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1 / 1)

柏子仁兴冲冲赶回来,找了一番却没见到沈墨的踪影,前半夜那种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就又回到了胸腔里头,叫他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等到逮住几个在输液室里打盹的病患家属,好一番询问之后才确定沈墨进了电梯上了搂,至于上楼干什么,去了第几层,倒是没人能说出个大概来。

他本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家伙,以前遇上这些事儿根本不会多想一丝一毫,可事情一旦跟沈墨扯上关系,他就会变得疑神疑鬼,说好听了是关心则乱,说不好听了就有点儿神经过敏,他抽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娘儿们兮兮的俗烂家伙。

片刻之后,他不顾形象地站在电梯门口,疯狂地戳着上楼键,同时拨了电话给沈墨,听到接通之后,立马埋怨道:“沈哥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在原地等我不要走吗,我回来找不到你我……”话间又觉得自己拎不清自己的立场,觉得根本不够格跟沈墨发脾气,又强行压下了恼怒,呼哧带喘地穷追猛打。

“沈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给你带了柠檬……什么?!你在天台?你去天台干嘛?”

“你在那儿别动,也不许挂电话,等我去找你!”

柏子仁听沈墨说他在天台坐着,又从听筒里听见了呼啸的风声,心里就咯噔一下开始杯弓蛇影,也不顾上什么形象不形象,挤开一队等电梯的病患家属,蛮横地戳着顶楼的按钮,嘴上不停歇地跟沈墨东拉西扯,像是怕他一时想不开,从楼下跳下去一了百了一样。

及至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停在顶楼,他才收住话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了最后几节楼梯,临了几乎是凭借着惯性一脚踹开了天台的防火门,冲进了一片呼啸的风声之中。

“砰”的一声,夜色如水一样弥漫开来,避雷针上的一点灯光照亮了空旷的天台,柏子仁没刹住车,一跟头栽在地上。

“操!”

“沈哥!沈哥你在哪儿,你别吓我,你快出来!”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面呼唤沈墨,一面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晾在天台上的病床上的床单被风吹起来,像是迷宫一样根本瞧不出任何人影,到后来他越发急躁起来,大约是无聊的时候看多了地方台的无聊报道,总觉得天台这种地方必然要跟轻生或是不详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心里火烧火燎,嘴里也变得粗鲁起来。

他不断地扯开碍事的床单,龇牙咧嘴地骂道:“沈墨你他妈出来,别躲起来不见人,多大点儿事儿你就怂了,躲什么躲啊,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你要是不痛快,我陪你去把姓徐的那孙子给剁了,你别……”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脑门上一声轻笑,继而就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床单捂了个严严实实。

“你敢耍我,我*他*妈*的……”

柏子仁恼起来,越是生气就越是挣脱不开,最后被裹了个七荤八素,气的脖子上头青筋直冒,好容易露出个脑袋抬头一望,总算找到了始作俑者。

一声呓语似的声音轻飘飘落在他的脑门上。

“小傻子,喊什么呢……”

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仿佛从失重的太空重又回到了地球,柏子仁脱力似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又骂又笑。怪不得刚才瞧不见沈墨,原来他是坐在了铁架高处的水箱上,此刻垂着双腿一荡一荡,俯下身来一指头戳在柏子仁的脑门上,如同呓语一样笑道:“笨蛋……”

柏子仁觉得还在气头上,可这点怒气忽然就上了头,叫他耳根子发烫。

沈墨的宝格丽项链垂下来正好撞在他的眉心上,像是个木讷的和尚忽而破了戒,世界从青灯古佛变成了绚丽多彩的模样。

柏子仁忽然觉得一颗怂人胆忽然鼓胀起来,旋即不假思索攀上了水箱,一下子抱住了沈墨。

沈墨觉得肺里一滞,咳嗽道:“喂……”

*

“喂喂喂,小倔驴你干嘛,你这是要勒死我啊?”

