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8
晴明在幼时总是反反复复地做过一个梦,在春日和煦的微风下，悬挂在屋檐底下的白色晴天娃娃，裙摆随风荡漾着一道道波浪,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晴天娃娃脸上被人绘上的五官是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晴明总是能盯着晴天娃娃看上一整天的时间,不知疲倦,等待着晴天娃娃被风带得转过身来，又被风稀里糊涂地转走。
有一道女声温柔地说道：“今天晴明也还在看晴天娃娃。”
另一个人说道：“喜欢吗？等你再大些，我就把它送给你。”
“近来已经有要了化妖的迹象了,或许它可以成为你的第一个式神，从小伴你长大。”
“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总归有个陪伴。”
……
“晴明,我要和你解除契约。”
晴明收回了思绪,黑发少年捏紧了手中的念珠,紧紧抿着唇,绷紧着一张脸,这番虚张声势的模样,看得晴明哑然失笑，“一定要吗？”
“反正迟早要解除的,早点和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岛侑理了一把炸毛跑出来的头发，比起这些不相干的契约什么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脖子上的印记给抹消掉。
不然太宰治的一通电话很可能直接打到森鸥外那里去,打小报告这种事,太宰治做起来根本没有违和感,更别说有一点心虚了。
他也不想再看到中原中也失望的目光了。
注意到岛侑频频低头看脖颈处印记的位置，晴明看出了岛侑的忧虑，爽快答应道：“我会照做的。”
岛侑这下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他违约在先,说服晴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些。
白发阴阳师轻描淡写地拂过岛侑的左肩，那处无比显眼的五芒星印记就被隐去而消失不见了。
“这么简单就解除了契约？”岛侑简直不敢相信，他反复确认脖颈上的印记确实是消失了，他甚至还有些犯傻地伸手去蹭了蹭，桔梗印没有再显现出来。
比起签订契约时的大阵仗，解除契约轻飘飘到如一片羽毛落入湖中惊不起一点波澜。
“这样可以吗？”白鹤的扇面遮住了晴明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报酬不用给我了，今天你与我去一趟原田会总部，我们之间就算是相互抵消，互不相欠。”
听着这似乎要撇清关系的话语，岛侑知道他现在是在两头都搞砸了，不好意思道：“谢谢你。”
“无妨。”
岛侑后知后觉举起了手中的念珠，“念珠也该还给你吧？”
“不用。”晴明按住了他的手，“你没有自保能力，念珠可以保护你，算是我给你的赔礼吧。”
念珠的价值可远远比一张施放障眼法的符纸贵上许多，这个岛侑还是明白的，他正要推拒，晴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你想要再成为我的式神来回报我呢？”
岛侑可耻地退缩了，“……原田会的总部在哪里？”
晴明连夜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原田会总部的人没有逃走，只是临时将那些被绑女性转移到了其他的地点，看得出来，这些女性的价值远超想象。”
“恐怕昨天晚上你同伴的行为确实是惊动到了他们。”晴明思忖着，“比起吓到转移基地，他们开始部署陷阱，准备武器，大概是打着要与他们火拼的主意。”
岛侑有些头大，这种可以说是弥足珍贵的情报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了他，没想到他的这份人情没还上，又欠了晴明一份人情。
人情债同时也是最难还清的一种债。
“要不然……”
“别说了。”递出的扇子止住了岛侑的话头，“既已结缘，我们之间的缘是斩不断的。”
“比起想着该怎么还我，不如给我一次机会。”
晴明的话听得岛侑一阵云里雾里的，不等岛侑提问，晴明淡笑道：“假以时日，我会告诉你的。”
……
停载货轮的卸货港口，塔吊在不停地运作着，集装箱林立，不时有装载货物的卡车开过，脚下的路面被卡车轮胎碾过传递着隆隆震感，岛侑与晴明走在集装箱之中。
原田会的总部与放置绑架女性的位置相隔甚远，又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像是刻意不想让警察察觉到其中联系，从晴明纸式神所看到的，被绑架的女性远远不止报纸上所说的一个冰冷的数字。
岛侑艰难地爬上了一个集装箱，一旁的晴明已经动作轻巧地站在了上头，他伸手拉了岛侑一把，他们借由着前面的两层集装箱挡住自己的身影。
“从这里到那头。”晴明的手指过眼前一大片的集装箱，“都是隶属于原田会的。”
岛侑忍不住为眼前集装箱的数量咂舌，再观望了一眼戒备森严的程度，与据点里松散的戒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多守卫，应该不可能有妖怪的存在了吧？”
他转念一想，“直接打电话报警不是更好？”
“报警的话就没办法揪出幕后的妖怪了。”晴明并不赞同，“接下来他们的行动会更为隐蔽，我们也更难找到他们犯罪的痕迹。”
