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1)

经过几个时辰的搏杀,又一昼夜没进过食,昆布只觉得体内绞痛如痉挛一般,身上不断绽开的血痕和腹内如火烧火燎的饥饿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昆布却咬紧了牙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额头到太阳穴处青筋暴跳,汗水和着满脸血污一路流进了脖子上戴的重枷上。

疼痛、血腥、饥饿、杀伐。

像极了前二十年他过的惨无人道的日子,被人当做畜牲一样,可以随意杀死的日子。

只差一点就可以杀了那个女人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昆布只恨自己无能。

半块胡饼对于一个角斗士而言,就像只给猛虎吃半颗青菜,饥肠辘辘,日日如此,身体早就虚弱无力才会在最后关头被人擒住,功亏一篑!

昆布甩了甩流到下巴的血汗,艰难地抬头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十来个军士。

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人看着他,是怕他再次发难吗。

可惜,他身上的木枷早就换成了铁枷,几十斤的重量压的他骨头都要裂开了,再也没办法挣脱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一日没有喝水唇皮早就干裂,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双眼缝隙外白光刺眼,人影已经开始模糊、凌乱。

“啪——”

一道气力十足的鞭子落在了昆布左肩上,迸出的鲜血溅到他嘴边。

疼痛刺激了快要消失的意识。

昆布舔了舔嘴边的和着汗水的鲜血,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苦涩、咸腥……

这股味道昆布不陌生。

自幼在斗兽场与人搏杀,他的记忆里最为浓郁经久不散的就是这股味道。

意识越来越模糊。

渐渐看不见任何东西,斥骂、哭泣、求饶和鞭声像是从天边传来。

细微而辽远。

要死了吗?

就在他即将陷入无尽黑暗的下一秒,耳边突然听见一声——

“住手!”

此地人迹罕至。

自出了萧关之后,一行人通常要走上几个时辰才能见到一丝稀疏人烟。

此时突然听见有人出声,众人不由得一惊。

齐齐转头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女子白衣翩然从山壁后面款然走出,体态纤细婀娜,一支白玉发簪绾着一头如瀑青丝。

虽然脸上戴着面纱,但是一双上翘的丹凤眼却露在外面,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看呆。

“好俊俏的小娘子!”

“你是何人?”

红衣翁主语气不善地盯着白茯,然后扫了一眼周围。

知道翁主性格的众人纷纷惊醒,不敢再看。翁主性子狭小,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比她漂亮。

然而白茯却没理会,步法轻盈,径直走到执鞭军士身边,手利落一转,将鞭子夺了下来。

之后才转头看向那位红衣翁主,勾唇笑道:“我嘛,不过一个过路人而已。”

“路人?”翁主不信,眼里渗着恶意,嘴里却是另一番说辞,“既是路人你自赶路去便是,何故来多管我这闲事。”

她生性嗜杀自然学过武艺,这女子夺鞭的手法犀利霸道,她摸不清对方底细,一时不敢贸然轻动。

白茯把玩着长鞭,鲜血顺着鞭尾滴落。

“可我偏要多管这闲事。”

如此挑衅当众打脸。

一柱香的功夫内接连被个奴隶吓到,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人挑衅,翁主气到面目扭曲:“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来人,给我拿下她,死生不论!”

“且慢!”

白茯扫了眼提刀上前的军士,凤目流转,忽略了这些恶意,她捂嘴朝翁主笑道:“女君何故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如此血腥,殊为不美。”

语笑嫣然,如珠落玉盘。

这些天为了脸上的红疹费尽心力的翁主此时厌恶极了别人的妖娆作态。

又见到那些士卒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的农汉一样,傻愣在原地,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狰狞着抽出旁边一个士卒的军刀,一刀劈中一个还在看那狐狸精的人,嘴里骂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都给我上!”

接着又冲白茯道:“美不美的,杀了你再说!”

那个被劈中手臂的人,疼得瞬间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其他人看见了,一阵后怕,立刻就回过了神,听了翁主那话提刀就朝白茯砍去!