沈墨无奈地望着把脑袋埋在他脖子边上的柏子仁,全身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只能侧着脑袋安抚他:“傻小子,你先放开,沈哥最怕痒痒啦……”

柏子仁本能地从善如流,可力道刚一松开又觉得不对,重又欺身抱住沈墨,甚至还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沈墨的五脏六腑都给挤出来吞下肚去,他的声音在沈墨的脖颈边上响起来,闷闷的带着一点儿怒意。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从把你从龙潭虎穴里救出来,我才不要放开,今晚上我也是最卖力的粉丝,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沈哥就是欠我一夜,我别的做不了,难道抱一下都不可以吗,我不管,这会儿你说什么我都不听……”

话间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绝无虚言一样,他猛然抱起沈墨,蛮横地掐住他的腰肢,让他双腿盘在自己腰上,像是无尾熊挂在粗壮的桉树枝上一般,卡的沈墨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沈墨笑出声来,竟然没有反抗,反倒摸着他后脑勺,叹息道:“好,那就让小柏抱着吧……”

柏子仁没见到他反抗,甚至没有听到怨言,反倒觉得沈墨身体变得柔软下来,肌肉也没有丝毫的紧绷,反倒变成了一股温和绵软的存在,同他化为一体,这样一来反倒叫他不安起来。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赶忙松开沈墨,同他正视道:“沈哥你生气了?我就是……我就是着急了,刚才我在楼底下没见到人,又听说你跑到天台上了,我就以为你要……要跳楼什么的,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废了这么老大的劲儿把你从火坑里你弄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跑到这地方摔个稀巴烂的……你笑什么?”

柏子仁仍然拥着沈墨,虽然他是个铁憨憨,但如此情状本能地令他开心,所以没有完全松手。

沈墨的态度跟此前有了些微的改变,只不过是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好想不再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同柏子仁讲话,反倒将他当成一个成熟的男人看待,甚至气场上也收敛了不少,如同臣服于柏子仁的雄性气息一样,温顺乖觉。

他仍然摸着柏子仁的脑袋,想了许久才对柏子仁道:“今天晚上我确实震撼挺大,不过……”他叹息着摇头:“倒不是因为徐天然的那些下作手段,不知道小柏听没听过一句话,说的是杀人诛心,其实□□上的折磨跟痛苦,跟某些精神上的摧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你看电视剧里那些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给他灌辣椒水,抽皮鞭子都不一定能叫他们说出点儿什么,但是这时候往往抓住那他们精神上的一个小漏洞,小弱点,就能彻底把他们摧毁……”

他沉默了片刻,叹息道:“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姓徐的那老狗,今天着实又让我重新经历了一遍年轻时候的噩梦……”

沈墨又回想起了那个叫做许诺的男人,那些在大学时候的不堪往事,那种烙印在精神跟记忆力的伤疤,远比今天的□□之苦要刻苦铭心许多,不过年轻的时候没有人救他,全是凭借着一腔怨恨咬牙挺了过来,但现在他有了柏子仁这么一个小小的骑士,在最黑暗的时候救他于水火之中,所以他在这暗夜的天台上,稍稍解开了一些伪装,露出了曾有的鲜活模样。

对于往事他并没有过多提及,反倒满眼笑意地望着柏子仁,道:“总之,年轻的时候遇到过这些事情,那时候确实也想过一了百了,死了拉倒,但我没有……现在再碰上这些事儿就更不会寻死觅活,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对不起小柏这一晚上的煞费苦心?”

