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1 / 1)

小镇与另一边隔着一条大江,站在岸边几乎看不见对面的陆地,而大江总长有几百里,想要从这里到对岸最快速的方法唯有渡江。

但约莫半个月前开始,凡所有想渡江的船只在抵达江中央时,周围总是会突然泛起浓厚得看不清方向的迷雾。此时不论船只是停在原处不动作,还是选择继续前进,都会遇见一艘突然从迷雾里出现的那艘船。

船型不大,不过是大城里头,常见于游湖中,那种设计精细奢华,雕花又挂灯,供富家子弟玩闹的船只。船上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诡异,整艘船看起来空荡荡的,连船夫都没有。

只有在他们上前接近船只时,才会借着光影见到船上的厢房里有人影在晃动,似是跳舞。有的人说他们见到的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有的则说见到翩翩少年郎,甚至还有说见到老人或是幼儿的,可船上的窗户投出来的身影却只有一个。

最初时候,大家没意识到这艘船的诡谲之处,便有人上船查探,想着或许是哪家人在江上玩乐时出了事,不小心从远处顺流飘荡到这儿来了。可是,明明所有人都亲眼见到并确实存在的人影,在那些人上船打开厢房的门查探后凭空消失了。

房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摆设,甚至还放着一把古琴,烛火也依然在燃烧,却没有见到任何人的存在。

门窗由始至终都没有其他动静,几十双眼睛盯着,都不曾见到有人从房里出来过。他们甚至以为船上的人在与他们闹,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彻底,都没找到半个人影。而且他们此时还位于长江的中央,那人根本无处可逃,是能藏到哪儿去呢?

直到他们准备从这艘无人的大船离开时,与他们隔着小距离的渡船上的人突然惊恐地指着厢房的方向说:“有,有人啊!”

而大船上正好有最后从房里出来的,正要准备关门,听见他们这么说便往里头瞅了一眼,却发现他们指着投影所在的方向,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大船上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倒是渡船上的人见他们神情不对,心里疑惑渐重,正准备询问他们情况时,那艘无人的大船却突然动了起来,顺着水流载着还未来得及回到渡船上的人远去,最终消失在迷雾里。

当大船离开后,遮挡住周围景物的雾竟也缓缓散去,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对岸的终点,而是他们出发的小镇码头。

渡船上的人急哄哄地将此事告知了镇上的人,随后便有不信邪之人对此嗤之以鼻,不顾他们的阻止执意发船。结果那些固执的人无一不遭遇到了同样的事,不仅无法抵达对岸,甚至到最后哪怕没有人上了那艘诡异的大船,在他们的渡船回来时,总会发生船上莫名其妙少了人的事。

而那些失踪的人,都会在几天后以尸体的形势被发现飘到了江边。

于是闹鬼之说从此展开,小镇上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暂时停止了一切的船运。所以面对白行歌他们的要求,没有人敢答应。

飞月楼的人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他们带着的国师大人问了老船夫一句:“那我们不麻烦你们载我们过江,能否租借一艘船,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可。”

“……”

虽然认识白行歌的人都知道他是何意,但瞧瞧老船夫看向白行歌的眼神,显然是将他和那些不信邪的人放一起了。像是为了他们着想,老船夫摇头道:“公子你是外来人,可别固执不信鬼神之事,若冒犯了他们,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这半个月以来也不是没有外来的人像镇上的人租借船只自己渡江,但没有他们的人带着,这些人大部分最后都失踪了,往往隔日飘回岸边的只有一艘空船。就算还有人存活,也都被吓得痴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都答不上来。

“我没有不信。”白行歌温声回道,大约是面对着老人,所以他的语气听着非常柔和有耐心,“只要您愿意借我们一艘大船,我保证能替你们将此事处理好,甚至还能让你们再恢复船运,您看如何?”

老船夫见他们装扮,猜测他们几人是江湖中人,误以为他们觉得此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见几位气度不凡,想必是有相当好的身手。只是,若碰见了鬼神,这武力也未必能护你们周全啊!”

