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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胆小鬼(1 / 1)

fanny紧张地看向在舞台上彩排的温晞,手心出汗。

她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5点35分。

离慈善晚宴正式开场,还有20多分钟。

已经是最后一次彩排了,但温晞好像还没有把开场词记熟,彩排时总是磕磕绊绊的,让她不由地为温晞捏了把汗。

“没事的,她可以的。”谈行止不知何时站到了fanny身后,宽慰她,也宽慰自己,“她做得到的。”

“谈总。”fanny诚惶诚恐地向他问好,“您不如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大问题的。”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谈总这哪里是在看场子,明明是只在看温晞而已。

谈行止看着温晞笑,但笑意里懊悔更盛:“我居然以前都没看过她穿晚礼服的样子。”

“谈总,”fanny摸不准他的心思,“您是为了借这个晚宴,想要澄清您和夫人的误会,好让她原谅你吗?”

谈行止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她也许会开心一点。”

他从没有哪一次,和fanny说过这么多话:“明明是很简单的误会。但她没有多过问,就认定是我指使的。如果不是因为对我失望透顶,对我有了成见,她也不会这样武断吧?”

昨天的插曲让他正视了一个事实,她已经对他彻彻底底没有了信任。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她都已经无法再向他交付她的真心。

“fanny,老头子从小教我,fakeituntilyoumakeit。越是心里害怕,嘴上越不能认,越是要装,越是要催眠我自己,我一定能赢。假装着假装着,假的就可以变成真的了。”

每一次和聂子骞交锋,他明知他在温晞心里已经比不过聂子骞,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甚至不断催眠自己,让自己一定要挺住。

“这么多年来,这句话很奏效。但是这一次,对她,却一点都不奏效。我真的假装不下去了。”谈行止梗了梗,继续道,“你每次都问我,她究竟想要什么。我猜不透,也问不出答案。我以为她想要的东西,她其实都不屑一顾。”

有时候,他是真的很嫉妒聂子骞。为什么他只陪了她不到一年,他就能读懂她的心?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却只能把她越推越远?

也许他就不适合去爱别人吧,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例外。

温晞想要什么,他真的不清楚。他只清楚,这个导盲犬基地和那个孩子,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她最后能为她做的事,可能只有这一件了。

这一次,不管她怎么想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谈总……”fanny只在谈雁芙离世时,看见谈行止如此神伤的模样,安慰他,“您还是有机会的,夫人她也并没有答应聂子骞啊。”

“我没有打算放弃。”谈行止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戒指盒,“但这场戏,我再也演不下去了。明天,我会向她当面说清楚一切。然后,向她求婚。如果她同意,也愿意原谅我,我会带她回溪东镇结婚。”

“我替您安排,谈总。”fanny被谈行止说得也有些动容了,“我知道夫人最爱的餐厅是哪家。”

“谢谢你,fanny。”谈行止看着温晞重新开始走位,突然放低声问她,“聂子骞那边——”

“谈总请放心,是我亲自从机场接聂妈妈过来的。”fanny也降低了音量,“聂子骞绝不会来搅局的。”

“谢谢你,”谈行止又对她道了声谢,“辛苦了。”

***

酒店房间里,聂子骞和聂母面对面坐着,看着眼前的珍馐美味,却丝毫没有胃口。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5点50分,浑身焦躁起来。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急迫,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妈,我有个电话要打,我先出去一下。”

“子骞啊,你是我生的,说谎的时候最好背对我,否则我要演看不出来,也很辛苦的。”聂母用西餐刀优雅地切下一块和牛,放在他盘中,“连陪妈妈吃一顿饭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妈……”聂子骞无可奈何,抓狂地揉了揉头发,提高音量道,“不管您这次怎么阻挠我,我一定要去见她。本来我想征得您的同意,但现在,对不起,我只能说,您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不孝子吧。”

聂母只是笑,当着他的面取过自己的手包,从中找出药瓶:“子骞,医生说我这心脏病,多半是没什么指望了。等我死了以后,你其实想干什么都可以。但我活着的时候,你事事还是得顺一下我的意。”

“妈,不是,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聂子骞慌乱地想去夺聂母手里的药瓶,但聂母身手敏捷得并不像个心脏病人,唰地抽开身旁的窗,将药瓶从窗口用力抛了出去,瞬间不见踪影。

聂子骞猛冲到窗口张望,眼睁睁看着那瓶药变成一个小白点,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难以想象面前坐着的确实是他的母亲:“妈,你这是铁了心要拦我了,是吗?”