“那这里有妖气吗？”岛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那些来来回回巡逻的守卫，他们的后腰上都有一个不甚明显的鼓起，是手.枪。
岛侑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晴明，阴阳师或许对妖怪是天生克制的存在，但面对枪械，依旧还是普通人类。
也不知道晴明的结界能挡几颗子弹。
“有，味道很淡。”晴明将岛侑的头按了下来，“他们可能只在特定的时间与妖怪转移这些女性，所以这里的妖气很少。”
“我们不需要和他们硬碰硬。”岛侑提议道：“在妖怪带走集装箱时，我们把妖怪截住不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晴明回过头去，却发现岛侑正在手机上打着字，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在给太宰先生发消息。”
岛侑在手机的对话窗口将他从晴明这里得到关于原田会的消息都如实告知，方便他们晚上的行动。尽管对中原中也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依旧不忍看到中原中也毫无准备地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
“抓到妖怪之后，报警把剩下的成员都抓走。”岛侑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人.口.买.卖是港口黑手党绝对不会触碰的禁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黑吃黑，直接干脆把原田会的人交给警察处理，做一个热心良好市民。
谁能想到，港口黑手党有一天竟然会再度和警察合作。
上回合作还是抓捕越狱犯六道骸。
太宰治的消息回复的很快：ok。
岛侑知道，太宰治他们那边的行动也正要开始了，接连遭受两大的挫折的原田会就算有残党侥幸逃出，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阿侑你不用这么紧张。”晴明拉了一把岛侑，让他躲进集装箱的阴影处坐下，“我施了结界，有隔音的效果，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发现我们。”
他唤出了小纸人式神，小纸人动作麻利地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满满零食包装。
谁能想到晴明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不过——这一副要去野餐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岛侑无言地抽了抽嘴角，监视任务他做过几回，这么轻松的监视任务还是头一次见，“好歹也是要与实力不明的妖怪对战，你这个没有式神的阴阳师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晴明抚扇轻笑，“作恶的妖怪是逃不走的。”
“喏……要薯片吗？”晴明接过小纸人递来的零食，“还有可乐。”
“……要。”
他们一直躲在集装箱等到了黄昏，集装箱来来往往的守卫明显对比白天减少了许多。岛侑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越是接近夜里，守卫应该更加戒备才对。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岛侑的疑问一下得到了答案，太宰治发来了讯息，是一段他们进攻原田会的视频。
岛侑偷摸将手机音量静音，中原中也的身影在最前头，迎面对上敌方的枪林弹雨，橘发少年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甚至还有空回头臭骂太宰治。
我的狗逼上司：中也看上去很生气，阿侑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这还没开始，哪有这么快结束。”岛侑咕哝道。
底下的守卫似乎也收到了总部遇袭的情报，仅仅留了几个人继续看守，所有人都抓紧赶回原田会总部支援。
如果说昨天只是令原田会元气大伤，那么从今之后，再无原田会。京都的黑帮势力恐怕也要重新洗牌了。
“差不多了。”晴明收起了集装箱上的零食袋，小纸人变出了一把与它身材相等的扫帚开始在集装箱上清扫现场。
“这是个万能保姆吗？”岛侑有些羡慕地盯着小纸人瞧，感觉好方便，想要。
“你想要吗？”晴明拿着一张制作好的小纸人符纸，在岛侑的面前晃悠两下，他还颇为陈恳地说道：“我打折。”
“不要不要。”岛侑赶紧摇头，深怕又被晴明拐去做他的式神了，他义正言辞地举起了晴天娃娃，“我有日和就好了。”
被举起的日和瘫着一张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原来这孩子叫日和。”晴明听到这个名字微怔，转而问道，“那你为什么叫岛侑？”