“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不过我们确实有急事需要马上渡江。而且,就算江上那艘真是鬼船,我也能处理好。”

也许是白行歌嘴边笑容过于自信,又或许是老船夫被他纯良又好看的笑颜给迷了心智,等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点头答应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正忙着往他船上搬运东西,他心里实在有些发愁,就担心那位公子把命给搭上了。

长得那么好看,就这样没了还挺可惜的。

把船租借给了他们的老船夫身边围绕了许多好事的镇民,大部分都担心飞月楼一行人的安危,纷纷质问老船夫怎么把船借给他们了。老船夫无奈地将事情告知,表示自己已经阻止过也拒绝过了,但都无用,对方执意如此,自己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白行歌还不知道自己在老船夫和一众镇民的眼里已经成了半个死人,还颇有心情地在老船夫借给他们的大船上打转,边走还边赞叹:“造船的人手艺当真不错。”

阿竹则是一脸担心地跟在他身边:“公子,可是这次我们得渡江才能碰上那鬼船。鬼船在江上,可公子不谙水性,那鬼灵若是使点小手段让公子落水,到时候公子连法都施不出来了……”

这一次连平日里都很安分只待在暗处,无事不现身的影六也窜了出来,附和着阿竹的话:“是啊,公子,你忘了几年前宫里落水的事了吗?当时若非我正好就在公子附近,公子可就真的小命难保。”

宫中想要谋害白行歌的大有人在,尤其他在季君延尚小时,是唯一一个愿意与他交好的人。因此在后来皇位争夺最为严重时,被季君延重视着,外加被宫外多方势力忌惮着的大国师,他连吃个饭都需要阿竹帮忙仔细检验一遍,小日子过得比争权夺位的皇子们还要紧张。

当时便发生了一次,在偶然一次疏忽下,他毫无防备被身边跟了多年的护卫推落宫里的一处大荷塘,也是那次之后阿竹才知道原来他家国师不谙水性。那一次阿竹被从白行歌身边支开,就连影卫们大部分也正好有事没有守在白行歌身边。而白行歌因为有几位熟悉的护卫跟着,所以阿竹也没有担心太多。

没想到那几名护卫早已被人暗中收买,将白行歌推落水里后就逃走了。是一直负责保护着白行歌的影六后来觉得不放心,将手中事情推给影一帮忙处理后,暗中跟在白行歌附近守着,后者才幸运地在第一时间被他发现救起。

可惜当时只有影六一人,他只顾得上将白行歌救起,没能追踪那几名逃走的护卫,等事情上报时,那些护卫早在敌方的遮掩下逃出了皇宫。

此事给阿竹与影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自那时起,他们几乎不敢让白行歌接近有水的地方。奈何白行歌对这件事看得特别开,无事还特别爱往湖心亭或水榭之类的地方走动,他们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护他,以免他再次不小心落水。

对于那件事白行歌其实至今记忆犹新,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倒也没有害怕的感觉,甚至还特别心大地对着阿竹和影六说:“但你们二人现在都在我身边啊。”

倒是正好路过的谢璟深听见了他们几人的谈话,无声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身上需要带上船的东西也不多,准备好后,一行人便出发了。此时正是白天,今日的江水看起来似乎还挺平静,就是偌大的长江上仅有他们一艘船,孤零零的。

白行歌从上船后就一直站在甲板处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阿竹和影六知他喜静的习惯便也没有打扰他,倒是刚忙完的谢璟深走到他边上,突然就问了句:“你当真能处理好?”

国师大人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娇弱,如今还得防止他掉入水里了。

白行歌愣了一下,心想谢璟深这是又小瞧自己了吗?

他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准备怼出口的话突然卡在了嘴边,有些不确定对方的心思。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算是意识到了,按照谢璟深如此不懂得说什么好听话的性格,总觉得不能用正常思路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脾气,好声好气回答:“一般而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除非对方的能力大大超越于我,不过……除非来个被封印了上千年的凶神,否则,我应该有把握能处理好。”

刚回答完谢璟深的问题,白行歌就心细地发现船只周围果真开始冒出了雾气,甚至在短短几息内就浓厚得再看不见周围的景物。

船上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现象,纷纷变得戒备,连在船舱里休息的阿竹也急匆匆跑出来,再次回到白行歌身边。

“没想到小镇上的人说的,都是真的!”阿竹趴在船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景物,惊叹道。

白行歌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眯了眯眼睛说:“确实有点意思。”

没多久之后,果真有一艘如同镇民们形容的那般漂亮的大船从浓雾里缓缓出现,在他们前方停下。只是此时为白日,并无灯火通明之景。而船上厢房四面都用极薄的纸窗制成,哪怕是白日也能隐约看见房里的景物。

白行歌看着距离他们不到一尺的大船,朝谢璟深问:“你说说,可有从这艘船上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

谢璟深回答得很快,像是从它开始靠近他们时就已经做了观察:“并无。”说着,他又轻扯了一下嘴角,弧度小得若不仔细观察都可能错过,“那你可有从船上感觉到哪些鬼灵的存在?”

