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孟怀德决定找她好好聊聊。虽然跟了沈舟济之后，他没怎么留神她的状况，但接一连二的不愉快发生在她身上，站在朋友立场，他还是想开导开导她。
两人约好了一家自助餐厅，沈舟济看老孟买了订餐券，也吵着要去。孟怀德拧不过他，只好把他带在身边，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乔梦面前提到许飞。
沈舟济欣然同意。
工作日的餐厅人不算多，沈舟济一入座就吵着要去端午餐肉。孟怀德见人走远，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脸？”
乔梦笑了笑说:“好多了，没留疤。”
孟怀德停下搅拌的筷子，认真想了想，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
他正欲往下说，沈舟济端着十多盘午餐肉晃晃荡荡挤了过来。
“哇你看他们家这个肉看着好新鲜哦，还有章鱼丸！”沈舟济一股脑把盘子堆在两人中间，像是头一回进城，“我再去拿一点呜呜，一定要吃回本。”
说着闹哄哄地又跑远了。
乔梦看着沈舟济没心没肺的样子，浅浅笑道:“以前我一直不太懂，你喜欢他什么，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大概有点懂了。”
男人按头不说话。
“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比我认识舟舟的时间长，”孟怀德双手抱胸，身体不自觉靠在椅子垫背上，这么长时间没仔细看乔梦，才发现她比往日憔悴不少。先是公演意外，再又是遇到许飞纠缠，这些事放谁身上都难料理，好在她稳住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
孟怀德挺起腰身，喝了口水，见沈舟济抻长脖子往冰柜里探，两只脚在外头晃，像匍匐的牛蛙。
“嗯？”
“这次考核，你第三，李子初拿了第二，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男人眉目冷峻，音色清寒，“沈舟济我们就不说了，但是第二给了万事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乔梦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
“你是我带进来的，本来可以往更好的地方去。”孟怀德转了这么久圈子，还是打算直截了当地说，“你如果想走，我不会拦你。出于补偿，我给你十二个月的薪水，你觉得怎么样？”
对面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沈舟济又捧着一大堆食材挤了过来，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饭桌上的严肃气氛。看着两人对着肉无动于衷，他只当是他们不会享受。
“你们怎么不吃啊，这家店很贵的。”沈舟济招来服务员，让他开火。
“乔梦姐，你吃肉呀。”沈舟济把容易熟的摊到她面前，旁边有服务员推着冰激凌车路过，沈舟济跟着一群小孩儿去要冰淇淋。
乔梦捡起筷子，头压得很低，她不太擅长给出反应，做什么说什么都好像多此一举。
“你是要赶我走吗？”她唉了口气，这些日子她一直活在乌云里，唯一的亮就是家里那只还没取名的小狗。
孟怀德冷静分析道:“不是我要赶你走，是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你现在……不像是能继续待在舞台上的样子。”
“真的要这样？”她见沈舟济捧着三个冰淇淋走近，到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你怎么搞得衣服上都是？”孟怀德一脸嫌弃地擦着某人身上的奶油，沈舟济把最喜欢的草莓味给了乔梦，剩下两个巧克力，一个给自己，一个给老孟。
“刚刚有人挤我，”沈舟济大大咬上一口，冰淇淋汁水流了一嘴，“老孟你说这么好的馆子你以前怎么就没带我来？你是不是老是自己跑出来偷吃。”
孟怀德给他擦完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在家就知道玩狗，饭都不好好吃，在外面就能好好吃了？今天出门谁哭着喊着要把狗带来的？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真把它抱出来了？”
沈舟济不说话了。
乔梦看着他们嬉笑怒骂的样子，心中甜苦各半。孟怀德说得没错，尤利西斯已死，或者他一直就没存在过。他一直都深爱他的凡人妻子，和他共享这俗世的烟火。
这顿饭吃得格外悲壮。
沈舟济像是额外闯进来的人，这顿饭里如果没有她，乔梦和孟怀德可能十分钟就可以吃完。可有沈舟济在，就免不了各种欢声笑语与鸡飞狗跳，当然，欢乐只存在于他们之中，乔梦始终只是那个局外看客。
“对了，乔梦姐，听说你也养狗了？”沈舟济放下啃到一半的鸡腿，孟怀德取了餐巾铺在他胸前，“我们也养了，上回老孟还说，有机会让它们一起玩儿呢？老孟是不是？”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沈舟济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上。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
“我没有啊。”孟怀德据理力争。
“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哪里脸红了？”
“你刚刚就是脸红了！你就是撒谎，撒谎精！”
“好好吃你的饭，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男人将他按回位置上，好声好气地看着他说:“怎么样，太子爷可还满意这顿饭？”
“我要吃那个。”他指了指冰淇淋车，“你帮我去取。”
孟怀德瞪了他一眼，见乔梦在，他不好发作，也就乖乖去了。
“你争不过我的对吧？”沈舟济的笑容突然尖锐，手里的冰块被捏得咯咯作响。乔梦被身前人一瞬间的反差吓了一跳，这与刚刚那个在情人怀里撒娇卖萌的小男生判若两人。
沈舟济放下冰块，看着她的眼睛说:“乔梦姐，你出局了耶。”
他咯咯地笑，跑到男人身边，踮脚亲了他一口。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触，乔梦斗志全无。
如沈舟济所言，她一直都是失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