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封王(1 / 1)

秦离的身子僵住了,神色复杂得看向魏冉,手里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折子。

无数个日夜,她算计着,谋划着,只为等这一刻的到来,幻想着有一天能将名为沈氏的天捅破。

然后将这乌云密布的广安城上空捅一个窟窿。

秦离抬眼望向乾洺殿金銮琉瓦的梁柱,眼下这天,似乎真的被捅破了一块,此时从那天空一角,似乎洒下来一抹久违的光。

她心中有一块地方似乎松动了,不自觉被那光照亮。她一直在等着名为大义,名为公道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这东西照不亮任何地方。

那光的名字从不叫正义。

叫魏冉。

有人怀上了光亮,有人便陷入了慌忙。

皇帝此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心里有些慌。

谁不知当年谢家一事牵连甚广,若真下旨查了,只怕太后也不会饶过自己。更何况,那事自己也是有意授之。

舍了谢家,好保住他坐得这把椅子。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并不愿意承认当初自己过失,只看着跪在乾洺殿的一众朝臣。

不知何时,原本遍布整个朝堂的沈氏势力,已经不知不觉被替换了大半,清六部设三司时安插进来的人,已经逐渐融了进来,占据了不小的席位。

相对的,沈之山此时正颤颤巍巍被人搀扶着,因着沈刻的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已然失了气势。

而魏冉,像极了接替沈之山的新一代权臣,更年轻,却也更老练。

他面无表情,神色漠然,眼中如死水,没有一点波澜,只直直盯着龙椅上的皇帝,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上位者。

皇帝被这盯得有些不舒服,轻咳一声,“守家国社稷,漠北战事吃紧,这事要不先放一放吧。诸卿先请起,还是商量一下该由谁来替代沈将军挂帅吧。”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也没一人敢应声。

其中有一两个似乎犹豫了,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正好对上了魏冉回头审视的目光,不由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气氛冷凝,场面僵持不下。

皇帝手攥住了龙椅一侧的扶手,大喝一声,“魏冉你什么意思?战事吃紧,为了这事耽误了,你吃罪得起么?”

帝王大忌便是受人威胁,眼下这个皇帝虽不算帝王,但架子倒学了个十成十。

魏冉面上带着哂笑,一辈子都被任人摆布的主,也只能在这会发发脾气了。

他凉凉看了皇帝一眼,“陛下要看清楚形势,漠北之地甚是险峻,但却也易守难攻,耽误不了什么。眼下吃了败仗,士气不足,若前朝能为当年谢家平冤,才于战事有利。更何况——”

“之前派往漠北的将领已经折损了七七八八,眼下陛下无人可选,也需时间斟酌而定。”

此言一出,威胁之意尽显。

若皇帝真以为自己会同上次一样,自请去漠北,那只怕是想多了。

皇帝大怒,“你——是谁把你扶上这个位子来的你可别忘了!”

魏冉面不改色,笑着说,“是微臣自己。”

他朗声道,“请圣上下旨,以安军心。人证物证,和之前漠北的账面,微臣都已经整理齐备了,也不用费多少时间。”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敢情是早早便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这一朝。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皇帝也听得明白,魏冉从一开始便不是自己这一边的。

他和秦离才是一伙的。

秦离愣在原地。

眼下是魏冉重夺兵权的好时候,如果自己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拖延。

秋天才是凶寇进攻的好时候,眼下春天,草长莺飞正是鞑子养马养兵的时候,必然不会随意进攻。若在春天取得兵权,便可趁着这个时候一举谋反,夺得天下。

为了什么呢?她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从始至终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当初假意让魏冉同魏家决裂,得到沈氏拥泵,漠北一战后以为他成了自己安插在沈氏一族中的一枚棋子。

可结果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不由把目光扫向魏鸿信,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他,透着丝心虚,似乎也有倒戈的迹象。

倒向哪边呢?

