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1)

沈墨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身上的男人刚刚嘶吼着完成最后冲刺,此刻一个翻身滚到一边,原意是抽根事后烟,却在点烟的刹那碰上沈墨的目光,谈不上是冷淡或者疏离,但就是叫人自惭形秽。

他掐了烟头,一脸拘束,丝毫没有方才肆意挞伐的虎劲儿,心里还兀自嘀咕,说起来沈墨也算是他老主顾,不仅出手大方,就连皮相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人中龙凤,比之那些脑门肠肥,五百块快餐还不肯付他打车费的秃脑门子好上千百倍。

沈墨瞄了瞄电话,他心里就明白了,说了声“有需要微信联系”,就掐了烟头扔进垃圾桶,继而穿衣走人。他这一行,揣测主顾的心思算是基本功,尤其是沈墨这样的优质主顾——沈墨其人,端正温和的恰到好处,床下相处颇有分寸,能给他建议忠告,但却不会好为人师,床上又极其放浪形骸,不拿架子也没不良嗜好,独独一个怪癖——他从不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床笫之欢的任何环节,即便他多次窥探,也被他四两拨千斤挡了开去。

他知道自己这种人,能遇上沈墨就是大造化,其他也就不做他想。

“外面下雨,打车方便些,门口有伞,下次再还我就行。”

沈墨自然而然地提醒,做秘书这么些年,照顾别人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况且对方不过二十出头,即便在这一行浮沉了两年,也还是个愣头青,体力精力上是年轻人,心性上也是,少不得多关照一些。今晚算是身心满足,他不着寸缕踱到阳台,喝了口朗姆才摸出电话点了接听,颇为温和道:“请问哪位?”

对方道:“请问是沈墨沈先生吗?”

沈墨“嗯”了一声,又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对方闻言愣了片刻,干咳几声又道:“是这样,我们这儿是xx区派出所,刚接了个案子,两大小伙子打架斗殴见了血,闹到警察局里头来了,您看您方不方便过来协助调查一下?”

沈墨闻言眉头一皱,心道这警察的表述能力实在是差了些,两人姓甚名谁,为何打架斗殴一概不说,就连他为何牵扯其间也只字不提,没来由地叫他想到电话诈骗之流——他望了望床头柜上的沛纳海,已经将近十点半——刚想耐着性子再问清楚些,就听电话里头传出个青涩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像是在跟人吵架。

“沈哥你别管我!我今儿非给他揍趴下不可!”

沈墨闻言就觉得脑袋边上青筋直跳,像是叫人摁了个紧箍咒上去。

说话的正是他四个月前在会所里头请的私教,名字是味中药,叫做柏子仁,放在本草纲目里头就有安神定心之用,套在人身上却南辕北辙,相距甚远,此刻他似乎怒发冲冠,吼声震的沈墨偏了偏耳朵。只听他气急败坏地冲人大吼:“你他妈的,沈哥是什么人,就算你把他……你把他那什么了,你也不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传到群里来,你这样子让沈哥怎么做人,以后还怎么有脸来训练!”

对方似乎也是个年轻人,闻言不甘示弱,回道:“你怎么知道他要脸,他跪在老子跟前叫爸爸的时候,可不知道什么叫脸面!”

“你他妈的混蛋!”

随后听筒里头一阵骚动,像是又起了冲突,还在电话那头的片警清了清嗓子,竟然不晓得如何解释,他看过柏子仁嘴里所说的视频,短短三十来秒,带着项圈的沈墨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癫狂乱叫,如同雨打浮萍,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活。等了片刻,才从一片嘈杂里头找回声音,尴尬道:“你也听到了吧,事情就是那么回事儿,这姓柏的小伙子挺激动的,一口一个沈哥,我看这事儿也不好通知他们家里头,要不您来劝劝?”

沈墨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会儿明白了七七八八,倒扯出个无奈的笑,他这副身子,早就被剥离在意识之外,不过是用来享受欢愉的工具,根本配不上廉耻二字,至于拍视频的人,他也大概有个印象,也是会所里头的小教练,叫做李浩,跟柏子仁同期签约,性子却大相径庭,想走捷径又爱动歪脑子,知道沈墨是个喜欢年轻人的口味,几次三番挑明了呷蜜之意,沈墨看他皮囊还算过的去,也就跟他试了一回,结果……沈墨“噗嗤”一笑,纯属银样镴枪头,嘴里还竟是些不三不四的粗口,自此就不再联络。

沈墨根本记不得是何时拍了视频,当然也不在乎,于他根本就是毫无痛痒的事情,挨打那小教练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沈墨纵横风月十多年,确实不知道脸面是何物,他耽溺于□□的碰撞跟感官的欢愉,且从不以之为耻,也从不知遮掩。

他也曾青葱年少,也曾把羞耻跟脸面看的大于许多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被现实扒的干干净净,人总要死过一次,才能从旧里生出些新来。

