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晚秋说的这些说法,涂滟深以为然。
夜里在自己房间，熄了灯，涂滟在床上辗转反侧。犹豫再三，还是给赵柬发了一条微信：
【最近好吗？】
赵柬许久没有回复,涂滟心里不安宁,开了台灯,从床上下来站到卧室窗口。
今晚没起雾，小区里空无一人,路灯渐次亮着,像奶白色的珍珠。
手里的手机：“叮咚。”她立刻拿起手机，赵柬发来三个字：
【想我了？】
涂滟大喘一口气，赌气一般地想不给他回复，可扛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问他：【赵氏有问题吗？】
【没有。】赵柬回。
这两个字在涂滟看来,怎么都有种搪塞掩饰的意思。她便跟他摊牌：【听说今天人资副总监辞职了。】
【你的卧底工作效率不错。】
涂滟心惊，意识到把黎晚秋扯进来了。黎晚秋对这份工作一万个满意，不想殃及无辜。她只好跟他装傻：【什么卧底？】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字：【黎】
涂滟飞快地否认：【她不是。】
赵柬打来了视频电话，涂滟犹豫两秒，接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他含笑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十分温暖俊逸。他站在高处,微风吹拂着他柔软漆黑的发,背景的天空铺满晚霞，下面遥远的地方是城市建筑和阡陌相通的公路，地平线上矗立着埃菲尔铁塔。
夕阳？埃菲尔铁塔？
涂滟脱口问：“你在哪里？”
“法国，巴黎。”赵柬说，回头望了望天，转回来继续笑,“这边景色不错，下次带你来。”
“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赵柬开启自动汇报模式，“两小时前下的飞机，过来见个朋友，谈点事儿。我正请他吃晚餐。”说着屏幕一转，涂滟看到摆盘精致的餐桌那头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梳着简洁保守的西装头，西装马甲三件套，混血儿的长相，眼窝深，唇形规整，脸部轮廓混合了东方的柔和跟欧洲的粗犷，蓄着短络腮胡，浓浓的英国绅士味儿。眼珠是东方人的棕色，看人的眼神很温柔。
因为有胡须，涂滟不好猜他的年纪……感觉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手机中传来赵柬的声音：“他叫阿朗，中法混血，我的合伙人之一。”
随着赵柬的介绍，男人朝涂滟微微颔首，淡笑着说：“涂小姐好。”
十分地道的汉语发音。
涂滟刚回了声“您好”，手机被赵柬翻回来，涂滟从斜下方角度看到他的侧脸，嘴角翘得很高，问对面的阿朗：“美吧？”
阿朗赞赏：“很美。”
接着手机被举起来，镜头对准了赵柬的脸。
“我今晚飞机，法国时间晚上九点，十一个小时候后抵达，应该是中国时间下午两点。”他继续跟她汇报行踪。
涂滟说：“好。”
赵柬哼了声，反问：“你好什么？”
涂滟：……
这话问得没事找事似的。他又哪里不自在了？
赵柬往漂亮的宫廷沙发椅里一靠，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派头，眯起眼问：“你好了吗？”
涂滟：…………
她的什么好了，不言而喻。
她今天那个刚完。
“这几天晚上按时吃药没？”他又问。
涂滟的回答是：“嗯。”
潘医生给的药，除了第一天肚子太疼用不着吃，第二天开始她每晚还在吃。以往姨妈来的时候发病几率并不高，她还是预防为主。
赵柬用食指抵着额角，微微偏过头，眼尾挂着邪气，慢悠悠道：“明天我就回去了，你用不着再吃。”
涂滟主动结束通话。
她有点儿气血上涌。
被他气得。
在窗口晾了一会儿，想起来忘了问他去法国是干什么。
算了。
不闻也罢。
又在窗口站了半晌，涂滟决定不去烦恼了。他说过自己在下一盘棋，他这个人诡计多端，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棋子，想讨到便宜很难。
涂滟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睡，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伸长胳膊拿过来，聊天界面三个字。
【我爱你。】
涂滟的脸腾地红了。
她匆匆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翻个身，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许久之后，涂滟从被子里探出头，偷偷往床头柜瞄了一眼，手机一直很安静。
可今晚注定无眠。
赵柬回国是在下午，当时涂滟刚睡午觉醒来。晚上睡得不好，她中午补眠。
黎晚秋给她打来电话，上来就一嗓子：“赵柬出事啦！”
涂滟的心就像被从高空狠狠摔进冰窖里，紧着问：“他怎么了？”
“他一下飞机就被媒体记者围了！”黎晚秋叫道。
“为什么？”
“不知道谁跟媒体爆了他妈妈的料，说他妈妈当年跟一个画家谈恋爱，一直到结婚后还跟那人有联系……”
