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蒙蒙其实对柳元还是挺信任的。
“我发现水果批发商的利润是真高,回头看我同学他这边有多大的订单,我不跟你说了吗他富二代，特别有钱的那种。如果他家饭店的顾客对你们村里的橙子满意,等到明年,说不定就是今年了，反正等到下一茬的时候，还可以再联系啊。”
说起这个,温蒙蒙话就多了起来,“不过有件事我得先给你打预防针,别我这边帮忙把果子给销售出去了，你们村里人拿坏果子搪塞我。我不是瞎胡说的,这种事情很常见的，所以你得帮我把好质量这一关。”
薛琛和靳西宁信任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薛琛更是直接把钱打了过来。
温蒙蒙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信任。
她多少有些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反正也是跟柳元提醒。
这些话，她跟村里人不好说，还是柳元说比较好。
“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你……你们为难。”
“那就好。”温蒙蒙愉快地晃了下头,看风景。
兵哥哥体力好，虽然只有两个轮子跑,一个多小时后也是到了县城。
柳元给温蒙蒙找了个小饭店,“你先吃点东西。”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眼看着都要过了午饭的点。
“你先吃着，我去找人。”
温蒙蒙把人拽住,她就是下意识地动作，也没想着自己能拦住，然而就是……
抓住了。
“那个，吃完饭一块去吧。”温蒙蒙有一堆歪理，“人是铁饭是钢，先吃完再找人，不耽误这一会儿。”
本地的一种粉。
温蒙蒙吃着酸酸辣辣的还挺过瘾，填饱肚子那是头等大事。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也一直在忙活，就是手机有点不太好用，“过会儿你先陪我去趟网吧，行吗？”
柳元有些困惑，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温蒙蒙下单填写地址的时候愣了一下，有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这些纸箱、水果包装袋是要发往京市的，然而收货地点怎么填？
旺旺上，店家在戳她。
温蒙蒙看到那对话框，这会儿只觉得头疼。
她还真是需要一个加工厂，不然那一车橙子往哪里放？
要么，找个空旷地，有足够的人手，这边橙子一到，那边就有临时工人给一箱箱的包装好。
站在温蒙蒙身后的柳元察觉到温蒙蒙的“愣神”，好像一下子就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办？
办法是有的。
然而都是馊主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温蒙蒙正想着，她手机响了，是靳西宁打来的电话。
“我给你发邮件还是离线文件啊？”
“邮件吧。”其实都一样，不过邮件比较正式些，也方便留证让双方都放心。
靳西宁点击了发送，大体上总结了下，“我家那些店都在一二线城市，一共有十二个，我把大体的需求量给你发了过去，还有收获地址。”
温蒙蒙打开邮箱，去看文件。
她忽然间觉得，靳西宁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我爸妈给我的建议是这样的，包装呢我们自己来，因为有专门的礼盒定制，所以也不缺这么一点。就是要把产品包装的高大上，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橙子吃着还不错。”
靳西宁觉得他也挺大胆的，直接就这么玩了一把。
他是有父母埋单，就不知道温蒙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只要味道不错，价钱方面你不用担心。”这点靳西宁是能打包票的。
他们饭店推出来的东西，价钱都相当美丽。
不过顾客认。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质量上面。
温蒙蒙大概心里有了数。
“那能再跟你商量个事吗？”温蒙蒙有点心虚，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靳西宁一开始还以为什么大事，等知道是想要借着他家的生产包装线一用，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我们那个加工线还挺严苛的，个头小的都会被筛选下去，你要是用那个加工线的话，最好多运送点。”