“我就带了这一瓶药,这里也配不到。要是我心脏病发,马上就会死。等我死了之后,你想去找谁,我也不会拦你的。”聂母脸上始终带笑,还体贴为他的牛排浇上了蘑菇汁,“陪我继续吃饭吧,子骞。你不是最喜欢吃和牛肉的吗?”

聂子骞的一口气吊在胸口,忽然就提不上来了。

他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滑到了“6”,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母亲。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万般无奈地抽开椅子,还是又坐回到了原位。

***

耀眼夺目的灯光过于刺眼,晃得站在舞台上的温晞有点眼花,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女士们,先生们,再次感谢诸位抽出宝贵的时间,出席今晚的导盲犬公益主题慈善晚宴。下面,让我们有请太阳花导盲犬基地的负责人,sissi小姐,为我们做开场致辞。”

做完开场介绍的主持人向在候场区的温晞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上场。

而此时台下掌声雷动,都在等待她出场。

心不可自控地狂跳起来,脚步也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停下。

她僵硬地杵在原地,双脚怎么都不听使唤,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带着小响一起上去吧。”

磁性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紧接着小响就扑向了她的怀中。

她转眸回望。

谈行止站在她身后,和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等会儿,声音响一点,一定要比骂我的时候更响。”

温晞凝视站在阴翳处的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抱起了小响,提裙打算上场了。

只不过,在从候场区迈向熠熠生辉的舞台时,她听见他叫了她一声:“sissi。”

他的声音不大,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台下的掌声压过,但还是自顾自说得坚定:“你一定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她怔然,却被主持人一把拉向了舞台中央,看着他逐渐淡出她的视线。

本以为她的开场会潇洒大方。但没想到,还没开口,她却先是狼狈地淌落下一滴泪水。

这句熟悉而又陌生的话,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sissi小姐。”见她眼神呆滞,主持人忍不住了,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您可以开始了吗?”

处在回忆漩涡里的温晞抬起头,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点头:“不好意思,我可以开始了。”

台下掌声戛然而止,转而变得鸦雀无声,听着她缓缓开口:“谢谢大家抽空来参加这个晚宴,真的,非常感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真心的,或是其他的原因,都很感谢你们。”

小响在她怀里附和地叫了一声,把台下的人都逗乐了。大家又再次鼓起掌,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温晞向台下鞠了一躬,才继续道:“其实我并不是太阳花导盲犬基地的负责人,我只是资助人而已。比起我的朋友叶渺,那位真正的负责人,只是花了点钱而已,我并没有做很多事。”

“我手里的小宝贝叫小响,”温晞将小响举起来,给台下看清楚,“它是我亲手接生的。在它出生以前,我从来没有真正去过那个我捐助的基地。可是在它出生之后,我突发奇想,带着它问我的朋友,问她能不能让它成为一只导盲犬?”

“起初,小响是远不够格的,因为它骨骼发育的不够完全,达不到标准。但我说,能不能给它一个机会试试看?于是,等到它一岁以后,它就被送到了基地。我不忍心看那些训导师给它训练,所以我没有陪着它一起。因为成为导盲犬对一只狗来说,真的很残忍。它们本来能生活得很快乐,但却非要压抑它们的天性,降低它们的生活质量,为盲人服务。”

“但这不是让我最痛苦的。让我最痛苦的是,亲眼目睹导盲犬为视障者服务时,一次次被禁止进入公共场所,一次次被禁止上公交车。它们太聪明了,只要被人嫌弃辱骂,就会垂头丧气好几天,我们怎么哄它们都没有用。它们难过,我比它们更难过。”