涂滟什么都顾不上，跳下床打开衣柜，随便拿出件衣服套上便跑出门。
涂滟到赵氏的时候，门口围起了一堆记者。保安守着门口，没员工证的不让进。涂滟出来太匆忙，忘了带。她来赵氏不久，对保安来说是生面孔，自然拦着不让她进去。
涂滟给厉敬峰打电话，想让他下来接她。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涂滟着急得不行，只好打给了赵柬。赵柬让她在外面稍安勿躁，会派人来接她。
涂滟在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等来了赵柬。
她眼睛都瞪圆了，完全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她。
赵柬刚一露脸，外面媒体记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涌上来，六个保安有点儿招架不住，赵柬抓起涂滟的手腕拉她进了公司。
涂滟跟在赵柬后面走得踉踉跄跄，被赵柬连托带拉地拽进了电梯里。电梯门阖上，涂滟刚想问，赵柬捉住她肩膀往墙上一推就亲下来……
涂滟推开他，用手背蹭着湿漉漉的唇，羞恼地瞪。赵柬双手撑在她两边，唇上闪着暧昧的水光，含笑望着她。
“想我没？”他低声问，声音带点儿哑。
涂滟用手挡着嘴巴，防止他再欺压过来，闷声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都是小事儿。”赵柬上来拉她的手。
涂滟跟他争，争不过，手被他捏着压到腰后，他勾着她的腰低头亲她。她左右甩头，他控住了她的下巴。
“这么久没见，给点糖吃。”
就这么半强迫的深吻。
涂滟的脚跟被迫离了地。
电梯到了顶层，赵柬才放开微微气喘脸上红扑扑的涂滟。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半是挑衅半是挑逗地问：“去我办公室继续？”
涂滟咬了咬下唇，从电梯里走出去。赵柬跟着她。
去他办公室路过秘书处，鞠永清稳坐在位子里，一脸肃然地盯着电脑，压根没忘涂滟这边看。秘书处其他几个人也都面色惴惴，气氛阴翳。
涂滟推开赵柬办公室的门，回身等他进去。赵柬背着手，闲适地溜达进去。涂滟看了眼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电脑的鞠永清，这才走进门去。
刚一关门，赵柬就抱她。涂滟把双手撑在他肩头，严肃地问：“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柬有点儿嬉皮笑脸：“这么关心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涂滟要恼。
赵柬微微一笑，矮下身去一把抱住了涂滟的腿把她抱起来。猛地升高的高度让涂滟漏出一声惊叫，她忙捂嘴。这屋子跟外头就隔了一道玻璃，现在百叶帘是拉合的，谁知道声音能不能传出去。
赵柬抱着涂滟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下，把她放到自己大腿上两条胳膊一圈，把人给拢在怀里，笑着说：“我说过我在下一盘棋。”
涂滟怔怔地看他一会儿，试探：“包括你妈妈这件事？”
“包括这件事。”赵柬承认。
涂滟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柬。
赵柬拉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漫不经心地说：“这事儿在圈子里早不是什么新闻了，与其让他们在背后嘀嘀咕咕，不如给他们机会敞开了说。有言道，痛快八卦有益身心健康。”
“所以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涂滟问。
“小傻瓜，怎么可能是我。”赵柬笑。
涂滟拧眉。
不是他是谁？
赵柬端详她，手指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满意地说：“不错，气色变回来了，还是这样好看。”
涂滟躲开她的手，追问：“那是谁？”
赵柬用手指玩着她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厉敬峰。”
“他？！”
这一惊非同小可。
厉敬峰对赵柬忠心耿耿，怎么会是他？！
“他去我二伯父那边了，这是他为表忠心做的第一件事。”赵柬继续玩她的耳朵，指尖拨她的耳垂，发现新大陆似地惊道，“你有耳洞？”
涂滟抓住他作乱的手。
“他为什么要背叛你？”
赵柬反过来握住她的小手，手指叉入她的指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我说过他背叛我了吗？”
涂滟愣住。
赵柬趁机在她红唇上偷了一个吻。
涂滟还是愣愣的，赵柬忍不住嗤嗤地笑，大手一揽把她压进怀里抱着，拍拍她的肩，附到她耳边嘟囔：“你瞧着吧，明天一开盘，公司股价就得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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