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薄刃(1 / 1)

桑溯算完一卦,收了铜钱,默然地看着小锦鲤,过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就算谢虞是邪祟,他的功力也远远在我之上,我如何能斗得过他?”

“那可未必。”小锦鲤百般聊赖地钻进了水壶中,甩了甩尾巴道“凶气再重的邪祟也怕寻常的小庙宇,这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可不是功力深厚可抵消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桑溯靠炭盆近了些,让自己的身子逐渐暖起来,而后才接道,“若真是这样,试试也无妨。”

“若你成功,我们就不必去大荒泽了。”小锦鲤雀跃地蹦至了床榻之上,落至了桑溯的肩上。

“敢情说了这么多,你只是不想去大荒泽?”桑溯显然没想到小锦鲤心中还有这盘算,哑然失笑。

“那地方危险得很,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能不去自然最好是别去。”

“也是。”这回桑溯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发上的梧桐发饰摘下,放在手心摩挲,直到那发饰都沾上了自己的体温。

北洲尽头的夜竟比城镇之中更为旖旎,风雪停了之后,深色的天空中点着无数星子,灿然而明亮,连缀成一片星河。

小锦鲤靠在窗边,刚感叹了一声,那扇木窗便被桑溯“啪”一声地关上。

“你做什么?”它回过头去看桑溯,却见向来是冷静的桑溯,面上竟浮现出了一抹厌恶之情。

“我不喜欢。”她没有做更多解释,只是漠然地丢下这一句话,便又走回了床榻边。

“你现在对我倒是连装都不装了。”小锦鲤翻了个白眼,凝视着红烛上跳动的火焰,轻声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若要试便现在试吧,若成功了今夜还能睡个好觉,明日便可以启程回四洲之境了。”

桑溯点了点头,显然直接将小锦鲤前半句话忽略了去,将烛火熄了,双手结印,引周身灵力于面前的那一枚梧桐发饰之上。

那梧桐发饰因桑溯灵力的注入而直接泛起了淡淡的光芒,不似普通祥瑞的金光,而是带了九天境神明之力的紫光。

“你……”小锦鲤默了默,显然没想到桑溯竟还有此本事,“当初你在汤家老宅并未用出你的全部实力?”

桑溯睨了它一眼,手中的动作未停:“那时我只想试探,何必使出全力,未免太累。”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神印几乎也成了型。

此刻已值深夜,客栈的廊道上空荡荡的,寂静无声,桑溯与小锦鲤偷摸着踏出了门,将门轻轻掩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谢虞房门之外。

屋内黑洞洞的,想来是谢虞已经灭了烛火歇下。

桑溯安了一半的心,将门上糊着的纸挖开一个小洞,将那抹荧荧的紫光送了进去。

一时,桑溯与小锦鲤的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抹紫光,只盼着这光能起作用。

然下一刻,那抹紫光竟悠悠飘至了谢虞的眉额之处,悄然与他融为了一体。

桑溯惊得整个人差点摔进门内,而小锦鲤亦是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处。

就在他们愣怔的眨眼间,屋内倏地亮堂一片,紧闭着的门也不知何时打开,于是,紧紧扒在门上的桑溯与小锦鲤,便同时摔了进去。

“桑姑娘竟还有此癖好?”谢虞本是闭着的双眼已然睁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桑溯。

桑溯只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变了脸色。

她曾想过或许这招于谢虞来说没用,却从未想过谢虞竟能以自身接纳九天境法器变幻出的光。

“我看……这位谢公子怕不如你所想,是个邪祟。”小锦鲤见了谢虞,瞬间藏到了桑溯的肩头,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

“那可未必。”桑溯一面撑着笑脸,尴尬地看着谢虞,一面以一个谢虞听不到的音量回小锦鲤道,“饕餮也凶兽,却能容万物入腹,事无绝对,既是如此,也就只能先去大荒泽了。”

闻言,小锦鲤极不情愿地想钻进她的袖中,可它才刚刚动了一下,便被谢虞直接提起了尾巴,一把丢到了门外。

桑溯一惊,刚想转头去看,却没想那扇木门竟是先她转头一步被谢虞关上。

她呆愣在原地,瞳孔放大,在风驰电掣间抽出了袖中的薄刃,死死对着谢虞。

“对我如此设防?”谢虞抬眼,眸色沉静。

收敛了那股冷清气质的他,确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甚至,呈现出一种桑溯从不敢想象的失意。