“我知道了,警官。”

沈墨温和出声,话里果然是些没皮没脸的意思:“视频的事儿我不追究,也是我允许拍摄的,至于打架斗殴,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现在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耽搁您休息,实在不好意。”

警察一听就觉得沈墨上道儿,讲话也叫人舒坦,心想着把柏子仁两个教育一番也好小事化了,谁晓得自己手机开了免提,沈墨一字一句全都落在两个半大小子耳朵里,拍视频的一个颇有些旗开得胜之意,心里还暗骂一句“贱货”,柏子仁情状更胜,整个人扑到警察手机跟前,一副强装大人的模样吼道:“沈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他就是个下流痞子,你不知道,他还跟好多……”

“小倔驴。”

沈墨一句话云淡风轻,却把柏子仁的狂吼压下去,他道:“你也知道他不值得,既然不值得,为什么还要掺和呢,本来也不是个大事儿。”

柏子仁闻言挣的脸红脖子粗,就差没把椅背攥出个洞来,最后才嘟囔了一句:“沈哥的事儿都是大事儿!”

沈墨闻言一愣,半晌才默默叹了口气,出声道:“警官,麻烦您给我个地址。”

已经是晚秋时节,到了夜里更是更深露重。

沈墨抵达警局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他一身驼色大衣,收了伞站在警局大厅里头,在一群獐头鼠目的犯人之间,如同一株含苞的铃兰。

他没费功夫就找到了柏子仁,彼时他正垂头丧气蹲在地上,见到沈墨还有些愧色,着急忙慌地拿外套罩在腕子上,想要盖住手铐的冷光。沈墨看他脸上浮着淤青,嘴角也挂了彩,脸上就现出些忧虑。

柏子仁倒不怕他担心,但见沈墨眼里头又有些失望沉下来,他就觉得两腿发软,泄气似的挪到沈墨跟前,一米九的身高加上满身肌肉,仿佛一棵小水杉,此刻垂头耷脑,颇有些可怜。

“对不起,沈哥,我就是没忍住……”

沈墨看了他半晌,忽然摘了羊皮手套,不轻不重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笑道:“不要给我道歉,你看看人家警察同志,陪你一晚上,耽搁多少事儿。你给人家赔礼去。”

警察闻言对沈墨又有几分好感,声音好听不说,做人也是八面玲珑,谁想到转过身来,皮相也生的好,白瓷似的底子上头添了点儿和田玉的油性,看着就是个上好的造物,眼看柏子仁过来道歉,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道:“行了行了,确实也不是个大事儿,既然沈先生不追求,那就好办,当是一般斗殴,双方私下调解,如何?”

拍视频的一个自然是乐见其成,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柏子仁气性再大也没再搭腔,于是沈墨做主,两人握手言和,就算揭过这一章。

出了警局大门已经是夜里一点,外头雨势渐大,沈墨站在廊檐底下,拢了拢衣领。

拍视频的教练脸色百变,片刻之后像是下了决心想要跟沈墨道歉,岂料刚抬脚要靠近些就被柏子仁横在面前挡住去路。

他脑门上还冒着热汗,一身水汽蒸腾,跟门神倒也不差不少,他龇牙咧嘴,道:“沈哥说原谅你了,我可没有!你给我离沈哥远点儿!”

沈墨闻言倒是无可无不可,只是摸出根八星薄荷烟叼在嘴里,借故道:“小柏,我想喝点儿热的,我看路到底有个便利店,你能不能帮个忙?”

“好,沈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柏子仁嘴上一口答应,眼睛却恋战似的盯在同事身上,半晌才冲进雨里头,跑的不见踪影。

空气骤然冷下来,沈墨望着对面的半大小子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渐渐没了耐性,索性出声道:“你也不用道歉,床上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拍视频也是我默许的,只是后头这些乌七八糟可就是你的歪心思,撞在我身上不打紧……”

他忽然凑近对方,亲昵如同情人之间的交颈呢喃,暗地里却把将尽的烟头猛然摁在对方的手上,又顺势捻了两下,才呵呵笑道:“这疼你得记着,再动歪脑筋之前要好好想想,犯到别人手里可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

“你……你……!”

小教练一脸冷汗,倒不是因为疼——烟头能有多大,况且他早就满手雨水,烧灼感也不过是个两三秒的事儿,而是在某一刻,他忽而发现曾在他身下予取予求,任人摆布的沈墨竟然会有如此偏执狠厉的一面,心里的震怖尤胜于生理。

下一秒,沈墨忽然欺身上前把他紧紧抱住,还拍了拍肩膀,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做派,雨伞转到身后,正好挡住门廊下的摄像头。

他估了估时间,退回原地,回复了一贯的温柔,轻声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擦点烫伤膏。”

柏子仁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沈墨跟李浩二人在伞下相拥,拳头就不自觉地攥起来,本来一脑门子的血涌上来,几乎就要暴跳如雷,可想想今晚一出闹剧还是沈墨给他收拾的烂摊子,心里就生出些小大人似的隐忍,等到被打的同事跑远了,他才弄出些喘息,从黑暗里头跑出来。

“呶,你要的!”

