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明火执仗
“耷拉着脑袋做什么？”
听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话。
楚怀灵见听芙从后厨回来，就像一只受了气的小狗似的，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她慢慢咽下那花骨朵般大的糕点，又喝了口刚带回来还带着几分温热的翡翠凝香露，猜测道：“可是厨房的那些婆子们给你气受了？”
听芙乖乖的摇了摇头，“没有的，姑娘您趁热吃吧！”您都不能去外面跟着夫人小姐们在席上吃，只能在这里用些糕点果腹，大姑娘也太欺负人了。
楚怀灵见听芙这个小丫头虽然生气，但是却知道分寸的样子，心中暗暗肯定了几分。
“这些，你拿到旁边去吃点吧。”
楚怀灵心知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管自己了，但自己去不得不在这里等着何成瑾，心中不由叹了句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真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幸好，这“屋檐下”还给她点的是原主人嫡小姐用的银屑碳，虽比不上老太君房里的银丝碳，可也是算得不错了的了。
这暖炉里的一小炉碳，都快赶得上普通丫鬟半个月的月钱了。不过，这银屑碳到底还是有些淡淡的烟味，楚怀灵那精致小巧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果然还是御用的兽金碳更好呢。
楚怀灵这样想着便站起身来往旁边那靠近窗边的软塌上坐了过去。
听芙伸手帮她调节了一下后面的引枕，好让姑娘能坐的更舒服些。
这细微的一调整，确实是更舒服了，楚怀灵眯了眯眼睛，整个人更加放松了些，任由那冬日的阳光从雕花的窗棱子透过来，有些斑驳的洒在那细瓷一般的脸上，带着岁月静好的模样。
听芙见姑娘已经阖上了眼睛，不知是养生还是小憩，就轻手轻脚地将一旁的用过的餐具收拾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而楚怀灵在一旁也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她的脑中在细细回忆梳理着府中个房的关系。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明明在已经被她们狠狠打死了，怎么会又回到十几岁时的光景。
虽然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但憋屈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又能重活一世，楚怀灵整个人都变得活力满满、斗志昂扬起来。
现在想来，这靖国公府的心思玲珑之人还真不少，难怪上一世的自己活的这般偏执，最后一个好好的官家女落得这般凄凉的境地。
她虽然重新活了过来，但是却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将之前经历的大事小事都牢记在心，只有那些让自己至死都不能忘记的事情，她现在才能在脑中有所继承。
今天她这般由着自己性子的做法并不是任性胡闹之举，她既想试探一下何家人的底线，又不想顺着柔凡萱之前挖好的坑往里跳。
上一世的自己，寿宴当日应该是当为了那点自己臆想的爱恋和不知所谓的攀比心，当场惹恼了何老太君被赶去别院，而这次她却没有惹得老太太当场不快。
但是，和这长乐公主的梁子却似乎也是当场结下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上一次因为一样的男人，这一世因为一样的衣服，都要被长乐公主恨毒了去？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楚怀灵第一次对自己的策略产生了犹豫。
现在想想，今天的自己还是有些莽撞了。
但是，她又怎么会后悔呢！
人有的时候，经常在做了一些决定之后，会反过头来后悔觉得自己当时要是如何如何做，就好了。但是事实却是，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因为，你还是你。
你就是你。
楚怀灵看了眼窗外，那在寒风中摇恍不止，却依然傲立枝头的红梅，心中有了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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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酉时末，才有人想起这等在书房里的楚家表姑娘。
“表姑娘，我家姑娘今天累着了，您看您要不要先回去？”
楚怀灵揉了揉额角，醒了个盹儿，睁开眼睛看见含烟站在自己的面前，却侧过头问：“听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含烟见楚怀灵不应自己的话，就知道她在拿娇。但是作为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含烟可不会和府里的“主子”硬呛。她露出一个和她主子何成谨有着七分类似的得体笑容，笑道：“今日姑娘在这里等的实在是辛苦，我们大姑娘已经将上好的六安瓜片送到姑娘您的屋子里。”
怎么？这算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么？
