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章(1 / 1)

许念安看着头顶的“李宅”二字,紧张得攥紧了背上的包袱带子,她将自己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觉得以自己这副打扮,恐怕是连李宅的大门都进不去。

方才那丫鬟出来打发她,她便是要走的,但她现在已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来安城,家里的东西都悉数变卖,得到的钱财也在迢迢路途中全数耗尽,所以她还是厚着脸皮,恳请丫鬟再去通报一次。

惴惴不安地在李宅门口等候消息,许念安冻得手脸通红,心想着李家如今这般气派,决计是不会认她这个指腹为婚的儿媳妇的。她本意也不是要嫁进来,只希望李家能看在她父母的面上,待她好点儿,施舍口饭吃就行。

过了会儿,李宅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丫鬟笑着对许念安道:“姑娘,夫人有请。”

许念安立马跟上丫鬟的步伐,她来的时候打听过了,李家是体面的人家,夫妇二人都是慈眉善目的好人,只要李家夫人开了口子,就算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也肯定会给她补偿,不会在这大冷天里将她赶走,令她难堪。

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是偶然魂穿过来的,可实在不幸,魂穿后的人家一贫如洗,母亲早早就亡故了。还有一个风烛残年的父亲,病得实在厉害,周边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许念安伺候了原身父亲几天,她父亲临终时,大概也害怕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无法在这乱世立足,于是便给了她一封婚书,对她嘱咐道:“我年轻时与李皖是同窗,后来我福薄,落了榜,他却中举了,官做得很大,但却丝毫没有与我隔阂,我二人还曾经指腹为婚,给你和李家长子定下了一桩婚事。再后来,他去了京城,我留在这里,渐渐便没了联系。听闻他如今已告老还乡,身下还有一个温文尔雅的儿子,你拿着这封婚书去找他们吧。”

话说完,许念安的父亲就走了,她将父亲妥帖安葬,因实在没有什么立足的办法,便变卖了家产,带着这封婚书找到了李家。

此刻,许念安走在李家的长廊中,看着头顶上制作精美的灯笼,还有身侧的红木廊柱,心虚到了极点。在她看来,她父亲实在天真,这桩婚事本就是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是两家来往密切时定下的,如今沧海桑田,经年已去,一农户,一官宦,李家如何能认?

正想着,许念安已然到了厅房,丫鬟掀开帘子请她进去,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她正视前方,只见端坐了位夫人。这夫人体态优雅,正坐在太师椅上,身子不偏不倚,虽然脸上布有纹路,却依稀可见美人骨相,想来年轻时也是卿本佳人。

夫人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这让许念安心安了不少。许念安行了个万福礼,轻声道:“小女见过夫人。”

金氏对着旁边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起身吧,坐。”

许念安听从金氏的话,坐在了旁边的扶椅上,却不敢直视对方。她的手刚伸到袖口处,打算把婚书掏出来,以此为证,让金氏知道自己不是无缘无故来碰瓷的,却听金氏道:“你年方几何?姓甚名谁呀?”

许念安抬眼看着金氏,答道:“小女许念安,今年二十有一了。”

金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念安,觉得许念安身段极好,只是穿得有些破烂,显不出身形。灰头土脸的,可五官还挺清秀,行为举止也算妥帖。总之,金氏对许念安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你说你是我儿子的未婚妻,可我却不记得犬子何时与人定过亲。”

许念安这才把自己身上的婚书拿出来,丫鬟见状上前,将书信接递到金氏手中。

金氏看了眼婚书的内容,其实就是当时指腹为婚立下的字据,不算正式,只不过有两方的名字,一个是李老爷“李皖”,另一个便是“许淮。”

金氏仔细回想了下“许淮”这个名字,猛地记起,李皖曾跟她提到过的,说是他多年密友,两人关系很好,还玩笑过:“许家若是有女儿,就让咱家儿子娶了她,永结世缘。”

后来,李皖还真指腹为婚,只是当时的金氏没当回事儿,再加之日消岁磨,便渐渐忘了。

方才金氏还对许念安有些疑心,怕她有所图谋,可如今明了是此等渊源,便宽心许多。

她心想,老爷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金氏重新端详了许念安,觉得小姑娘眉清目秀,黑眸里好似有一汪清泉,亮晶晶的。俗话说见人见眼,眼神清澈干净,心眼估摸也不会很坏。