“哈？”头一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岛侑也愣住了，“就是自然而然在脑海里浮现了这个名字，我想我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才对。”
“不是别人给你取的吗？”晴明的又追问道。
岛侑满不在乎地说道：“应该是我的父母取的吧，那又如何。”
“其实我们阴阳师在与式神签订契约之后，一般会给式神重新取一个名字。”晴明颇为认真地提议道：“你需要换一个名字吗？”
岛侑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式神了。”
晴明遗憾道：“昨天没有给你取名字真是我的大失策。”
“哈？”岛侑无语了，“只能叫一天的名字还有什么取的意义啊？”
“当然不一样。”更多的晴明却不肯再说了。
脚下的集装箱有了新的动静，随着黄昏的最后一丝煦光沉入海岸线，四周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薄雾，在这能见度不足十米的雾霭之中传来了女性嫣然的笑声，如丝如媚仿佛要钻入人的骨子里。
空气中的温度不断下降，岛侑打了个哆嗦，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全身都绷紧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像是蒙着一层薄纱看不清究竟，透过浓雾之中只能探到似乎有一群人正在雾中行走，说是人未免也太不贴切了，倒映在雾上的身影千奇百怪，似鬼似魅。
明明是让人心生恐惧的画面，却仿佛有什么吸引了岛侑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跟上去。
“阿侑。”晴明的一声呼唤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岛侑彻底脱离了这种奇异的状态。
岛侑惊疑不定地眨眨眼，“……这是什么？”
“百鬼夜行，数量还不少。”晴明的面色凝重，他手中捏着符纸，“贸然对上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岛侑偏头看了一眼晴明，没想到对上妖怪一向自信满满的晴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对方的势头不小。
“但是百鬼夜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晴明的目光凝视着百鬼夜行之中为首的那道身影，“擒贼先擒王，百鬼夜行一样，抓到他们的首领，百鬼夜行就不攻自破了。”
“你还真想下去和一群妖怪打？”岛侑急忙拉住他，“你都说过没有胜算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晴明的目光灼灼。
岛侑的嘴角抽了抽，这难道也是个隐形的战斗狂吗？
“小的们，停下。”有一道低沉的嗓音说道。
前进的队伍果真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人抚过他们躲藏的集装箱箱体，摸出了一张符纸，“这里有阴阳师。”
整支队伍都响起了骚动。
“阿侑你看情况不对直接跑，不用管我。”晴明从集装箱一跃而下，他手中的扇子成了他的武器，为首的人抽出了武器与扇子对上，两者碰撞，响起了金属的嗡鸣。
岛侑拦都拦不住，距离有些远，他看得不太真切，只看到晴明接连甩出了几张符纸，蓝色的符纸飞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其他妖怪都隔绝开来，成为了晴明与那首领的一对一对决场合。
雾里的两人动作极快，不时有雷光亮起以及利刃刺入□□的噗嗤声。
屏障外的妖怪却宛如在斗兽场之中观看着一场比赛，高声叫嚷着为首领助威。
不过多时，浓雾彻底散去，岛侑总算能看清为首的妖怪的模样，黑色长发的男人看不出任何不同于人类的特征，更不像是什么百鬼夜行的首领。
“奴良先生！”认出对方是谁的岛侑大声喊道，他赶紧去拦晴明，“晴明别动手，自己人！”
两人皆是一致的停了手，抬头望着集装箱上的黑发少年笨手笨脚地往下爬。
少年伸长了脚还是够不着地，又不敢往下跳，只能背着身双手抓着集装箱的边缘一点一点试探地伸出……
爬到一半时，他感觉到腰间被人一把揽过，整个人很快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晴明松开了抱着岛侑腰的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岛侑马上就意识到他是受了伤，扒拉着就要看晴明的伤口。
“哟~”奴良鲤伴依旧是岛侑一年前见过的模样，阖着一只眸，他一手搭在腰上的□□上，一边闲闲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岛侑。”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发阴阳师身上，以及他肩上的伤口，意味深长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那些成天嚷嚷着要降妖除魔的阴阳师。”
“嘶……”
这时，奴良鲤伴的背后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响，他一脸抽痛地伸手想去撕背后的符纸，符纸又亮起了更令人寒颤的雷电。