“我真的想过放弃这个导盲犬基地,因为我觉得对它们太不公平。所以我曾经多次寻找国内的ai技术团队,让他们尝试做出一款ai助盲软件来帮助盲人,解放它们。但很遗憾,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做成这件事,这是我从心底觉得,最对不起它们的地方。”

“但它们的存在,确确实实把光明和希望带给那些视障者。它们不仅帮助那些视障者引路,更多的是给他们心理上的支持。我认识的其中一位申领者,他曾因为在学校被霸凌而致盲。在此之后,他再也不愿意走出家门,因为他觉得他会被人再次歧视、伤害。是我们的导盲犬,让他卸下了心防,重新走出家门,继续他的生活。所以我想,它们的存在,还是有很多意义的。我应该要坚持下去。”

温晞说着说着,再次眼泛泪花:“很多人曾问我,为什么要一直资助一个导盲犬基地。我不是无私的圣母,很久很久以前,我曾也经历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是一个人给了我光,带我走了出来。但现在,我现在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就只能把他曾送给我的光,也送给那些尚在黑暗里的人。”

“最近,我们基地和申领者被卷入了舆论风波。但我想恳求大家,给我们和我们的申领者多一点宽容,因为很多时候,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如你们所看见的那样。请给我们多一点支持,也给视障者多一些关怀,让他们不要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艰难地独自前行。”

“最后,如果有ai团队愿意替我开发助盲软件,请联系我,薪酬不设上限。”温晞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次致谢,“再次衷心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来今晚出席的名流巨贾、当红明星和娱乐记者们,大都都是出于商业关系而出席这场晚宴的,此刻却真的被温晞话语里的真情流露所震撼,忘我地鼓起掌来。

身处在候场区的fanny被温晞感染,也用力地鼓起掌来,却见一旁的谈行止紧皱着眉。

“谈总,夫人很棒啊。”fanny真挚地夸赞,“她还不忘借这个机会来打广告招人,好聪明啊。”

谈行止没有应fanny的话。从温晞开始讲倒数第三段起,他满脑子就只能思考一个问题——温晞提到的那个给予过她光的人,究竟是谁?

***

休息间内,温晞坐在梳妆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刚才又不争气,在台上哭哭啼啼的,辛亏妆容是防水的,并没有被眼泪弄花。

她正打算拿卸妆棉卸妆,却听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晚宴还没结束,不出去玩玩了么?”

她环顾着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试图从中寻找卸妆液:“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也没有什么东西想拍回去的,就算了吧。”

“除了拍卖会,还有舞会呢。”他向她伸出了手,“我的开场舞,还缺一个舞伴。他们都笑我一个瞎子跳不好舞,不知道公主殿下,能不能大发慈悲救救我?”

“我擅长很多事,但最不擅长的,就是跳舞。”温晞冰冷回绝了,“去找别的女人帮你吧,谈总。”

“你带我找方向,我带着你跳就可以。”他固执,“你知道的,我只相信你。”

温晞不吭声,只盯着他的脸看,想要在这张深沉的脸上找寻到一些她真正想要找到的答案。

僵持了良久,正当谈行止以为她永远不会点头答应时,她却站起身来,将柔若无骨的手,放到他手心中:“那就跳吧,跳完这最后一支舞。”

***

《蓝色多瑙河》的舒缓音乐缓缓响起,在舞池里流淌开来。

舞池里的众人随着音乐跳起了舞,但温晞却力不从心,第二拍就狠狠踩上了谈行止的脚。

谈行止的脾气突然变得特别好,忍受着她的脚频频踩中他光亮的皮鞋。

他一开始还数着拍子,到最后也放弃了,轻轻搂着她的腰,也全然不按照华尔兹的舞步走了。

“你确实不该选我,”温晞跟随着他的步伐,慢慢转圈,“让我们两个人都出洋相。”

“对不起,”他回答她,紧绷着的脸在橘黄的灯光里,忽然柔和起来,“看来,是我这个老师不够格。”

渐渐的,两个人的舞步变成了没有章法地左摇右晃,在翩然起舞的人群中央,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还要退出基地吗?”谈行止将她搂近一分,貌似不经意地提起,“还是你又改了主意?”