他们心里虽然不愿意见到一个长得如此美丽的人死在刀下,却不能违抗翁主的命令。

白茯却一点也不怕,轻轻松松躲过了横劈过来的几刀,依旧笑得不慌不忙:“女君莫不是不想恢复容貌了。”

“什么?”

翁主一听这话,心中诧异万分。

她特意戴着面纱就是为了遮掩脸上的红疹,这人怎么知道她脸上出事了。

“什么恢复容貌,你知道些什么!”

她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才笑着说:“我见女君脸上戴着面纱便斗胆猜测,现在女君如此反应,我料想我应当猜的不错。既然如此,还望女君知晓,我有一灵丹妙药名叫冰肌膏,可以治疗女君脸上的病症。除此之外,常用此膏,还可容颜常驻冰肌透骨。今日特赠女君,望女君早日痊愈。”

纤细莹润的手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玉药瓶。

幸好她还保留着前前世的习惯,常用的东西都会放一份在她命人特制的包包里。

要不然全放在芥子空间里,她现在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不经意地扫了眼手上的红镯,白茯心里默默吐着血。

起码要化神期修为才能打开的芥子空间啊!!

唉。

说正事——

这瓶子乃是以南清白玉制成,防腐保鲜效果一级棒,是修真界常用的药瓶。

在修真界来说,这相当于前前世的玻璃瓶,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然而在这种地方,这应该算得上是顶级白玉了。

南清白玉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一看就不似凡品,装逼效果杠杠的。

此瓶一出,众人不明觉厉。

唯有卢延或多或少能看出些门道,登时眼睛就亮了。

翁主本来似信非信,却在这女子拿出冰肌膏后,瞬间放下了疑心,并且挥手让那些人停下。

她虽然信了几分,却没有全信,这药她要先试了再说。

其次,她不是个傻的。

因这赠药之事,翁主收敛起了那股阴毒恶意,装作礼貌道:“你我素未相识,却以灵药相赠……”

想到方才这人的夺鞭之举,翁主似乎明白了几分,她又嫌恶又害怕地看了眼昆布,对白茯道:“你想要这贱奴?”

这话刚说完,谁也没注意白茯身后,早已坚持不住跪倒在地的人身体微微震了下。

终于进入了正题。

白茯道:“不错,还望女君割爱。”

可是翁主却不想轻易饶过昆布。

而且,这女子一出手就是这等好物,身上必定还有其他宝物。

翁主心下思量,眼睛里不由得带出了几分贪婪,嘴上却故意说着:“这贱奴弑主,不是什么好货色,眼下又重伤将亡,阁下相赠灵药,我却不能回这样一个礼。不如这样,这里的奴隶我随你挑几个,如何?这些贱奴还未受刑,比那一个强多了。”

眉目流转,白茯心知,这翁主是起了贪心。

啧啧啧,还真是。

孤身一人穿到不知名的世界,还惹上了一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带了几十个当兵的有钱有势的地头蛇,若是寻常人早就吓破胆了。

不过她却一点也没在怕的,只是有些嫌麻烦看来救下这人,还真是不容易呢。

虽然是这么想,但终究还是救人要紧,于是她再次笑道,“多谢女君好意,只是我这人性子怪重眼缘。入我眼的,千金也要换来;不入我眼的,就是龙肝凤髓我也当它是脚底尘泥。我既看中了这人,即使他即刻就死了,我也无怨,好歹随了我心意。”

边说她边褪下了手腕上的红镯,虽说这镯子是神品灵器,但是放在如今的她身上作用就相当于一个装饰品,还不如拿它干的有用的事。而且她有预感,这镯子就算现在送出去了,也会很快回到她手上。

所以她一点也犹豫,直接把镯子摘了下来,笑道:“这镯子虽不是什么好物,但也是自幼戴在我手上的,如若女君不嫌弃,就请收下它。”

红镯洇红似血,艳若云霞。

映得那双皓腕皎洁如云间月。

又是一件好东西!

这女子来历绝非一般。

可塞外荒寒杳无人烟,这人又是打哪来的?

