王天赐心下明了,是借的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了。

他心中气闷,恨陆国强的窝囊,他恨不得扭头就跑,可他心里隐隐放心不下——高利贷的人不是好惹的。

王天赐刚一开门便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呦,这就是你儿子吧!”说话的人叼着烟,五大三粗的体格,可不?来讨债的没有点威慑力怎么能行?一眼看过去,有五个人,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可惜了,长的挺俊,是个男娃。”那人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量着王天赐。

陆国强,他的老爹,鼻青脸肿地,正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下个星期,下个星期我一定可以还上!”这样狼狈的姿态,王天赐根本不忍直视。

“姑且再信你一次,你也不想没了后人是吧。”带头男人拍了拍王天赐的肩膀,示威似的,力气之大,差点没拍地他一个趔趄。

王天赐垂下眼,一滴水珠从发梢上蓦地滴落,砸进了他的眼眶里,然后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砸在了水泥地里。

手中一片黏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评论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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