“你猜。”明明有答案,温晞却不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反而转开话头,“谈行止,你觉得,是不是人都会变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他却不懂她究竟想问什么:“会变吗?我以为,有些事会变,有些却永远不会。”

温晞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却将额抵在他肩上,低头看着他们挪动的脚。

等着曲子快放到末尾时,她才轻声对他说:“今天晚上,谢谢你,谈总。我也为我那天的态度向您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西沙岛的地,请您还是按正常价格转给我。等我们签完合同,所有的所有,我们一笔勾销吧,好不好?”

“一笔勾销,是什么意思,就是永不相见吗?”谈行止心里却还惦记着明天的求婚,“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一句话,却不知戳中了温晞什么心事。

最后一个音符响起,她遽然放开了他的手,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想去下卫生间。”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转身冲向了卫生间。冰凉咸涩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汹涌而出,让她根本来不及擦。

她用尽最大的力气顶开了门,所幸盥洗池前空无一人,让她能痛痛快快地伏在台面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这么大了,还只会用哭解决问题?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来这个晚宴?”

高跟鞋与光滑的瓷砖相扣,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温晞猛然抬头。

许久未听见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

她收住泪水,仓皇地转过身,看见了她这一生最不敢见的人。

温母穿着一身水光缎面的旗袍,上面金银丝交错勾勒出丹凤朝阳,显得雍容大气:“这么久不回家了,见到我,也不晓得问声好吗?”

“我不认识您,”温晞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对她笑,“您恐怕认错人了。”

“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我的女儿。”

“您真的认错人了,夫人,我不是您女儿。”温晞又告诉她一遍,起身绕开她,去推她背后的门,“我妈妈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快步推门而去,没走几步,却还是被温母拦住了去路:“你不是离开谈行止了吗?你不是去了英国了吗?让你哥哥叫你回家,你也不回来,转头又上赶着和那个狗东西黏在一起?你就非得这么犯贱吗?这样的晚宴,难道我们温家就办不了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求那个混账东西?你能不能就替我们温家争一口气,晞晞?”

“我说了,你认错人。”温晞狠狠甩开她的手,“我没您女儿那么好命,我生下来就是一个累赘,无父无母,被扔在乡下的野丫头,从来没有人管过我的野丫头!”

是真的被温晞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逼急了,温母从与她擦身而过的侍应端着的托盘里取过一杯红酒,劈头盖脸泼向温晞:“不孝女!”

殷红的红酒汁液顺着温晞的面庞,渗入她的眼睛,带起丝丝灼痛,又飞溅进她的晚礼裙,让她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侍应被吓坏了,想要替温晞去拿纸巾,却被温晞拦住,从他的托盘上拿起一整瓶红酒和一只红酒杯,对侍应笑道:“没关系,这里没事,你去吧。”

“可是……小姐……”

“我叫你走开!”温晞眼眸里燃火,冲周围驻足围观的人挥手,“还有你们,你们也走!”

人群呈鸟兽状四散而去,只留下了温晞与温母。

见围观的人都已离去,温晞撕破脸上温柔娴静的面具,将红酒一股脑灌满红酒杯:“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有妈妈的。这一杯酒,祝我的妈妈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说完,一饮而尽。

她又斟满一杯,朝着温母道:“这一杯酒,祝我命不久矣,省得在妈妈面前晃悠,惹她心烦。”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她又斟上第三杯,哈哈大笑:“这一杯酒,祝她在我死了以后,能生一个更让她满意的女儿,不要像我这个女儿一样爱哭,一样不肖。”

话音刚落,她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口往下一倒,给温母看清楚:“都喝完了哎,那我的愿望,一定都能成真。”