沈家,不可能。

那还能是谁呢。

皇帝冷笑道,“好一个以安军心,那朕便安你的军心。”他草草写下一封诏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用盖了印,丢给了旁边的内侍,

“只是光朕答应了也没用,这种大事,你还得去请太后的懿旨。”

他话锋一转,想起今晨太后的口谕,“不过太后今早也说了,这太尉的职位设立太急,职权当时也没分得太明白,有些还和别的官位冲突了,不如还是先撤了为好。你不是想查这案子么,那朕便交给你和仪鸾司。既然都已经齐备了,朕就限你半月时间。”

若是太后不愿出懿旨,哪怕他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也是做不得数的。若是费了半个月时间仍不能平当年之事,那可就是魏冉延误战机了。

而此时撤了太尉的职位,只说是因为临时设立太过匆忙,谅旁人也没什么好说。撤了职的魏冉只有一个武安侯的虚爵,到时连早朝都入不得,还拿什么笼络朝臣呢。

待平定了漠北,到时只要再在军饷上做些手段,好戏就会再次上演了。

皇帝自认手法十分高明。

撤职和重查的诏书一并宣了,被内侍递到了魏冉手里。魏冉接过,不紧不慢站了起来,淡淡道,“微臣谢主隆恩,这官撤了也好,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他斜倪向沈之山,意味深长,“至于太后的懿旨,微臣下朝后自会去请。”

身后人见他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帝虚假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安平,你之前有什么要说的?”

一切事情都变得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秦离攥着手里的奏本,自常要将备档给了自己以后,太后便对遗诏起了疑心,今早的时候,常要便已经准备告诉沈然遗诏的内容。

太后既然已经知道备档在自己手中,那么挖地三尺也会找到。

等太后找到备档,再将假传圣旨和假存圣旨两道罪名扣给魏冉,足够让一切功亏一篑。

不能再等了。

她走出列来,笑意盈盈,“今早儿臣特向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告诉儿臣,前不久搜宫的时候,搜出一份东西来。”

她扬声对外头等着的人道,“王乐,把东西拿上来。”

王乐早早就同连业在乾洺殿门口候着,连业虽然不知道早上秦离让他拿的东西是什么,却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待王乐把东西拿到乾洺殿上,秦离接过来,将上面的锦绸慢条斯理揭开,里面是一份有几分陈旧的折子。

“这是先帝爷留下的一份封王遗诏的备档,”她摊开折子,看向魏冉,“武安侯魏冉乃先帝遗子,生于漠北,现封为广安王。”

她跪了下来,“父皇,这上面朱批官印,确实乃先帝所书,请父皇遵循先帝遗命。”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诸臣已经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所以,刚丢了个太尉的官,转眼就要封王了。

皇帝怒极,“没有遗诏,单凭一道备档,做不得数。”

“父皇说得正是,儿臣相信既然有备档在,那便一定有遗诏存于某处。”秦离笑道,朝魏冉使了个眼色。

魏冉反应极快,“陛下所言极是,这遗诏确实存在——”

他缓声道:“眼下正存于武安侯府。”

魏冉终于知道秦离一早让连业把自己屋子腾空的原因了,原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皇帝挥手示意让内侍将那份备档拿上来,神色有些颓然,“去搜。”

今天的早朝时辰格外得长,在殿外侯着的人不知殿中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臣子体力不支,已经倒了几个,被拖走了。

广安城的天,就要变了,这次可不是捅了一个窟窿这点小事了。

宫里人快马加鞭去了武安侯府,果然找到了那份明黄锦绸上所书的遗诏,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皇帝手略有颤抖,倒不是因为什么兄弟相认的戏码,恰恰相反。

他目光森冷得扫向秦离,二人沆瀣一气,为何一早没看出来。

“遵从先帝遗命,深肖先帝遗躬,武安侯魏冉,功在社稷,俯顺舆情,谨告宗庙,以重万年之统,以遵万年之孝,以奉万年之礼法,兹封为广安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果然变天了。

消息不胫而走,常宁宫中太后咬碎一口银牙,重重拍在案上,“她耍我!”

萍香在她身旁低声道,“娘娘仔细手疼,漠北无人守边是小,沈将军的命可还在那帮凶寇手中呢。”

太后冷笑,“你以为魏冉去了漠北,沈刻就能回来么?”

“这仗打得越急,沈刻的命就越危险。”

“那可如何是好啊。”萍香疑惑。

“那就只能先稳住那帮鞑子了,”太后不紧不慢道,“你可还记得先前漠北求和送来的那些美人?”

萍香垂下眼眸,“记得啊,不是都叫皇后娘娘给....”

太后轻嗤了一声,“他们能求和,我们就不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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