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尘埃落定(1 / 1)

墨老二与老宋氏真的和离了!

早上离开家还好好的,等晚上下工回到家的墨祥却被爹娘和离的消息震得他有些精神恍惚:“爹娘都多大岁数了,咋好好地还这般折腾做啥?”

“哪里就好好儿的了?你平日里在镇上做活不知道而已,上回刘家的人来许了娘好处,娘今日要墨丽跟刘家的人回去,还动手打了墨丽,你是没瞧见墨丽跟爹脸上的红印子,不知多怵人!”林氏打了盆洗脚水端回房里给他泡脚,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墨祥,与他说起今日之事:“那刘家的人也不知咋想的,这都和离六七年了还上门来讨人,娘跟大嫂都向着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这么些年的心病一直都是你妹妹!”

双脚泡在热水中消除了大半劳作一日带来的疲惫感,墨祥却还是紧皱着眉头:“那爹如今在何处?”他回到家时就没瞧见爹了,方才去正房跟娘说起此事还被骂得狗血淋头回来,墨祥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虽说这爹也不是他们的亲爹,不过这么些年来对自己跟孩子们那都是十足的心,哪里就到了娘说的那般攀扯大房富贵,踹掉自己一家子拖累了?

“在大房暂时住着了,不过我瞧着大嫂的样儿还挺高兴,怕是大房那边儿也许了不少好处罢?”具体事宜林氏其实也不清楚,不过瞧着小宋氏今日午后回来时那眉毛都翘上天了,想来是得了不少好处吧?不然凭着两个宋氏的性子,哪里能叫爹全须全尾地从家里出去?

“你这叫说的啥话!”墨祥瞪了眼嘴上一点儿把门都没有的妻子,这要叫娘跟大嫂听见还得了?

林氏抿了抿嘴,帮他擦干脚:“成,我不说!”有时林氏这心里也真是窝火得很,明明婆母就那样的人,偏生自己当家的还这般孝顺,在外辛辛苦苦挣几个钱还全都交给公中,到最后不也还是落入老大他们手里!不过深知丈夫性子的林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夫妻俩一时无话,倒头便睡下了。

而正房那边儿,墨祥被骂走后,老宋氏手里握着重重的银锭子,脑子里边儿不断闪过当年那个咧着嘴笑得傻傻的老实青年与今日红了眼眶要与自己和离之人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甚滋味。

“娘,如今咱们手上有这么多银子,要不到镇上盘个铺子做生意吧?”墨庆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双手激动地搓着,两眼放着精光,巴不得将老宋氏怀里的银子抢过来好好亲香亲香:“我听人说如今在镇上开个杂货铺一年都能挣个几十两,这三五年下来咱们家指定能过得比大房好才是!”

坐在老宋氏身边儿的小宋氏听得丈夫画的大饼只差流口水了:“当家的说得是!娘你想想俩孙子,总不能叫他们一辈子被大房的人欺负得直不起腰来吧?”一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儿子被几次三番被二房那些贱坯子羞辱,就连墨云柳那死哑巴都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的,小宋氏就恨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只想着自己发财以后要将如今敢小瞧自己的人全都踩个稀烂!

“赶明儿将你爹住的房间也翻一翻,这么些年他指定也藏了不少银子。”小宋氏说到两个孙子真是戳到老宋氏的心窝上,方才还有些茫然的眼神立时变得清明:“等有了银子,咱们再到镇上打听打听。等办完高子的婚事咱们再好好筹谋一番。”从前为着墨老二,她已经足够忍耐墨家大房的人了,如今看来是不必的了,往后她一准儿要叫那起子贱人后悔!

小宋氏听她这般说,欢喜得“哎”了声,笑得极谄媚地挪到老宋氏身后为她揉捏肩膀:“咱们家高子的婚事也是该操办起来了,免得叫村里那起子人小瞧了咱们家!”

一家三口坐在正房里边儿幻想着凭借着五十两的“补偿金”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就连一开始不同意和离的墨庆也被银子晃花了眼,哪里还能想到墨家大房能一口气拿出完整的五锭银子其实是因为他们家底厚得远不止这个数?

*

再说墨家大房那头,脸上被挠得红一道白一道的墨二叔坐在侄儿边上的椅子那,黝黑苍老的脸上尽是愧疚难安:“都是我拖累你们。”

原来今日午后,因着墨大庄一口应下要替墨二叔出了这五十两银子后,老宋氏见墨二叔真要与她断了情分,跟疯了似地扑上去玩命儿地挠,别说墨二叔,就连出头的墨大庄手上也被抓出好些个血痕,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墨二叔见侄儿一家也因着自己无辜受过,对老宋氏仅存的一丝情分也都消磨尽了,铁了心要与她分开:“宅子田地我都给你,只一点,墨丽跟仨外孙女儿从今往后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墨二叔这辈子最愧疚的两件事儿,一是宋氏贪图几两银子把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送到战场去,险些送命;二是因着宋氏的缘故,他唯一的骨肉错嫁刘家,和离后还不得归家。这两件事儿压在他心里多年,哪一件都叫他愧疚难安,如今端不能再多一件因着自己懦弱而害得女儿与外孙女儿重入火坑!