如此看来,金氏还是满意的。

许念安被金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恰不逢时,肚里一阵翻滚,发出“咕噜”声响。

她一路走来,忍饥挨饿,此时已有一日没有进食了,可这肚子也是不争气,不该叫的时候瞎叫。

尴尬。

金氏见此,轻轻笑了,忙吩咐一旁的丫鬟:“快去给许小姐准备吃食,怕是饿了吧。”

许念安十分不好意思:“让夫人见笑了。”

金氏越看许念安越满意,她上前拉过许念安:“我们家一向重诺,待老爷确认笔迹后,我们定会守诺,只望姑娘不要嫌弃犬子。”

许念安又看了眼李宅的装潢,虽算不得富丽堂皇,但也是雅致高贵的高门大院,如今自己走投无路,就快饿死了,哪里还有嫌弃的资本,只求能有个落脚的安生地儿,便心满意足了。

许念安忙恭敬道:“夫人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不敢不从。李公子,我听爹说过,说他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眼下夫人又如此儒雅端庄,想来公子也定是人中龙凤。”

许念安说得非常讨巧了,将公子和夫人一起夸了,还显得自己谨慎守礼。

果不其然,金氏听后对她更为满意。如此知书达理,口齿伶俐的姑娘,比外间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不知好了多少。

在金氏心里,许念安就是她儿媳妇了。

之后,金氏让丫鬟带许念安前去梳洗了一番,解除舟车劳顿的疲乏,还寻了一套苏绣水蓝百褶长裙,外搭一件水仙暗纹的对襟褂子。

许念安将小脸洗净,略施粉黛,配着这身水蓝裙装,更是清雅脱俗,我见犹怜。

她再出现在金氏面前时,金氏不由眼前一亮,方才只觉许念安清秀,现今仔细装扮了,只叹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金氏此次真真是下了决心,要是李执还不愿意,那就是把他给敲晕,也得把堂给拜了。

晚间,李老爷从田庄上收完租回来,立刻就见了许念安。听说故人已去,李老爷感慨良久。

看着许念安如此贤淑,也没有迟疑,当即表示应允婚事,此后还特意给许念安安排了处小院居住。

一直到许念安躺在金丝软玉的红雕木床上时,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这么顺当。前些天还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眼下就能锦衣玉食,饭来张口了。

想到这儿,许念安再次决定了,她一定要留下来,且不说与那李执能不能看对眼,日后能不能共处,那都是另话。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说。

她没有其他穿越女子的伟大志向,更不信有情饮水饱,她俗得很。

第一要吃好,顿顿有肉,第二想穿暖,不再受冻。至于爱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咯,就算没有,那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这一夜许念安睡得很好。早上起身,就有丫鬟前来服侍她穿衣洗漱。今日,金氏让她与李执相见一面,若是没有太大问题,就要将亲事提上日程了。

一早许念安就准备妥当,前往金氏安排的凉亭等候,凉亭石桌上摆放了新鲜的瓜果糕点。

许念安也没拘束,坐在石凳上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品着这绝佳的西湖龙井。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小跑而来,对她行了个万福礼:“许姑娘,夫人马上就带着少爷过来了。”

许念安将茶杯放下,笑回:“知道了,麻烦你了。”

小丫鬟自小被使唤惯了,头回有人对她如此客气,心中颇为感动,对温柔雅静的许念安有了好感。

同时心中也不乏可惜,这么好的姑娘要被少爷糟践了。

许念安百无聊赖的欣赏着院中一花一树,在回廊拐角处,金氏已然带着李执往凉亭赶来了。一路上金氏再三警告李执:“这姑娘就是我和你爹认定的儿媳妇,你要是再把人逼走了,你看我和你爹不把你关到天昏地暗。”

李执昨儿才偷溜出去,在醉云阁喝了一宿的酒,如今迷迷糊糊的被金氏从床上硬拽起来,这会子还没清醒,心里有气也不好撒,无可奈何,只能应道:“哦,晓得了,娘。”

金氏瞪了他一眼,转而两人走进了凉亭,金氏笑道:“许姑娘久等了,昨晚睡得可好?”

许念安一夜无梦,笑答:“谢夫人关心,小女昨夜睡得安稳,想是李家和睦,让人安心。”

金氏听到这话,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忙上前拉着许念安的手:“念安啊,我真是越瞧你越欢喜。”

李执这会儿暗自打量起许念安来,模样倒还行,就是说话文里文气的,听着别扭。

金氏与许念安寒暄了一阵后,将李执拉过来:“这便是犬子,你们年轻人聊聊。我先去瞅瞅午膳准备得如何了。”说完,笑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许念安对金氏行了个万福礼,这才正面打量起李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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