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只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是端庄贤淑，琴艺极高，还是不知廉耻，骄横跋扈。短短半年，这般天差地别的差异，如何在一人身上全然表现？
到底是自己忽略了，还是她刻意隐瞒暗藏。眼前的女子墨发肤白，整体气质清新脱俗，他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归府途中，苏琬颖心思飘忽，脑中不断闪过方才的事情，手抚上眉心时才发觉，掌心已潮湿一片……
此刻，她才真正放松下来，疲倦之意袭来，她太久未安稳好好睡一觉了。
马车悠悠，她靠至软榻上，脑中昏昏沉沉，被困意团团包裹……
梦中，她看到待字闺中的少女满心期待着一袭凤冠霞帔嫁与心爱的人，脸上隐隐娇羞，浅笑盈盈。
可渐渐，少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眼泪愈来愈多，到后来，眼泪也流尽了……
有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时，她未曾落泪；容貌皆毁时，她未曾落泪；被挖去双眼时……她也未，不对，眼睛都没有，如何落泪？
最后的最后，没有人知道她在殷红一片中，想到了什么，两行血水作泪，缓缓流下。
“姑娘，姑娘快醒醒，这是怎么了？”
有人轻轻摇晃着她，还有帕子接触肌肤时，丝滑的触感。她自悲伤中缓缓睁眼。
两行泪顺势流下，素春心惊，“姑娘，你怎么了？”
阳光刺眼，苏琬颖抬手，阳光自指间透出，晃得她睁不开眼，苏府高大的牌匾以及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
她很好，她只是做了个梦。
紫苏在院门处，巴巴望着苏琬颖回来，早上的一切快到让她差点以为是幻觉，嬷嬷笑着迎出来，“紫苏姑娘，快进来吧，跟老夫人一块在屋里等吧。”
阿黄随着嬷嬷而出，被午时强烈的日头一晒，折身又回去了，在门口处冲着紫苏汪汪叫。
远远的，只听素春说话的声音传来，紫苏立即小跑出去，嬷嬷定睛，不过片刻，院门处主仆三人依次而入。
苏琬颖带着浅笑盈盈，柔柔道，“嬷嬷，我回来了。”阿黄看着她，小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摇头摆尾。
嬷嬷欣喜不知所措，立即折身回屋，“老太太，老爷，姑娘回来了。”
苏琬颖刚进屋，就见老太太已经下榻准备出屋，她看着老太太熟悉的身影，眸中皆是笑意，撒娇般的扑进苏老太太怀里——
“祖母，颖儿回来了。”
早上相见太匆忙，因赶着去雁北楼，所以老太太还未仔细好好看看她，她便又出府了。
老太太抱住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未用午饭吧？祖母早早便让人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哦，还有云锦斋的糕点，按着上次挑的，都给你买回来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话，苏琬颖听得哭笑不得，上次那是宴席的分量，如今府中这些人怎么吃的了？可老太太话中之意，让她差点落泪。
她扶着老太太坐至榻上，“对不起祖母，让您担心了。”这些日子老太太的伤心，她如何不知。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喜，眼中却隐隐有泪，如鲠在喉。
“咳……”下面坐着的苏铭振看着祖孙二人，咳嗽一声，才低沉道，“颖姐儿，你可知渝姐儿是如何……”
苏老太太闻言面上带了怒意，“你如何又来问颖姐儿！方才送她回府之人还没说仔细吗！颖姐儿刚回府，你不关心她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现在还要带着质疑来问她！”
苏铭振叹了口气，“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渝姐儿心思这般隐暗，竟连自家嫡姐也能诬蔑，如今惹怒皇后被取消参赛资格，我这张老脸都给她丢尽了！”
苏老太太气极，语气亦有些颤抖，“还有你那夫人！来我这大闹泼妇行径一般，她去跪祠堂我都恐列祖列宗嫌她丢人！如今正好，渝姐儿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到要看你如何解决，如何给颖姐儿一个交代！”
苏铭振脸色极差，看着苏老太太气极的脸，半响才缓缓道，“母亲，儿子定会好好斥责训导渝姐儿，只是一事为难，如今温哥儿刚满周岁，若离开生母的教养，恐怕……”
苏老太太冷笑，“难道养在她身边就好？她这般温哥儿都要给她教坏了，如今渝姐儿这样与她脱不了干系！你竟还想着由她教养不成？”
“儿子知道，儿子即刻叫人去将她带了来……”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我不管，你只要能给颖姐儿一个交代，我就满意了！”
苏琬颖坐着一直未做声，她看向苏铭振，见他正看向自己，眼底一片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