“小倔驴不用担心,我不会死。”

“但是小柏这么担心我,我很开心……心里轻飘飘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柏子仁想知道沈墨究竟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但此刻沈墨流露出的真诚与此前的疏离相距甚远,表现出的态度也比此前真诚许多,几个小时前,他连做臀桥的时候,也不肯完全把重量压在柏子仁身上,此刻却又全身心地交付在柏子仁的怀里,几乎让他激动的要晕厥过去,是以打定主意,有关于沈墨的过去,他可以偷偷去问夏野森,慢慢地再去了解,此时此刻不如就跟着感觉走,一念及此就望见了沈墨的嘴唇,在撒旦伊甸园里的那个亲吻忽然活了过来,叫他喉咙发痒,胸中迸发出一股蠢蠢欲动。

沈墨惯经风月,早就发现柏子仁的异样,半晌像是投降一样,叹息道:“小柏,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实话实说……”

他忽然觉得可以敞开心扉同柏子仁交谈,并且丝毫没有尴尬或者不适的感觉,“沈哥不是个好东西,当初第一次在爱玛迅见到你,就想着能跟你上*床……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后来才会在桑拿房里干出那些勾引你的龌龊事儿,虽然我不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可现在想想,倒是真的有点儿对不住你,你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还是张白纸,一上来就是这种阵仗,很容易就把你带偏了……”

“所以你现在也不用困惑,不用想不明白,人跟人之间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男男女女百无禁忌,你又是个青春小伙子,受刺激就起反应,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对我,不过就是好奇跟一时想不清楚,等你再大一些,想明白了,就能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子,到时候她也喜欢你,你也想同她上*床,这才是你该走的道路……”

沈墨拍了拍柏子仁的腰窝,笑道:“所以你现在只是糊涂了,想不明白了。”

沈墨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意思已经说到位了,他觉得柏子仁对他的这股子朦胧情义,无非就是自己初时的勾引给了他不好的刺激,令他误入歧途,甚至对他产生反应,但实际上柏子仁仍然是个笔直的异性恋者,回到正常的男女恋爱,婚姻家庭生活才是他该走的路,希望他能冷静的想清楚……

他觉得自己表达的并不是很好,只得又解释:“我这话不是要把你往外推,或者同你划清界限什么的……你要是愿意,或者不嫌弃,沈哥自然还是愿意同你交个朋友,我只是说……你得把这里头的关系想清楚,今儿晚上虽然咱俩亲了一回,但是这不代表什么,我没往心里去,你也不用……”

放在平时,柏子仁铁定要恼羞成怒,大肆争辩一番,不想此刻他到时心里澄清起来,他觉得自己对沈墨的感情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他的牵肠挂肚,心心念念,他的剧烈反应乃至脑子里的翻江倒海都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此前交往的女孩子也不能令他如此地感受到雄性生物的本能,有了这样的结论之后,他倒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柏子仁歪着脑袋望着沈墨,如今他们之间的角色似乎倒了过来,原本从容优雅的沈墨忽然变得患得患失,而一直紧张不已的柏子仁反倒神清气爽。

他截住柏子仁的话头,问:“别的我都没听,第一,晚上那个亲嘴儿,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我不管沈哥有没有往心里去,反正我是摆在心里了,刚才我还着实颠来倒去想了一会儿,每一秒我都记得……”他瞄了瞄裤子,笑嘻嘻道:“我小弟也记得清清楚楚,你瞧这会儿也没冷静下来。”

沈墨:“……”

柏子仁又道:“第二,沈哥老说你之前怎么想怎么想,我才不管你之前怎么想,我就问你,沈哥现在还想跟我*上*床吗?”

沈墨:“你……你这下流小子……”

*

沈墨小口喝着柠檬茶,感觉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觉得自己在跟柏子仁相处的过程中,确实有过逾矩的不当之处,但很快就修正了过来,哪怕是在撒旦的伊甸园里,他也尽量表现的冷淡疏离,就是不希望柏子仁被自己误导,产生误解之类的感情。

可现在看来柏子仁非但没把他那些有意的拒绝的当回事儿,刚才自己苦心孤诣的一番点播解释他也全然没有听进去,好比现在他正支着脑袋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望着自己喝柠檬茶,原本占据的心理优势疏忽之间荡然无存,沈墨居然泛起点儿少年然的羞涩,喝着喝着竟还有些着恼。

他咂嘴叹气,故意把头撇到一边不看柏子仁,道:“好了你个傻小子,别看了,我就喝个水,你这小倔驴都快把我盯出个窟窿来了……”