“你……”她在思忖的片刻,将手上的薄刃松了松。

可就仅仅是这一瞬,谢虞竟反手攥住了她的小臂,将她拉入了怀中,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发上,酥痒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桑溯已经不是一次被谢虞如此对待了,所以这回,她的反应到底是没有前几次大。

“若不适应与我相处,便多试试,就适应了。”

谢虞依旧是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就算攥着桑溯的手使了劲,却也只算是牢牢抓住了她,并没有攥痛她。

若是以前,桑溯怕是恨不得将他捅上个七八刀。

可如今,他们要去大荒泽了。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指不定后面要他怎么倒霉。

桑溯心中这般想着,忍下了这口气,抬起头来装作乖觉的模样,看着谢虞道:“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

谢虞本就无意制桑溯太久,见她平静了下来,自然就松开了她的手。

桑溯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抬眸看他,问道:“现在可以让小锦鲤进来了吧?”

“你现下与它倒是亲近。”谢虞不置可否,只是抬袖替桑溯打开了门。

见门打开,小锦鲤怯怯地往门内瞧了一眼,看桑溯与谢虞之好似风平浪静,这才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虽它出言说过要帮桑溯,可更多也是为了她身上的福泽,若要因此事惹祸上身,怕是得不偿失。

正当它寻思着要如何抛出个话题,将此刻的僵局打破时,楼下竟传来了一声惊呼。

现下已过子时,客栈中大多数的人都已歇下许久,所以,这寂静夜中的那一声惊呼便显得格外刺耳。

“下去看看?”小锦鲤正愁不知要如何将这僵局打破,一看来了机会,便立马开口询问。

因着门还是大开着的缘故,桑溯轻而易举便能望见楼下。

现下廊道一片漆黑,按理说当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一抹蓝色的灵光在桑溯的左眼中却格外明显。

“水族人……”她喃喃出口,似是有些犹疑,“水族人大都在南洲,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若好奇,便去看看。”谢虞走到了桑溯的身侧,顺着桑溯的视线往楼下看。

桑溯侧眸去看他。

谢虞的眼瞳本就是浅浅的琉璃色,此刻映着前方的一片黑,在以往的矜贵上又多添了几分深邃。

她不知道谢虞是否与她一样,能看到些什么不同的东西,不过,谢虞此刻的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首先,她确是对楼下惊呼的姑娘抱有相助之意,其次,水族人出现在这儿本就是稀事,此地又是大荒泽与北洲的交界之处,说不定,她能从那姑娘口中打探到些有用的事情。

于是她莞尔一笑,一把将小锦鲤揣回袖中,对谢虞道:“走,去看看。”

虽然刚刚那一声惊呼声极大,但这间客栈开在北洲与大荒泽的交界之处,往来之人皆无闲人,是以就算听到了,大多数人也装作没听见。

所以此刻空荡荡的大堂了无一人,甚至连这家客栈的小二与掌柜的都没出来。

桑溯借着那一抹水灵之光,扶着楼梯往下走,不一会便看到了刚刚的呼救之人。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的女子,银白的长发长及脚踝,蓝色的眼瞳正惊惧地望着站在她身侧的另一人。

那人手持一柄弯刀,紧紧抵在那女子的颈脖之处,虽面相凶狠,但攥着弯刀的双手却正在打颤。

“大夫说,只要挖下水族人的心入药,便可救我娘子了。”他恶狠狠地将弯刀又逼近了那女子一分,逼得那女子的颈脖沁出了一丝血色。

客栈昏暗,桑溯是凭着那抹水灵之光才能看到眼前场景,所以走得极慢,一只手还紧抓着楼梯一侧的扶手。

她见那凛凛的弯刀就快将女子纤细的咽喉隔断,从袖中掏出了薄刃,就欲前去救那女子。

可是,一只手拦在了她的跟前。

谢虞的桃花眼冷淡,在此刻,与刚刚看她时又不甚相同。

——就好似融不进一丝一毫的光。

他向桑溯伸出手来,轻声道:“给我。”

桑溯意会,将薄刃递给了他。

谢虞抬手,快得桑溯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一刹那,本还在她手中的薄刃就已然飞至了那名男子跟前,甚至就在这一刻,准确地挑断了他的手筋。

鲜血喷涌而出,在寂静的夜中,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清晰可闻。

桑溯整个人吓得一颤,而那水族少女更是吓得摔至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桑溯他们的方向跑来。

前堂内很黑,桑溯虽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也看不真切,可谢虞的手还是覆在了她的眼前。

她听见他笑了一声,撇去了刚刚杀伐果决的模样,只是垂下头轻声地在她耳畔道:“明明刚刚还想去救人,怎的现在就被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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