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书离开后,苏晨阳便徒步走到了保安室内,开着暖气的保安室让苏晨阳的脸色好了许多。
脱下手套站在暖风口吹着手的苏晨阳一脸焦急的望着保安室的窗户,透过明亮冰冷的窗户苏晨阳只能看到满目洁白,“舒书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站在暖风口的苏晨阳并没有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模糊人影,直到那有着些许重叠的人影走到保安室外时,保安王大叔才看到了抱着舒书的翁筹。
“哎,小伙子,那是不是你要等的人?”捧着杯热茶的保安王大叔指着窗外走近的翁筹惊讶的说。
看着翁筹身上飘零的雪花和他背上一动不动的舒书,苏晨阳吓得直接跑了出去。
“舒书?”苏晨阳边擦去舒书脸上的雪水边语气不善的问着身旁的翁筹,“他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舒书了?”
笔挺的站着的翁筹淡淡的撇了一眼苏晨阳后,沙哑的说,“先去医院。”说完他更加的抱紧了怀里的舒书,虽然有翁筹的遮挡但是舒书的脸上还是落上了些许冰凉的雪花。
这样严肃的翁筹苏晨阳还是第一次见,翁筹的表现让他呆愣了几秒,之后他也没有再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转身跑回了保安室取了三人的书包跟在了翁筹的身后。
从学校去最近的医院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在坐上出租车前座后,苏晨阳的注意力便都被后座的两人吸引了。
一向冷淡至极的舒书现在反而像一只柔弱的幼猫一般无害的缩在翁筹的怀里,舒书苍白的脸色因为翁筹的保护而逐渐显现出血色来,那双光洁的双手此时也无比依赖的放在翁筹的校服口袋里。
而舒书蓝白色的手套则被翁筹放在了舒书的口袋里,一米七一的舒书就这样被翁筹抱在了怀里。
车内的气氛分外沉默,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有些紧张的说,“你们..是要去哪儿啊?”
蹭了蹭舒书略微出汗的额头,翁筹轻声说道,“去最近的医院。”
“哎,好。”看了看翁筹收紧的双臂司机尴尬的说。
因为翁筹额前那略长的刘海,苏晨阳根本看不清低下头的翁筹脸上是什么表情,这样的翁筹让苏晨阳莫名有些害怕,这与他往日里看到的翁筹完全不一样。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在三人无比的沉默中缓缓度过,当出租车停靠在医院边时,苏晨阳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把口袋里的钱递给司机后,苏晨阳便慢跑着跟上了前头已经走到医院门口的翁筹。
舒书住院的消息在苏晨阳走进医院后便立刻发给了舒书的父母,顺便给自家爸妈通报一声自己的去向。
因为过于担心自家儿子,所以舒书的父母几乎在收到苏晨阳短消息的那一刻就全力往医院赶去,等他们赶到医院时,舒书已经检查完毕躺在了病床上休息。
迎上赶来的舒爸舒妈,苏晨阳安慰的说,“叔叔阿姨,你们来啦,放心吧舒书没事,医生说除了腿部轻微骨折外其他并无大碍。”
一听舒书没事,舒爸舒妈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小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舒书这么乖,怎么会被人打伤呢?”
被问的苏晨阳迟疑的看向一旁坐在长椅上的翁筹,“这个,我也不清楚..”
因为伤势不重,所以舒书很快便从病床上醒了过来,醒来后的舒书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蓝白色病号服和身旁摆放整齐的校服便意识到自己这是到医院了。
始终注视着舒书的翁筹在舒书坐起身的那一刻便走进了病房来到了舒书的跟前。
被翁筹纯黑色的瞳孔认真注视着的舒书温和的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嗯。”翁筹看着舒书点了点头。
“你也受伤了,让医生看了吗?”想起翁筹之前被李哲踢打的模样,舒书不禁问起。
“没有。”翁筹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明明那时候翁筹都痛的蜷缩在了地上,可看着翁筹坚定的模样,舒书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时,与苏晨阳一直在攀谈的舒爸舒妈才注意到舒书的病房门已经打开了,从门缝间看到舒书的他们赶忙走入了病房。
“儿子,没事吧,伤口还疼不疼?”心疼儿子的舒妈小心翼翼的摸着舒书受伤的那条腿,心里对这种事的发生既恐慌又困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打了呢?”坐在舒妈身边的舒爸焦急的问,他很清楚自家儿子平日里有多冷淡,正是因为清楚才会觉得这件事有多不可思议。
舒爸舒妈的问话让舒书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因为我。”见舒书没有回答,翁筹便主动出声,如果不是因为他,舒书根本不会被李哲打。
翁筹的这一回答让舒爸舒妈愣住了,“你是谁,是你把我儿子打伤的吗?”