白行歌也弯着唇角笑了:“好巧,我也没有。”

他又习惯性地用手指在扇子上轻轻拨了一下,然后和谢璟深说:“带我上去。”

阿竹眼睛都瞪大了:“不行,公子,那样太危险了!”

谢璟深也道:“我先去查探情况,确认安全后,你再过来便是。”

白行歌却轻笑说:“倘若这船里藏着我感知不到的邪灵,等你确认完,你人也没了。”

“若此事乃善武之人所为,有你在对方倒不一定能轻易得手。而若当真闹了鬼,纵观整艘船,也就只有我能将对方制服。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去。”

谢璟深沉默着,竟然觉得白行歌这话说得颇有道理。

阿竹知白行歌性格倔,一旦决定这么做便不会轻易更改,只好道:“那公子也把我一并带上吧,我多少也有点武力底子,必要时候还能给您术法上的事搭把手。”

白行歌想了想,突然有种把阿竹带上也不错的想法,便应了:“可以,那我们三个一起上船,让其他人在原处候着。”

事情便愉快地决定了下来,只是作为毫无战斗能力的白行歌想要跃上那艘船就需要旁人的帮助,他看了眼阿竹瘦弱的小身板,有点舍不得折腾他,便拍了拍身边的谢璟深:“你来带我。”

阿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仿佛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公子,其实我也能……”

白行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无妨,体力活这种事就让谢大公子来就好。”

谢璟深无声看了眼最近把他当工具用得越发顺手的白行歌,在他说完话后面无表情地跟抗麻袋似的将他扛起,轻轻一跃便将还来不及反应的他给带到了那艘传说中的鬼船之上。

白行歌被放下来的时候还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谢璟深,你故意的?”

谢璟深朝他弯了一下嘴角,眼底滑过了一丝来不及捕捉的笑意。白行歌想着自己心胸宽大不与他计较,回头准备迎接想跟上来的阿竹,却发现不过眨眼的时间,原本还与他们相隔着极小的距离的船不见了。

见到此景,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阿竹还没来得及上来,回头又要哭哭啼啼地嚷着说自己将他给抛弃了。

谢璟深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并发现这艘船正载着他们,逆着水流往某个方向急速飘去。见船一时半会儿并无停下之意,白行歌便大胆地在船上转悠,顺道打开了厢房的门,进入房里做查探。

房间确实和镇民们说的一样,房里空无一人,设计非常简单,除了橱柜桌椅之外,还有一张大床,和矮桌上放着的一把琴,一眼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

白行歌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从橱柜里找到了一个小糖人。糖人是个男童的模样,脸被捏得胖嘟嘟的,看起来非常有手感。

他想到了方才捏的阿竹那一下,没忍住看着糖人笑了,心想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你不觉得这艘鬼船出现得很奇怪吗?”白行歌问道。

时机如此凑巧,在他们赶着到璇玑阁救人时,就遇上了这种情况,像是不想让飞月楼的人能够轻易过去那般,不得不让人多思。

白行歌等了半天,却没听见谢璟深的回答,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和水浪的声音。他把柜门关上再回头时,才发现和他一起进入房里的谢璟深不知为何在大床的旁边停了下来,正用着一种有些出神的目光盯着那张床。

他觉得这一幕看着有些怪异,便上前唤了他一声:“谢璟深?”

谢璟深略微涣散的眸光才又聚集在一起,侧头看他时,眼神却有几分奇怪,像是觉得有些惊疑,他没忍住问:“你是不是看见什么奇怪的画面了?”

方才进来时,他就感觉到那张铺得特别喜庆的大床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只是那股能量无法轻易影响到他,所以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只是作为普通人,谢璟深或许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见谢璟深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便安慰道:“一般带有这种能量的东西,若能让你看见什么,大部分都只是幻象,不必在意。”

谢璟深闻言,盯着他看了半响,才低声回了句:“那就好。”

语气里的庆幸,连白行歌都能清楚感受到,没忍住调侃:“你是看到什么了?”难得能见到谢璟深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谢璟深却道:“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白行歌也不是喜爱追究到底之人,见他不想说便没有追问。只是俩人刚查探完厢房的情况从里面出来,就听见穿的另一头传来了些许动静,像是有什么人走过还是跳过的声音。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啊,明天就是七月了,我想挑战下个月日六,你们觉得我能撑多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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