捉摸不透的卢延只好瞥了眼那女子脸上的诚恳笑意,又看了眼翁主眼中的意动,心想这事应该成了。

他服侍的这个翁主,眼皮子浅得很!

既性格暴戾,又贪婪愚蠢。

若非如此,她又怎敢去得罪如今权势滔天的安平公主和阳平翁主,而被今上如发配般赐了这样一块封地!

果然——

翁主一看到那镯子,双眼放光,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贪婪的笑,她迅速接过镯子,一刻也等不得似的就戴了进去,然后就一边对着阳光看一边态度敷衍地说着,“一个贱奴罢了,哪里当得阁下如此重礼。既然阁下喜欢,这奴隶我就赠与你罢。来人,把那贱奴带下去,烙上……”

说到这,翁主彷佛才想起她还不知道白茯的名字,于是她扭头看向白茯问道:“不知阁下名讳,我好命人将给这贱奴打上烙印。”

白茯不经意地看了眼身后那人,浑身无一块好皮,哪里还有什么空闲地方能打上烙印。

而且,她此举又不是真的为买个奴隶回来,不过是见不得这人死罢了。

再则,这翁主此问分明带着点别的意味,问她名讳,可不就是想弄清楚她是何方神圣好做打算吗。

财帛动人心,可见这翁主着实是个贪财的。

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

白茯笑道:“女君不忙,这奴隶现在哪还禁得住这一遭。烙印之事,还再过段时间再说。天色不早,在下还急着赶路,所以……”

没问到这女子名姓,翁主却也不着急。这人孤身一人,到时候她派人跟去看看,总能知道她的来历,如果当真没什么背景……

想到这里,翁主摸了摸如今已经戴在她手腕上的镯子,嘴角微微勾起,微敛的眼里全是狠毒厉色。

想要那贱奴,拿命来换吧!

耳边听到那女人急着离开的话,翁主收了嘴角的笑,假假地道:“赶路要紧,既然如此,你且带那贱奴走吧。”

耽误了半天功夫,总算达成了目的的白茯脸上的笑不由得带了点真心。

虽然这翁主的掩饰功夫不到家,那些还没完全藏起来的杀气很不友好地在朝着她招手,也无损她的好心情。

她抬手向翁主行了一礼,笑道:“多谢女君成全。”

说罢,潇洒转身向身后走去。

经过一天的暴晒,地面热气蒸腾。

昆布身上戴着比先前更加牢固、更加紧实的玄铁重枷,手脚都被镣铐死死锁住动弹不得,身上的鲜血顺着皮肉滴落在地,被“呲”的一声烤化。

血肉贴着地,被烘烤出焦糊味。

鞭打早就停止,昆布得以喘口气。

模糊的视线中,一人白衣青丝,孑然傲立在他前面。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那背影和穿的衣服上看,昆布心想这应该是个贵女吧?

贵女,呵~

不像别的奴隶对那些贵族有天然的敬畏和害怕。

想起在角斗场上,看台上那些穿着绫罗绸缎打扮的华丽富贵,看他们却像是在看一群畜牲蝼蚁一样的贵女,昆布发自内心的厌恶。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的声音会这么好听,像是阿母曾经讲过故事中的神女一样。

阿母曾说,众生在凡尘受苦,仁慈的神女终会降临人间,解救一切受苦受难的人们。

所以他是等到了来解救他的神女吗?

想到这里,昆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神,如果有为什么他曾经日夜祈祷,神迹却从不曾降临。

那不过又是一个和其它贵族没什么两样的高高在上的贵女,不同的唯有她的声音更好听一点而已。

他自嘲地笑着,不信也不屑,却突然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你想要这贱奴?”

因为这句话下他的身体意识地动了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要买下他?

买下现在已经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他?

这不可能!

他都快要死了,这个时候买下他一点用也没有,会有人这么傻吗?

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傻。

可是――

虽然昆布立刻就在心里给出了这句话的答案,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眼正前方不远处的那人,视线无法抬升,只能看见那人洁白得像雪一样没有一点灰尘的裙角,与此同时,他的眼里悄悄升起了一丝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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