个头大的会到纸箱里，以果品礼盒的形式出售。
个头小又没坏的，只能留下来做鲜榨橙汁。
“没问题，那你再帮我接收个快递呗，我的包装箱什么的也需要运到那里去。”
靳西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有什么？”
一块说吧，一刀刀的刮太没意思了些。
还是一下子都说出来，比较爽快。
“暂时就这些，别的没了。”
温蒙蒙觉得自己再提什么不着四五六的，怕是要被靳西宁绝交了。
“那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靳西宁不放心地补充了句，“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面，真没问题？”
“没事没事。”温蒙蒙微微扭头，看了眼站在斜后方的兵哥哥。
有柳元在，她的安全系数upup。
再不济，还有007呢。
不怕。
照着靳西宁给的文件，温蒙蒙抄了个地址，下了订单。
她下的订单明显大得多，柳元看见后有些奇怪，“不是十吨吗？”
“是啊，不过我觉得十吨不够用的，我师兄订少了。”
主要是薛琛给的钱多，温蒙蒙算了下，再加上靳西宁的那两笔单子，不如多凑点好了。
这么一凑，数量就往上走得多了。
十吨变成了三十吨。
“不行吗？”温蒙蒙好奇问了句。
“当然没问题。”
能够把果子尽可能的卖出去，自然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
出了网吧，温蒙蒙跟着靳西宁去了县政府。
市里已经打了电话，给县里这边打了招呼。
“你也知道的，咱们这是水果之乡，这不县里头也在想办法把这些水果销售出去，帮着果农们创收。市里头拨款，县里财政出资，这是弄了一个车队。”
柳元退伍时，部队联系地方给安排了工作，其中一个选项就是管理这车队。
当时柳元没考虑那么多，没立即答应。
没想到，刚好就是用上了。
部队上退下来的，而且还是立过个人二等功的，县里头哪敢为难？
留下了联系方式，柳元带着温蒙蒙离开了这边大院。
“我得去买点东西。”她来的时候匆忙，带的衣服什么也不多，估计这些天还要在这里蹲着。
得买一些日用品。
柳元送人过去，瞧着温蒙蒙进去了一小会儿，这才进去。
他也买了点东西，家里头什么都没有，怕是连饭都吃不上，总不能靠吃橙子挨着吧？
买了一堆方便面。
“我看你们村子离县城也不算很远啊，怎么一点发展都没有？”
温蒙蒙有些奇怪，村子里也不是没有青壮劳动力，怎么就那么穷？
“早些年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没了。”
正坐在前面横梁上吃干吃面的温蒙蒙嗓子疼了下，“讳疾忌医啊？”
“村子里的人去找说法，得罪了人。”
柳元那会儿还小，隐约记得当时村子里开会，讨论这事。
结果不了了之。
不过那次后，村子里很少有人出去了。
一些政策也落不到他们村头上。
似乎陷入到恶性循环之中。
温蒙蒙有些担心，“那这次不会捣鬼吗？”
之前就一直搞破坏，现在呢？
“应该不会。”军营里谁是最优秀的兵？
谁的拳头硬，谁有说服力。
现在，他的拳头足够硬，应该不会被为难。
“那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温蒙蒙笑了下。
……
温蒙蒙算了下时间，这距离春节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还没到年货采购的高峰期。
不过也甭管什么高峰期不高峰期了，她先把果子弄出去再说。
靳西宁下的订单杂。
他们家的饭店分布在大江南北的十个城市里。
除了顺道的京市，温蒙蒙找了个地图规划了半天，算了又算，至少得要六辆车。
“你看往京市的无疑是最远的，走汽运的话大概需要28个小时，采摘装车一天，运输过去至少一天出头，还要回来。”
温蒙蒙算了下，县长途运输车队里面，大型载重车是三十吨左右的那种，有三辆。
其中一辆前往京市，剩下的……
温蒙蒙算了下路程和时间，“你觉得这么安排怎么样？”
她把小本本递给了柳元。
柳元仔细看了下，“挺好的。”
不仅有分配原因，还标注着距离运输时间。
“车上至少得配备两个司机。”
长途运输的话，很是消耗精力，尤其是往京市去那个，需要28小时呢。
一天一夜还得添四个小时，配一个司机都是少的。
“这个是自然。”温蒙蒙想了想，“我其实有在思考，你看这空车回来也不好，你们这要不要点外边的土特产啊？”
丰富下年货？
当然，温蒙蒙这话是开玩笑。
空车就空车吧，就是可能会多支出一些，不过哪有什么办法呢？
眼下能把问题解决的七七八八，她已经很努力了，自己那点人脉都用光了。
也希望，靳西宁他们能够满意才是。
她想要的是双赢，可不是单方面的解决问题。