柏子仁不看沈墨,从怀里掏出一大袋子饮料,虽然品种各异,但都是无糖或者低糖的类型,碳酸饮料更是毫无踪影。

沈墨扒拉了片刻,皱眉问:“怎么没有柠檬茶?”

柏子仁闻言忽而强硬起来,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种东西全是热量跟糖分,对人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况且沈哥你当初可是说的好好儿的,训练跟饮食都要按我的计划来……”话间瞄一眼沈墨,看他但笑不语,虽然像是在挨批评,可就是有种波澜不惊,把他攥在手心里的掌控感,柏子仁咬牙片刻,忽然喷出口气来,右手从衣服兜里掏出来,正握着一罐子柠檬茶。

“欺骗餐,就今天一次,这个月指标用完了!”

沈墨笑着接过来,又看雨越下越大,反倒不急着走了,就在门卫摆在外头的竹凳上坐下来,又拍拍一侧的空位,道:“坐。”

柏子仁别扭了片刻,最终踢掉脚边的一块石子儿,坐在了沈墨旁边,鼻息里除了自己热腾腾的汗味儿之外,忽然又混进了熟悉的铃兰味道,他挠挠鼻尖,状若无意似的别过头去看沈墨,大雨的天气跟黯淡的廊灯削弱了他的线条感,只剩下某种气味堆叠出的印象。

柏子仁不懂香水,认识沈墨许久以后才从某个女会员口中得知他钟爱且惯常使用的这一款叫做“muguetfleuri”,主调香味来自于铃兰,是种常常出现在婚礼上的洁白花朵,香气清冷如冰底山泉,看似缥缈幽静,实则有毒。

沈墨没说话,他也不说话,摆弄手机的时候竟然一个不小心点开了方才的不雅视频,饶是他眼疾手快按了锁屏,沈墨放浪又撩人的喘息还是在几秒钟后才湮灭于黑暗之中,他想要道歉,可转念就觉得这样一株上好的铃兰,为何会放浪如合欢,甚至毫无遮掩之意。

怒意突然重新冒头,他扭头粗声道:“沈哥你今天就不该饶了那家伙,他根本就是个烂人!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何苦……何苦要跟他……”

他重复了几遍也没把话说明白,自己倒先面红耳赤难以为继。

“何苦跟他上床?”

沈墨替他把话说完,忽然觉得柏子仁似乎对他有所误解,他并非纯洁无瑕的星辰,他更像是夜店的射灯,阴影下隐藏着无数的群魔乱舞,话间忽而拉开了羊绒围巾,把脖子上的斑驳红痕露出来指给柏子仁,笑道:“小柏今年多大了?知道这是什么吗?”

柏子仁咬肌颤动,好半晌才道:“二十二岁,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沈墨喝了口柠檬茶,温热的酸甜令他心情大好,但出口的话却又不带什么温度,他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就会明白,沈哥不过是比旁人瘾头大了点儿,就在你跟人打架那会儿,我后面还叫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塞的满满当当。”他双唇翕动,薄薄地泛着水光,犹如在讲睡前故事:“老的也好,少的也好,粗的也行,细的也罢,我不过是享受享受过程,至于是谁在捅我,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明白吗?”

他甚至用“傻孩子”三个字作结,末了还问:“小柏觉得我叫的好不好听?”

柏子仁觉得有一万吨tnt在脑袋里头炸开,脸上潮红一片,又很多块垒堆在胸口却又不晓得从哪儿说起,只是把手里的一罐苏打水捏的漏了气。

“我没有女朋友!”

“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

柏子仁气喘吁吁地回应了两句,沈墨倒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但在他看来却全是包装精致的敷衍,他豁然起身,把易拉罐踩扁,没来由的怒火即将冲到脑门,他忍了又忍,才道:“明天晚上老时间,我们练腿,练之前一小时补充100g碳水,薯类食物为佳……”他硬生生停住话头,“你笑什么?”

沈墨无奈耸肩,颇为暧昧道:“沈哥屁股今天用过头了,明天练腿是不是不大合适?”

柏子仁脑袋里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掉,他忽然攥住沈墨的手腕把他压在墙壁上,气喘如牛地问:“你就非得被人干才爽吗!”

“小倔驴也想试试?”

沈墨笑着回应,甚至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墙躺着,一身筋骨舒展开来,如同游鱼。

柏子仁触电似的愤然甩手,定个几秒就急匆匆地撞进雨里,才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喊:“你不要老叫我小柏小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确实不小。”

沈墨颇有闲心地调笑了一句,目光流连之间,柏子仁怒吼着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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