楚怀灵在心中冷笑，这“表小姐”们的生存状况，真的是令人担忧啊！连看着这样八面玲珑的何家大姑娘都对自己这般敷衍，其他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好，那含烟，你就替我谢过你家姑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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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
楚怀灵就被院子里的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吵醒，她颦着眉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面安静下来。
她坐起来，猛地掀开那床幔。
楚怀灵提声唤道：“听芙，听芙！”
叫了几声，没人过来，楚怀灵心中憋一股子起床气，直接起身圾着鞋起身去看。
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楚怀灵此刻心里，无比怀念在庄子独居的日子，那时候，哪有人敢在自己的这里高声喧哗，连走路带着声响的都不知道被拉出去教训多少回了。
等着楚怀灵往那窗外一看，一张俏丽的脸上，冷意翻飞。
“怎么，你们是要来我这儿抄家么！”楚怀灵猛地从内往外拉开了门，眉目肃然道。
听芙连忙跑了过来，只见自家姑娘不过才披了一件素色单衣，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姑娘，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听芙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管那些丫鬟婆子们的纠缠，蹬蹬蹬地小跑进内室，去给楚怀灵拿了件厚厚的斗篷出来。“姑娘，担心受了寒。”
楚怀灵看着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简直要气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呢！
“楚姑娘，您别生气，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说话的这个李嬷嬷是何老太君当年的陪嫁，随不是对贴心的，但是几十年的老仆，在国公府也比一般人有地位。
楚怀灵冷声问道：“哦？李嬷嬷你这是奉得的什么命，奉的谁的命！听芙，把她们都给我通通赶出去！”
听芙一听，自然奉命上前，这刚拦住李嬷嬷，就被她推搡到了一边。再说这李嬷嬷也是在国公府里的硬骨头，看着听芙这种二三等的丫鬟，也敢和自己对着干，手上自然不会留情面。
“通通住手！”闹了这么久，二人楚氏才带着人匆匆赶到。
楚怀灵一看自己的姑母来了，那刚刚举起的手掌才放了下来。
楚氏看着这一院子的人，眉头直接拧成了一团，轻斥道：“怀灵，你一大早在院子里闹什么呢！”
楚怀灵：“……”
楚怀灵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一来就不问是非黑白，先说亲侄女的人真是“自己”的亲姑母么？她现在真的有些怀疑呢！
李嬷嬷一看楚氏这态度，立刻来了精神，拿腔拿调的说道：“二夫人您来的正好，除了您这这国公府上不知道还有谁能劝得住表姑娘了。这不，老夫人早上叫表姑娘过去，可是老奴可请不动，不过幸好现在您过来了。”
楚氏有些不满的看向楚怀灵，轻声责怪道：“怀灵，既然老夫人找你过去，定然是有急事，你在这里同李嬷嬷耽误时间做什么？”
楚怀灵直接被楚氏这一句话气到内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姑母，这一帮人大清早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冲到我的院子里，什么都没说清楚就和听芙吵了起来。”楚怀灵故意顿了一下，倔强中带上了委屈：“怀灵瞧着，这府里怕是容不下我了，不如我还是去庄子上算了。”
楚氏一听楚怀灵这样说，心中一下涌起了满满的愧疚之情。
楚氏移步上前，心疼的握住楚怀灵的露在袖外的纤手，安慰道：“你瞧瞧你这小手凉的，也不知道带个护手。”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楚怀灵的放进自己的暖手中，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老太君最是惜小怜弱，姑母陪你一起去和她解释清楚，想来老太君一定会原谅你的。”
楚怀灵一听就气炸了肺。
上一世就是这样，无论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姑姑总是会先押着她去认错。好像自己只要先主动承认了错误，就能先得到别人的原谅似的。
可是，楚氏却不知道这样做非但没有为楚怀灵打出认真悔过的态度，反而因为背了太多不属于她的黑锅，而让国公府的上上下下都更加讨厌这个住在府里的表姑娘。
楚怀灵细细回想了上辈子许多点点滴滴，她才重新认识到，她之前究竟担了多少不属于自己的过错。
楚怀灵心中暗暗道，自己这一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姑姑，既然老太君要见我，那我现在就过去吧！”
楚怀灵反手从那狐狸护手里挣脱出来，淡笑道。她倒要看看，这老谀婆究竟要问自己什么，左右不就是那一件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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