“那就这样，咱们明天开干！”
……
过去小一个月，笼罩在萧山村村民头上的那是挥散不去的阴影。
几年前大家伙倾家荡产投资种了橙子，眼看着丰收在即，没人来收。
别说是赚钱了，连回本都做不到。
直到前两天柳元带着那个小姑娘回来。
把村里人的麻烦事给解决了，就像是活菩萨。
昨天村里人已经在村口那里盖好了四五个窝棚，竹筐什么的也都编好了，就等着一声令下采摘橙子。
和往常不同，村里人现在是激动的睡不着。
一大早的就是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去了柳元家门口等着，等那小妹一声令下就能去摘橙子了。
柳元家的院子破破烂烂的，压根都不能住人。
本来村长让两个人都住到他家去，不过被柳元拒绝了。
村里人能送被子的送被子，能送吃食的送吃食。
就差把柳元家的房子给翻修一遍了。
不过，外面那一圈破烂的篱笆，还是重新扎了下。
看着比过去顺眼多了。
温蒙蒙一大早醒了来，她觉得自己睡硬板床习惯了，可是昨晚这硬板床，睡得她是浑身痛，就这还垫了一床村民送来的褥子呢。
睡得并不是很好的温蒙蒙，打算洗个脸清醒下。
萧山村的水质很好，特别甜。
到了晚上的时候，水又特别的凉，昨天她将就着洗了下手，觉得特别刺激。
不过眼下她就需要这种刺激。
外面的大缸里装满了水，是柳元昨天下午挑来的。
温蒙蒙掀开那草盖子，用瓢舀了一勺出来，洗脸的时候凉的人哆嗦了下。
“007，你说这橙子好吃，是不是跟水也有关系啊？”
【阳光灌溉施肥都有关的，崽崽如果你需要了解的话，007这里有一本《水果栽培指南》，橙子香蕉苹果桃杏梨应有具有。】
温蒙蒙表示不了，“我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她醒了下神，挤好牙膏打算先刷牙，一扭头就是看到了柳元家外面站着的一群人。
登时，温蒙蒙的牙刷一晃，牙膏掉到了地上。
【崽崽，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孩子了，不要装三岁小孩调皮好吗？】
你才三岁小孩呢。
温蒙蒙就是被吓着了而已，任谁看到外面站着一群人，而且这群人还都特别安静时，都会被吓着好吗？
不过牙还是得刷的。
而且柳元已经起来了，正去开门，招待村里人。
隐隐的，温蒙蒙听到村里人压低声音问，“元子你做饭了吗？别亏待了人家小姑娘。”
温蒙蒙想起了昨晚在村长家吃的丰盛的晚餐，那已经是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心头百感交集。
穷怕了不要紧，人穷志不穷，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是，007也不会让你去帮扶那些混吃等死根本不想劳动的人啊。】
帮扶那些，会折寿的。
它还没那么狠心。
“那我先谢谢你咯。”温蒙蒙有几分玩笑的意思，不过这次她没生气。
柳元被问住了，他没想到大家还在等温蒙蒙的命令。
有点三军用命的意思。
回头看了眼温蒙蒙，瞧着小姑娘正好看了过来，冲着自己比划了个ok的手势，柳元点了点头，“现在就行了，不过大家吃饱了饭，注意安全。”
有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都欢呼起来。
小孩子们四散跑开去各家各户传达消息，让大家伙都忙起来。
而大人们直接就是往橙树林那边去。
温蒙蒙觉得，这多少有点像是电视里科举出榜的时候。
她忍不住笑了下，摇着头去屋里。
准备弄点东西吃。
早饭是方便面，上面盖了个荷包蛋，荷包蛋有点糊。
显然，柳元的手艺并不是很好。
温蒙蒙也没嫌弃，她刚开始做饭的时候，手艺还不如柳元呢。
大哥何必笑话二哥呢？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你们村里这些人家的橙子怎么算？”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事，现在温蒙蒙想起来了。
虽然村长代表大家伙的意见，可这到底是十六户人家的事，可不是一家人的果林。
这种的多和少，果子好与不好，总是有些区别的。
这个，怎么算？
“村长说了，今年都算在一起，然后按各家树苗的数量分钱，等到明年，各家各户的算。”
这是最简单的，也不给温蒙蒙添麻烦。
不过……
“那村里人都同意？”
柳元点了点头，“村子里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虽说是十六户种了果苗，可算起来差不多全村的都牵扯了进来。先是按照各户的树苗数分，各户回头再有标准。村长在村子里有威信，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