“温晞!”温母恨铁不成钢地直呼她的名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温晞放声大笑,已经有些晕眩得站不稳,踉跄跪倒在地上,“是你,你从来都没有看清我过啊,妈妈。”

她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母亲,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既然你把我当成你的耻辱,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谈行止呢?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说着说着,她又哽咽住了,垂下头轻轻道:“如果还有来世,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想当你的女儿了,真的。”

温母扬起了巴掌,想要狠狠把她扇醒,却发现手竟然动弹不得。

她侧转过头,才发现谈行止钳制住了她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温太太,今天是谈氏的主场,闹得太难看,就不好了。”

“姓谈的,你给我放手。”温母咬牙,“我管教我女儿,轮不到你这个狗东西指手画脚!”

“她都说了,您认错人了。”谈行止扬起手打了个响指,招呼不远处的保镖们聚集起来,向他们走来,“我的保镖队上次扔出去的人,现在还高位截瘫躺在医院里。您该不会也想要试试看吧?”

言毕,他松开了手,听着温母冷哼了一声,拢了拢她的披肩,总算识相离去。

而温晞已烂醉如泥地瘫倒在地上,意识不清地叫嚷:“哥哥,你在哪里啊,哥哥?”

谈行止急忙蹲下身来,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心疼地将她打横抱起:“冷不冷,念念?”

温晞躺在他怀里,已经睁不开眼了:“哥哥,我要哥哥。我不要你。”

她在他怀里乱动,却被他更紧地圈住。因为她醉了,明天肯定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他也无所谓说不说实话了:“你哥还在瑞士呢。乖,别动。”

她真的就听了他的话,顺从地在他怀中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安心阖上眼睛:“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哥哥。”

“嗯,我再也不会了。”谈行止抱着她,替温煦答应下来,直奔向酒店的电梯,心里只在懊恼,怎么偏偏漏算了一环,竟然没有注意温母也来了晚宴。

***

谈行止让fanny定了酒店的总统套房,将温晞送进浴室后,就让fanny去替她擦洗换衣服。

而他在门外等着,心里还是在疑惑一些事。

温母究竟为什么那么憎恶温晞,只是气温晞和他后来离婚了吗?虽然他查过,知道温晞从小就被送去溪东镇,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但他始终想不通,温晞和温母的关系怎么会差成这个样子?

“谈总,您能帮把手吗?”

听见fanny传来的叫喊,谈行止立马起身,移步到浴室里。

fanny已经给温晞换上了浴袍,只不过实在抱不动她,向谈行止发出求救的眼神。

谈行止轻轻松松就抱起了温晞,对fanny和颜悦色道:“今晚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不过,明天求婚……”

“我会马上准备好的,谈总您不用担心。”fanny显然知道谈行止的需求,无需多言,“谈总,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当心。”

门砰地一声关严,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他和她,还有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响。

他将她轻轻放上床,拨开她凌乱的发丝,让她能在睡梦中呼吸顺畅。

他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轻吻她的额头,慢慢靠近她的脸时,温晞却忽然睁眼,将他吓了一跳。

她眼中混沌一片,显然还是意识不清,在说胡话:“妈妈真讨厌,我想回……想回溪东镇了……”

“为什么讨厌?”酒后也是最能问出真话的时候,谈行止努力放柔了声音,问她,“妈妈对你不好吗?”

“因为我是她的耻辱啊。我只想从她那里要一点点的爱,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她用双指向谈行止比划,“可是,连一点点她也不肯施舍给我,反而直接把我送到溪东镇去。”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把她的那份一齐补回来。”谈行止听她这么说,心如刀割,只恨自己以前对她太过冷漠,让这个缺爱而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吃了更多的苦头,“念念,能不能原谅我一次,让我来补偿你?”