如今事儿已了,墨二叔都不敢再回想今日之事,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硬气,虽然害得侄儿一家连带遭了不少罪过,不过总算是保住女儿的后半生,虽对侄儿多有愧疚,却也不后悔:“赶明儿我便搬回老房子那边去住,已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断没有再麻烦大庄你们一家的道理了。”

墨二叔说的老房子其实是他死去多年的父亲留下的一间茅草房,去岁雨季时还坍塌了一小半儿,虽说早已不能住人,不过墨二叔想着收拾收拾也总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他已连累侄儿损失五十两银子,断没有再麻烦侄儿的道理了。

“二叔你这说的叫甚话?我还能叫你老人家吃不饱穿不暖不成?”墨大庄拍了拍桌子,有些生气地瞪大双眼道:“你老为了我跟墨丽辛苦了一辈子,如今正是我们兄妹要孝顺之时,哪里能委屈了二叔?”

双手捧着个绣着鲤鱼的荷包进来的墨丽将装得满满的、沉甸甸的荷包摆到墨大庄手边的桌上:“大哥,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罢。”

“你这是做啥!”墨大庄被自己妹子还钱的行为有些气到:“咱们一家人还讲这些不成?如今家里不缺你这点银子,云欢亲事也定了,你这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瞎折腾啥!”

端着娘亲新熬好的百合甜汤进来的墨云柳见爹跟姑姑为着五十两银子在那僵持不下,将甜汤一一摆给各个长辈后,墨云柳才小声宽慰墨二叔:“叔公别忧心,如今咱们家可不缺五十两银子,你瞧姑姑都能一口气儿拿五十两银子出来不心疼了!”

这话逗得墨丽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你这丫头!”

不过正房里头方才还有些僵持不下的氛围确也因着墨云柳这一句戏谑变得融洽许多,墨云柳见爹跟叔公还有话要说,自己送完甜汤后便往西厢房回,西厢房里墨云竹也是才从墨云欢那回来,见她回来了便拉着她问正房的事儿。

“叔公说要搬回老房子去住,不过爹跟姑姑指定不会答应的啦!”墨云柳坐在新买的铜镜前挖了一坨桂花头油细细抹在如云青丝上,与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咱们家如今又不是养不起叔公,哪里会叫叔公去那又破又小还漏风的地儿住!”

墨云柳说的正是墨大庄心中所想,墨二叔也架不住侄儿跟女儿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只同意说要住到开春再行打算。

躺在炕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内,嗅着夹杂了淡淡桂花香的空气,墨云柳想着,若叫老宋氏一家子知晓如今她们家日子过得这般好,怕不是要捶胸顿足后悔今日敲诈敲得少了?其实在墨云柳看来,叔公就是要休妻都不难,这么些年来老宋氏的所作所为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样的人就是休了她又能怎样?

不过墨大庄怕是想着破财挡灾吧?毕竟如今家里的境况一日比一日好,再怎么瞒也瞒不住多少日的,还不如花五十两银子早日打发了老宋氏这一家的吸血虫更安生些!

想到这里,墨云柳心中也是由衷地庆幸,幸好自家盖得新房除了工匠们还没有多少人进去看过,那帮忙盖房的村里人都都算嘴严,不然要叫老宋氏知道,这还不知道要敲诈自家多少银子呢!

耳畔传来墨云竹浅浅的呼吸声,墨云柳叹了口气,心道,幸好自己的便宜爹娘跟兄弟姐妹都是极好的,不然要叫她摊上老宋氏那样的人家,她只怕每日沉迷于与奇葩极品斗法,哪里还有时间跟机会来完成测试?

墨大庄将叔父暂时安置去跟俩儿子一起住,东厢房地儿大,住三四个人倒也不成问题。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各处熄灯入睡,检查过房前屋后门锁的墨大庄在门口抖落些许雪花后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儿,难得人齐在家猫冬的墨家人才用完早饭没多时,林氏与难得在家的墨祥悄摸着上门来寻墨二叔了。

墨大庄与这个极孝顺二叔的堂弟关系极融洽,见他来了自然也是好生招待一番的,墨祥夫妇也没敢多留,见爹一切都好,在大房坐了两刻钟便悄悄走了。

“二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爹的,你跟嫂子也多多保重才是。”墨丽送着二哥到院门口,兄妹俩难得也说了好一会子话。

墨祥吸了吸冻得有些红的鼻头,用力点了两下头:“我听你嫂子说云欢婚事也定了,你有啥要帮忙的只管跟你嫂子说,哥嫂虽然没本事护不了你,搭把手的事儿还是能做的。”

“好,二哥你快回去罢!”墨丽眼眶有些红,点头应着:“若是娘知道你过来怕是有得闹了。”

送走墨祥夫妇后,墨二叔也暂时安心在墨家大房这边儿住下来,虽然白日里他总往老房子那边儿去收拾,还是存着要搬过去住的心,不过一早也答应了墨大庄是要开春以后才搬,墨家众人倒也由着他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解释一下老宋氏与墨二叔的渊源:墨二叔年轻的时候虽然穷且老实巴交,不过长得壮实,老宋氏是和离回家的,墨二叔原与老宋氏大哥是认识的一起做工的,是老宋氏趁着墨二叔到宋家来吃饭结工钱喝醉,趁机,你们懂的~~然后墨二叔以为是自己祸害了人家寡妇的清名,才娶了老宋氏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老宋氏这么多年一直压迫他,一是因为他自己老实好欺负,一个就是这个原因,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解释完毕,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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