“行吧，等回头我再想想，看那边反馈如何，如何稳固口碑。”
温蒙蒙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没跟柳元说。
她吃完早饭后，忍不住说了句，“下次能别买香菇炖鸡的吗？”
老坛酸菜不行吗？
红烧牛肉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挑战香菇炖鸡呢？
正在大口吃饭的柳元愣了下，很难吃吗？
他不信邪的又是吃了一口，好像是不太好吃的样子。
温蒙蒙收拾好后去了橙树林那边，村里人的手脚利落，即便是六十多岁的奶奶都上树去摘果子，下面是几个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把比他们小手都要大的橙子放到竹筐里。
已经有青壮年挑着成筐的橙子往村口去，路上遇到时，都冲着温蒙蒙憨憨一笑。
“小心。”温蒙蒙看着有熟透了的橙子掉下来，连忙提醒。
那小孩子压根没注意，抬头看向温蒙蒙，橙子顿时砸在他脑门上。
小孩子也不在意，拿起那砸了自己的橙子，屁颠屁颠地走到温蒙蒙身边，“阿姐吃。”
温蒙蒙看着小孩子那干净的眼睛时，心中微微酸涩。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起了肖春妮。
大概那小姑娘和这些孩子差不多吧。
不过肖春妮多少又比这些孩子们幸运，因为她到底去读了高中。
萧山村的孩子，没有一个靠读书走出这片大山。
橙子皮薄又甜，温蒙蒙剥了一瓣塞到小孩子嘴里，“你也吃。”
手上，都沾着橙子汁。
村里老少齐上阵，就连那孕妇都挺着个肚子在那里帮忙把橙子装筐。
温蒙蒙是最特殊的额那个。
“你是城里来的娃娃，干不了这活的，太累了，歇着就行，也不缺你这一个。”
刚一上手，就是被村长给拦下了。
在这件事上，温蒙蒙的确是帮不了太多，她在这边待了一会儿，走过山坳，找那个小山坡去给手机找信号。
温蒙蒙习惯随身带着个小本本，方便随时做记录。
她这会儿就在算账。
靳西宁给出了更为具体的合作方式。
一部分采购做礼盒，价格大概是在五元一斤左右。
用007的话来说，你同学这也算是帮扶山区苦难群众了。
另一部分则是代销，这方面的价格靳西宁暂时还没给出太具体的价位，不过大体上给了温蒙蒙一个范围。
应该是在66-99之间。
当然得视质量而定。
如果品质足够的好，那么五斤装的66元/箱，甚至更贵并不是问题。
东盛可以说贩售的是品牌，贴牌价格自然比普通的要贵。
我不好去东盛花个几千块吃饭，不到一百块买一箱东盛精包装的橙子总行吧？
靳西宁大概的意思是，“这个价格我暂时还说不好，毕竟橙子具体怎么样我也没吃，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好吃，那到时候刨出成本后，五五分账，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
按照靳西宁给的最低价格66元一箱来算，那橙子也都13块多一斤呢，刨出成本后，几乎能分到手的利润将近四块钱呢。
这还只是一斤，要是能有一万斤，甚至十万斤呢？
奢侈品固然有工艺在里面，可更多的还是这个品牌。
品牌营销投入多少？所以这会儿就是在这里等着收钱呢。
暂时的，温蒙蒙还没有跟村民们说具体价格，她想着等靳西宁那边确定了再说。
事情总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温蒙蒙简单推算了下，看到目前的利润率还是挺兴奋的。
她合算了最近能卖出去的橙子的总量，“007，你说我去卖橙子怎么样？”
当然不是在本地卖。
去找一个不种植橙子的城市去，就近。
拉着一车橙子，去销售，是不是也能出货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建议崽崽你先去京市一趟。】
“我知道。”京市那边量最大，又有靳西宁和薛琛两个大户，温蒙蒙肯定要亲自去对接。
去京市是必然的，不过差不多三天就能回来了，她送佛送到西总得尽可能地把这些橙子卖出去啊。
【崽崽，你这是相当橙子西施吗？】
【哦，水果西施更好听点。】
温蒙蒙嫌弃，“滚。”胡说什么呢。
她只是在尽可能地帮村民们挣钱好吗？
【那叫钱娘子好了，简单贴切。】
温蒙蒙不想说话了，她把小本本阖上，打算去村口看看。
刚起身，就看到柳元背着一筐橙子往上爬。
这一筐橙子足有上百斤，温蒙蒙觉得能把自己压死的过去，她之前不死心地试了下。吃奶的劲儿用上，她都拎不起来，筐子都不离地。
柳元却是健步如飞，把村里其他人甩在身后。
看不到汽车尾灯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又补了点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