温晞吃吃地笑,只是摇头,含混不清道:“你怎么可怜我啊?我一点也都不可怜啊。因为我有一轮太阳,就藏在溪东镇里。所以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只想要找回那个太阳。”

“那太阳去哪里了?我帮你一起找。”

喝醉的人总喜欢用奇奇怪怪的比喻,他虽然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意思,还是问她。

“不用找了。”温晞靠近他,和他抵额相望,瞳孔里是清澈纯真的笑意,“我的太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是它迷路了,所以我……我再也不用找它了。”

讲完这句话,她歪倒在一旁,昏睡过去。

谈行止将她扶正,替她盖好被子,在她床前一直坐着,只是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面容都永远刻进他的脑子里。

坐到后半夜,他煎熬不住满腹的心事,只想和她说说悄悄话。

于是,他在她耳旁絮絮低语:“念念,你一直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胆小鬼。我只是假装不害怕,越害怕,我就越爱装。”

“谈行止这个胆小鬼,最害怕的事,就是告诉我爱的人,我很爱她们。因为我只要一说出口,上天就好像能知道我的秘密,把她们从我身边一个个带走。我姐是这样,妈妈也是这样的。”

他牵起她的手,紧握着,试图驱散他骨子里的恐惧与孤独:“从小到大,我也一直以为妈妈不爱我。我和堂弟们打架,我的婶婶们都会拉偏架,都会心疼她们的儿子。只有我,没有人管我,只会被老头子用家法教训。小时候,我总是想当班里的第一名,因为我以为我拿着满分的试卷回家以后,问妈妈要抱抱,她就会同意。但是一次也没有过啊。”

“可是她临走之前,我才明白,她其实也在用她的方式,默默爱着我。但我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他回想起他没有快乐可言的小时候,所有的记忆都只有黑暗和压抑。父亲在外鬼混,母亲总是喝得烂醉。谈老爷子看不下去,将他带到身边养着。但给他的,从来都是责备——“你还做得根本不够!远远不够!”

姐姐曾一度是谈老爷子的帮凶,忠实地执行谈老爷子对他的每一条惩罚,让他也对姐姐没有好感。

那个时候,他也只想要一点点爱而已。

但当他的妈妈,最后颤抖着手,将她给他买的魔方,塞进他的手里时,他才知道,她并不是不爱他,只是被谈家的囚笼,耗尽了她所有热忱的爱意。

“阿止,不要像我这样。一定要,永远做你自己。”在病榻上憔悴的母亲,最后给他留下这句话,就陷入了昏迷。

他跪在病床前声嘶力竭地呼喊,希望能把母亲的灵魂叫回来:“妈,不要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你为我留下吧,好不好?姐姐走了,你也要离开我吗?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谈家,好不好?”

但他喊了小半天后,母亲的病情直转而下,直至彻底没有了生命体征。

“所以谈行止这个胆小鬼,现在只敢偷偷告诉你,我爱你。”他清晰地说出这三个字,这三个仿佛像魔咒一样的字,“明天,我不会在你面前卖惨,我也不会再说这三个字了。我明天能说的,只有我欺骗你的真相。好奇怪,我明明好像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求婚,但我竟然还是想要试一试?”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坠落在温晞的枕头上。

他带泪微笑,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自嘲道:“试一试,让我死心也好。所以上帝是公平的,我做什么都可以样样第一,只唯独在爱人这件事上,我是个只会瞎撩,却得不到真心的废物。”

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轻微震动起来。

谈行止怕吵到温晞,匆忙拿起手机。

是言月白。

他辗转走到套房里的书房,确认完全远离温晞后,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喂,小月,怎么了?”

“师傅,我对不起你,我没看好温煦,让他给跑了。他可能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小月懊丧道,“对不起。”

“没事,”反正明天,一切将尘埃落定,温煦应该在求婚之前还赶不回来,他安慰小月,“无所谓了。小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想……”

他想起了今天在舞台上眼泛泪光的温晞,下定决心道:“我要重启lightman,你回来吧,帮我把数据副本也一起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fakeituntilyoumakeit:一直假装,直到你做成这件事。这个含义我比较解释不出来,类似就和谈狗说的一样,一直催眠自己可以做到,一直给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直到能做成这件事为止。

***

正文目标30万完结。因为支线太多,番外可能会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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