“不是的爸妈,是他保护了我。”眼看着父母开始把怒火集中到翁筹的身上,舒书赶忙说道。
“不,舒书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拘束着站在一旁的翁筹依旧在自责着,他甚至不敢看舒爸舒妈的眼睛。
尽管翁筹始终在说着舒书的伤是因为自己,可舒爸舒妈却还是把他当成了保护了自家儿子的好同学,他们对翁筹的态度也比开始好了许多。
舒爸舒妈是一对开明又温和的父母,他们的笑脸和温柔的语气是翁筹从未感受过的。
由于现在是晚上六点多,所以舒爸舒妈在缴纳完医疗费后便离开了医院。
现在这间病房内就只剩下了舒书和翁筹两人了。
“天黑的差不多了,你不回家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舒书问着身边坐着的翁筹。
翁筹摇了摇头,“陪你。”
“那、一起睡吧。”既然翁筹坚持,舒书也只好掀开被子的一角,如果不这样,翁筹就得睡在长椅上了,况且现在医院内空余的病床也不多了。
钻进温暖的被子,翁筹僵硬的躺在暖和的病床上,因为病床的宽度不够所以两人几乎都是侧着睡的。
夜晚,抱着比自己瘦小些的舒书,翁筹的嘴角高高翘起,这是翁筹第一次与别人相拥睡觉。
此时翁筹的耳边所听到的是舒书轻缓的呼吸声、手边所感受到的是舒书柔软的双手,舒书的气息在他的周围环绕,这样安详的氛围让翁筹有些昏昏欲睡。
翁筹睡觉一向很浅,只要稍微一点动静都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所以当护士小姐轻声叩击着病房门时,他立刻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请问,你是翁筹吗?”站在病房门口的护士小姐悄声问道。
抬起头的翁筹眉头一皱,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打电话到前台,说是有事找你。”
“...好。”父亲两个字让翁筹顿了顿,他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舒书后便掀开被子小心的把自己挪到了地面上。
轻声穿好最后的校服并关上门后,翁筹便跟在了护士小姐的身后来到了前台的位置。
看着那被搁置的话筒,翁筹愣了愣后还是走上前拿起话筒放在了耳边,“...喂?”
“哼,你还知道接电话呀,今天晚上你不回家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这个做大哥的缺席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对面厉声呵斥的男人便是翁筹的父亲翁士都,这位一直视作翁筹为一生污点的父亲,与往日一般呵斥着翁筹,在他那里无论翁筹如何努力始终比不上他的二儿子。
“..今天学校出了点事。”不想把舒书的事说给翁士都听的翁筹直接隐瞒了这件事,他不希望翁士都为难舒书。
“什么事能有你弟弟重要,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不回家,你以后就别想回来了!”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翁士都便挂断了电话,他没有给翁筹任何考虑的机会。
听着耳边连续的‘嘟嘟’声,翁筹已经习以为常了。
由于翁士都在说话时完全没有控制住音量,以致于站在翁筹身旁的护士小姐可以模模糊糊的听出电话另一头的内容。
“小弟弟,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把电话放回原地的翁筹点点头。
“那要不要我帮你叫一辆车?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这个点回家不大安全。”好心的护士小姐主动提议道,虽然翁筹长相丑陋可护士小姐还是想帮一帮翁筹。
“不用了,谢谢。”翁筹摇摇头,他没有再理会护士小姐的话,而是直接转身回了舒书所在的病房。
站在雪白的病房外,翁筹一言不发的透过病房上的方形玻璃看着里头睡得香甜的舒书。
站在病房外的他就像是一颗劲松,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的脚步始终定在同一个位置即便手脚有些发僵了,也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站了半个小时后,他才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病房门口朝着医院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