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落水的水面涟漪还未平复,接跟着两道白色的身形就随她跳入了水中。
“大公子！”
玄武湖的弟子想要再跟去，纷纷往下跳，没想到那湖面上竟突然出现了一道薄薄的血色屏障,后来的修士们撞上屏障就被弹飞至半空。
众人惊诧：“果然有陷阱！”
他们一时庆幸起来，另外也稍微对率先进入此地的道净元尊充满了感激。
果然只有她这种人才会愿意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神都山内,萨都五指向内，缓缓收拢，从他掌心里蔓延出的血雾形成的微缩屏障变得更为牢固。
他身在神都山里，却能对幻波池外的一切进行干预。
他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冷淡地瞥了眼纪湜：“你太弱了。”
纪湜脸色苍白地掐着萨都的手，那只手穿破了他的胸膛，无法愈合的伤口里不断流血，让他几乎虚脱。
一眼望去，被欺凌惨重的是纪湜。
但仔细看萨都的手的话,他手臂上的血肉正在逐渐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纪湜的身体里产生的吸力，正在诡异而缓慢地吞噬萨都的血肉。
那些血肉每融入纪湜体内一分,纪湜那颗青铜心脏就微微闪烁一道光芒。
对于这一切变化，萨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阻止。
他见纪湜沉默不答，微微躬身，垂眸看着纪湜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瞧,你跟我一样，吞噬生命，我们都是怪物。”
纪湜眸色微动，但还是不理他。
萨都凝视了纪湜半晌，缓缓地开口：“你当真没感觉？”
他猛地抽回手,然后看着只剩骨架的手臂。
森白的指骨被经络连接，在他控制下，掌骨弯曲张开：“我的血肉跟其他人的相比，对你来说有何不同？”
纪湜心里涌起微妙而诡异的感觉。
他之前杀过的人，血肉也确实被他吸收进了身体。
但那时候吸收的同时，他会感觉到一股腐烂而糜烂的臭味，让他恶心。
萨都的血肉却不同，那是冰寒的，却如深谷幽兰，跟纪湜融入后，反而让纪湜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纪湜终于正视萨都：“你想说什么？”
萨都一根森白指骨点在了纪湜的眉心：“你。”
然后他又指着自己：“我。”
“我们是同一个人。”
纪湜愣了一瞬，冷眼瞧着对方：“不可能！”
别说在这万年前的时间里，就算之前在幻波池深处，那控制整个山脉的巨大躯体都跟他同时存在过。
修道之人对轮回转生，甚至夺舍寄魂并不陌生。前世今生不是一个人很正常，但绝对没有前世今生同时存在的，如果一个人是过去，一个人就是未来，过去和未来都在的话，岂不是乱套了。
萨都一把拎起纪湜的衣襟，迫使他跟自己面对面，他冷声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你弱成这样，简直丢巫族的脸面。”
纪湜啪地一声拍开萨都的手：“谁是巫族！”
萨都冷笑，伸手点在纪湜的胸口的伤口处：“人，可以无心而活吗？”
纪湜眼眸骤然收紧，他的神识下意识地内视，那颗青铜的心脏还在收缩跃动，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哪怕他在雷劫下灭体重生，生出来的心脏也不再是有血有肉而是冰冷无温度的金属。
纪湜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爹是人，我娘也是人……”
萨都依旧冷笑：“你真的确定他们是你的爹娘？”
纪湜：“我确定！”
他嫌弃地将纪湜扔在地上，垂眸看他：“你是我，也不是我，你的身体变得这样奇怪，一定被人改造过。不，以你身上沾染的那女人的气息看来，八成就是她动手的，她让你忘记了过往的荣耀，忘记了你出生的意义，忘记了你不能背叛的血脉，真是可怜，我也会沦落至此。”
纪湜震惊了片刻后，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双手撑在地上，坐着仰头看萨都，散乱的银发丝丝垂在他脸侧，有种不羁的颓感，他嗤笑道：“的确可怜，强大自负如你，想要脱困都会编出这样的谎言。”
萨都眼神一冷：“你不信？”
纪湜：“我为何要信你。光凭一张嘴说，那个混账女人就可以编出更夸张的理由。”
他说完，顿了顿，突然说不下去。
萨都：“……”
全程听着任星忽悠人的两人，同时沉默了。
有了任星的前车之鉴，好像任何说辞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萨都闭眼沉默半晌，又一把抓住了纪湜：“我让你去看真相。”
纪湜：“我不去。”
萨都想到了什么，淡淡地开口：“你的混账女人也在那处，当真不去？”
纪湜：“……”
萨都松开了手：“不去也罢，一个女人罢了，被咬死就咬死吧。”
纪湜猛地扯住了萨都的麻布衣角：“湖底到底有什么？”
萨都静静地看着纪湜，说：“日月镜，可以窥见前世今生的东西。”
纪湜皱眉：“它不是镜子吗？”
萨都冷笑了声：“谁说名曰日月镜，就是镜子？”
此刻踮起脚尖，站在宽度不到十公分的石柱上的任星，也在心里默默吐槽。
谁说幻波池带个池字，里面就全部是水啊！
她穿过水面之后，还没来得及涌上纪湜教她在水下的屏息之法，就发现下面根本一滴水都没有！
在她头顶上方，水面如一层薄膜在上方荡漾。
阳光透过水膜曲折往下，让周围生出了梦幻彩虹般的五彩斑斓。
一丝丝燥热之气，由下往上，迷雾般与那些斑斓的色彩交缠。
在她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石柱，石柱长达百米，有的甚至很长，在石柱群底端，有着赤红的岩浆正在围绕这些柱子缓缓流动。
这哪里是湖，分明就是个火山底部啊！
任星没有学会御剑飞行，更没有筑基期以后修士凌空悬浮的能力。所以她落下之后，手慌脚乱地踩着石柱跳跃，半晌才稳住身形，在其中一根石柱上站稳。
她瞧着周围的环境犯了愁。
这要怎么走啊，上不去下不来的。
这时候，一团荧光从石柱下方升起。
任星定眼一看，荧光居然是一只蝶形生物。
银色的闪蝶翅膀，凤尾般坠在翅膀下端的轻盈尾须，看起来浪漫如梦。
任星被那荧光的美好吸引，屏住呼吸，微微往前伸手，想要触碰。
突然，一道黑影在石柱间飞速移动，撞向了任星的手。任星吃痛收回了手，那黑影也落在了她前方三米出的石柱上。
那是一条黑色的蛇，蛇的侧面还隐约有一对小小的翅膀。
任星立刻屏住呼吸。
会飞的蛇呢，会不会咬她啊。
她戒备的时候，荧光蝶也飘到了黑色的上方，黑蛇缓缓地抬起头。
任星心里暗叫不好，正要挥手对荧光蝶发出警告，却见荧光蝶的肚腹上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把黑色给吞了下去！
任星：……
这么凶残的吗？这是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的道理吗？
吞完黑蛇毫无变化的小巧荧光蝶，扑腾了两下翅膀，转头向着任星的方向。
任星抽了抽嘴角。
别过来，别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之前我忙着工作，剧情不是很稳定的原因吗？感觉之前评论的大家潜水很多。
如果还在追更的话，可以冒泡举个手表示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