他望着远处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认真道:“这一晚上也够你折腾的,后面的事儿我自己就能处理,我给你叫个车,你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要不然白天可就难熬了。”话间一转头却看柏子仁竟然不知何时欺身压过来,拿着纸巾凑到了他的嘴边上。

沈墨吓得一口呛道:“你干嘛……怎么还说不听了……”

柏子仁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从前被沈墨一说,哪怕没有手足无措,至少也要结巴解释一番,此刻倒像是打定主意一样,行动也变得施施然。

“别动沈哥,嘴巴上粘东西了,我给你擦擦。”

柏子仁蓦然攥住沈墨,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擦着擦着忽然又跟条狗似的整个压在沈墨的背上,想了半天才喃喃自语:“沈哥,其实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大差不差都能明白,你是觉得我对你好,我关心你这些鸡毛蒜皮,想时时刻刻跟你待在一起,看到别人打你主意会生气,看到你受伤就想跟人拼命的这些个想法,都只是一时的迷惑,是最开始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做了那些刺激的事情,让我混乱了,分不清楚了,我现在也还处在迷糊的状态,只要及时抽身,就能恢复正常,对不对?”

他开始得寸进尺,忽然凑过头去,就着沈墨手里的易拉罐喝了口柠檬茶,旋即嫌弃似的吐吐舌头:“真难喝,甜丝丝的,也不知道沈哥为啥喜欢这玩意儿。”

沈墨见状挣扎抗议:“喂,那是我喝过的,你不要这么不讲卫生!”

柏子仁根本没搭理,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当然知道沈哥是为我好,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随意就对我的想法盖棺定论,沈哥总说我是小倔驴,倔倒确实也是倔了点儿,但我可比驴子聪明多了,过完今年生日我可都要二十二岁了,我心里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样的,我还能分辨的清楚……”

他忽然羞涩地挠挠头,道:“其实沈哥你别笑我,我跟人交往的次数加起来还不超过三次,有两次还是别人的女孩子倒追的我,我自个儿就是被牵着鼻子走,还有一次在我小学的时候,过家家的小游戏,完全当不得真……所以对沈哥这样的感情,其实算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吧……”

沈墨闻言“噗嗤”一笑,摇头道:“我看你是把人家小姑娘的心都伤透了,以你这个外形,但凡开点儿窍,也早就左拥右抱了。”

柏子仁闻言用力紧了紧手臂,嘟囔道:“什么左拥右抱,我现在只想抱着沈哥一个人!”眼看怀里的人瞬间僵硬,就不敢操之过急,转而咳嗽一声,又道:“哈哈,沈哥你别瞧我五大三粗这样儿,其实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背那些个风花雪月的酸诗可厉害的很,我同学都说我不去学文简直可惜了……”

沈墨:“……那你背一首我听听?”

柏子仁闻言哈哈一笑,清清嗓子道:“怎么着?还想考考我?其实有一两句我以前就是硬背,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今天牵肠挂肚一晚上,我可算是明白了一点儿。”

沈墨总觉得对话走向不大对,柏子仁也没有住口的意思,索性捂住耳朵,皱眉道:“我不听,你别说了!”

柏子仁见状猛然扯开沈墨的手,故意冲他耳朵边上吹气,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浪荡子,他道:“这句话我记得是个女诗人写得,我只还记得其中一句,说的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以前我觉得这句子真是弯弯绕绕,到底是个女孩子写出来的手笔,但是现在……”

他斟酌再三,忽然窜到沈墨跟前,拼命皱起眉头来,两根眉毛撇成了八字,像个蹩脚的喜剧演员。

沈墨被他弄得焦头烂额,恼道:“你不要闹了!”

柏子仁忽然捉住沈墨的手指头,按在了眉心上,幽幽道:“沈哥你看,才下眉头……”话间又龇牙拍了拍胸口,道:“又上心头。”

*

沈墨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不然为什么柏子仁说出这样土味的情话,他不但没有尴尬,反倒觉得看见了暗夜里划过天际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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