“我来吧。”岛侑上前去帮他撕掉了符。
岛侑捏动了日和，日和打了个哈欠熟练地为晴明治疗伤口。他望着日和这副轻而易举治疗的架势，全无之前狼狈呕吐的模样，心中存疑。
他明明已经和晴明解除契约了，按理来说，日和的升级也该降回到他原来的实力了才对。
“喂，我说……”百鬼夜行之主大步走上前来，他揽过岛侑的肩膀，鬼鬼祟祟地在岛侑的耳边说道：“你怎么又换了个人？”
“什么叫又换了个人？”
“上回不是那个吗……？”奴良鲤伴比划了一个还不到他胸膛的高度，“就是只有这么高的那个小个子。”
说来说去都只围绕着一个矮字。
“你说的是中也吧？”岛侑无奈地扶额。
“对对对。”奴良鲤伴点点头道：“上次不是粘你粘的很紧吗？这么快就换下一个了？”
“晴明是我认识的阴阳师，没有什么换人之说。”岛侑无奈地解释道：“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办。”
“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奴良鲤伴嫌恶地捂住了鼻子，“一股狐狸味，你进狐狸窝了？”
岛侑瞳孔地震，奴良鲤伴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怪，这根本就是狗鼻子吧？
“你跟我说这小子是阴阳师？”奴良鲤伴转头望向晴明，白发少年从他搭着岛侑的肩膀开始就戒备地望着他，好像怕他对岛侑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是认识的人吗？”晴明问道：“百鬼夜行之主，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奴良鲤伴哼笑了一声，“你很有能力，但还不是时候。”
“奴良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怀疑有妖怪绑架少女的现场看到一群妖怪，总是会下意识地认为是对方做的。
岛侑罕见地有些警惕起来了，从一年前的情形来看，奴良鲤伴无疑是个对他很好的妖怪，这名妖怪对人类是否同样抱有善意，却有待商榷了。
“你还记得在温泉旅馆时袭击我们的妖怪吗？”奴良鲤伴倒是十分坦然，他看出了岛侑的戒备，出言说道：“那是羽衣狐的手下，他们一直想办法让羽衣狐复生。”
“羽衣狐是？”
“她是转生妖怪，复生在人类的身上，待到时机成熟时她将夺取被附身之人的身体。羽衣狐喜欢收集人类女性的生肝，生肝可以为她累积产子的力量。”
“京都作为羽衣狐的大本营，她现在恐怕已经复活，准备在京都产子。”
“我看到京都有女性连续失踪时怀疑这或许是羽衣狐的手笔，循着妖气过来探查，没想到会遇上你们。”奴良鲤伴问道：“那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呢？”
“我们也是。”对于将情报都据实说出的奴良鲤伴，岛侑也说道：“调查女性失踪案件找到了这里。”
“岛侑你身上的狐狸味，该不会是在哪里遇上了羽衣狐的手下吧？”
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他脚上的狐狸印记，不作他想，一想到是羽衣狐给自己的下的印记，岛侑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狐狸都是这么记仇的吗？
他一年前破坏了羽衣狐的计划，都过了一年了，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甚至还找上门来了。
这是什么可歌可泣的精神，摩羯座吗？
奴良鲤伴盯着站在前头的晴明，忽然悄声对岛侑说道：“我的刀弥弥切丸，它是把退魔刀，是不可能伤害到人类的。”
“什么意思？！”岛侑猛然抬起头来。
他的心中划过许多纷乱的猜测，不能伤害到人类的弥弥切丸，晴明被刀斩到的伤口，脚腕上的狐狸印记……
“你可长点心吧。”奴良鲤伴语重心长地揉了一把岛侑乱糟糟的头发，“你身边就站着只小狐狸崽子，你闻不出来吗？”
“你说……他和羽衣狐之间有没有关系？”
站在集装箱门前的晴明似乎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径直拉开了门栓——
金属生锈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集装箱的门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长发少女。
看见来人，岛侑诧异地睁大了眼，这是他在电车上见过的蓝发少女库洛姆，没想到她也被原田会的人绑走了，比起其他昏迷的女性，她已经解开了手脚的束缚，行动自如。
蓝发少女一改在电车上怯弱怕生的模样，脸上诡异的笑容令岛侑觉得有几分熟悉。
“好巧。”她同样也看到了站在岛侑身旁与他姿态亲密的晴明，眨眨眼道：“你又换了一个？”
岛侑：“……”
你们就不会换一句问候语吗？！
为什么把他说得像是什么绝世大渣男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鲤伴：专业扒马甲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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