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章(1 / 1)

“夫人,那几处田地离佑安村不过二十余里,每一处都有二三十亩大,加起来差不多有两顷,虽然中间隔着另外几片空地,但说句实话,买了倒也划算。还有,佑安村后面的那处荒山,也是田老爷家的,他们说若能一起买下,价钱还可以再商量。”

陈婆子说话利索,口齿伶俐,一番话将情况讲得明明白白。

许念安没有打断二人的对话,直接走到了金氏的身边。

示意许念安坐下后,金氏继续说道:“八百两,这价钱也太高了。佑安村上好的良田,也不过五两银子一亩。那荒山估摸有五十亩,就算是开垦种田,那也是下等田,二两银子一亩已经是天价了。”

她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最多六百两。他们若是愿意,就找日子去衙门改契,若是不愿意,你就去回禀他们,说我去别处买地了。”

陈婆子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的儿子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看情况,十拿九稳。”

六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有钱人一般也不会去那里买荒山。

这次是因为田老太爷去世,几个儿子着急分家产,所以才会兜售土地。

李家为了一次性吞下这些地,也已经开了高价了。

金氏对陈婆子很放心。

她儿子如今四十出头,是李皖身边的管事之一,主要就是处理祭田、学堂一类的杂事。

她儿媳也帮着自己处理内宅事务。

所以将买田的事托付给他们,金氏也乐得自在,只需关注进度就好。

待陈婆子退出去后,金氏才让人上菜,与许念安边吃边聊。

虽然两人的兴趣爱好截然不同,但很多事情却能不谋而合。

她们之间没有婆媳的针锋相对,反倒是更加的惺惺相惜。

连许念安都忍不住感叹,若是亲母女就好了。

当晚,许念安又失眠了。

睁开眼时,天还是漆黑的。红兰睡在外间,偶尔发出几声梦呓。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上外衣,静静的站在窗前。

月光透过窗纱映入房中,将身影拉得斜长,同时也悄无声息的勾起了许念安的思乡之情。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懂文人雅客为何会举头明月,低头故乡。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感同身受。

仿佛自己从小到大的思念,都浓缩在了这短暂的一刻

可惜,她没有“千里共婵娟”的机会。

她和故乡所隔的,是时间,是空间,也可能是维度。

待天蒙蒙亮了,许念安才稍有困意,渐渐睡去。

因是游玩,所以她起晚了这事儿,金氏听了也只是一笑,吩咐道:“怕是昨天太累了,不必叫她,等她醒了,让厨房给她单做。”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红兰服侍许念安洗漱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夫人对少夫人可真好,厨房煮的燕窝粥,一直让人温着,就等少夫人醒来喝了。”

说着,就问许念安是否需要用饭。

“你可用过了?”许念安问红兰。

红兰笑答道:“奴婢已经用过了。”

“如此便好。我不用太多,一碗粥,另加一叠小菜就行。”

等饭菜摆上来后,许念安慢慢吃着,就听红兰给她讲金氏的安排。

听说金氏召集了佃户,正与他们洽谈,许念安忙说道:“我也去看看。”

两人赶到时,就见金氏被一群农妇围在中间。

其中有几个小丫头,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讨喜。

见几个老妇婆子,正小心翼翼的与金氏说话。许念安便凑过去旁听了会儿。

单从她们的对话内容来看,这些佃农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

李家如今家底丰厚,对佃农施恩也是常事。

所谓的施恩是指,李家只要当初承诺的五成租子,而佃农的额外产出,都归他们自己所有。

别看这只是蝇头小利,可对于佃农来说,积少成多,一年到头,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有些狠心的地主,租出的田地,产出是三七分,佃农只拿三成。

寻常地主也是四六分。

能给出五五分的,方圆百里寥寥无几,李家算是其中之一。

这些事,许念安心里清楚,所以也越来越喜欢、敬重李家。

等佃农们散了,许念安这才忍不住,问起刚才听见的事。

“母亲,那几个丫头才多大,就要成亲了?”

金氏叹气道:“孩子生多了,养不起,总得找个出路。”

男孩子在农家还好些,可以干体力活。但女孩子就不同了,总得嫁人。

这些佃农家里拮据,孩子又多,必然先想办法送走女孩。

可若哪天真的一穷二白了,那男孩女孩都一样,都得送走。

金氏至今都记得,二十几年前,曾有过持续两年的旱情。

大半个北方,都种不出庄稼。南方还能勉强维持着。

但是全国那么多张嘴,怎么可能只靠这点儿粮食养着?

那两年,莫说是女娃,就连男娃也没几个活下来的。

想到这些,金氏忍不住扼腕叹息。

也是在那个时候,李皖去了外地做官,一连几年都没有回家。

两人再相见时,原本白白胖胖的李皖,已然变得黑瘦无比。

许念安全程都默不作声,心里想说的太多,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她既想批判男女不平等的糟粕思想,可又感叹大灾大难的残酷无情。

也许只有时间和死亡,才是真正的人人平等。

回家的路上,许念安有些沉默寡言。幸好她和红兰一辆车,即使红兰发现她不对劲,也不会乱嚼舌根。

抵达李府时,许念安已然整理好了情绪,再度变回了那个温柔贤淑的少夫人。

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偷摸做了些小动作。

比如,将她整理好的金银物件,分别藏在了柴房和砖缝里。

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让许念安根本没空搭理被关在一起的李执。

可这却让李大少爷不高兴了。

之前,金氏带许念安去温泉庄子玩了两日,就已经足够让李执酸的了。

如今许念安回来了,却还当他是空气,爱搭不理的。

即使他主动去许念安眼前晃悠,许念安也只是瞥他一眼,仅此而已。

这种种反常行为,让李执越来越不是滋味,心里也越来越不痛快。

“你说那女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李执坐在东厢房的书房里,用手戳了戳正在研墨的墨砚,问道。

墨砚一边研墨,一边回道:“肯定啊,少爷。您现在才知道少夫人生气了?”

“可她现在都不怎么搭理我。生气了,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或者阴阳怪气的酸我吗?”

李执一手转笔,一手托腮的说道:“我俩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她都不想和我缓和关系吗?”

李执突然觉得,许念安的视若无睹,竟然比吵吵闹闹,更让他难受。

仿佛他俩回到了原点,成为了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见李执郁闷的样子,墨砚忍不住说道:“缓和关系,应该是少爷去做的事啊。少夫人已经给了很多次机会了,是少爷没有抓住啊。”

闻言,李执立刻瞪他一眼,喝道:“多嘴!”

成,那我不说了。你自个儿琢磨吧。

墨砚心道。

但不过片刻,烦人的大少爷,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她怎么这样啊?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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