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5
如果庆祝会的前半场还是正常酒会现场,后半场就堪称群魔乱舞了。
这群在血腥的战场上经历过战斗的黑手党喝上头之后，那场面根本就没眼看，好在大多数级别较高的成员提早离了场,没掺和进这混乱的局面。
岛侑自然选择提早离开了，他其实与其他成员的关系一般，顶多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的关系，大多数人都因为他是森鸥外的学生和太宰治的助理这身份选择望而止步。
再说了，之后中原中也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现在就喝醉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岛侑的心中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他想到了和他无名指尺寸一致的戒指，到底是打算送给谁的？
“那个，岛侑君……”
走出宴会厅,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男人不大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快步朝岛侑走来。
“怎么了，坂口先生？”
眼前的男人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员坂口安吾,太宰治的酒友之一,两人见过寥寥几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太宰喝醉了。”坂口安吾看着很苦恼地指向走廊某个方向，“他的房卡不知道丢到哪里去，我和织田作正想着该怎么办。”
没调职前岛侑作为太宰治的助理就经常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很快就抽出了自己房间的房卡，吩咐道：“麻烦您先将他送到我房间，我去找侍应生要太宰先生的备用房卡。”
两个人的房型一样，大不了岛侑今晚挤内舱房。
不过头一回听到太宰治喝醉的场面,中也的庆祝会上太宰治喝个酩酊大醉是什么操作，岛侑难掩面上的惊讶，“我让厨房煮一下醒酒汤。”
他说罢,就要去找侍应生。
目送着岛侑的身影离去，坂口安吾低声道：“不好意思了，岛侑君。”
……
“安吾其实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吧？”
实则在两天前，太宰治直言揭穿坂口安吾这重身份，坂口安吾面上不慌不忙，“太宰君，突然开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唔……”太宰治的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好似真的在说玩笑话，“没有在开玩笑，就算安吾是卧底这种事情也没有关系。”
“毕竟——”这位用鲜血堆砌起这些年半个港口黑手党利润还像是个少年的青年，嘴角弯起了令人森然的笑容，“我可是打算和安吾你身后的组织做一笔交易呢。”
“异能特务科特别搜查官，坂口安吾先生。”
卧底的身份被揭露，坂口安吾随时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不过在临走前，唯独这位港口黑手党里赫赫有名的医生的真实身份与能力，他甚至一点情报都没能获取，只能选择铤而走险直接探查对方的房间里，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回异能特务科复命。
一想到自己要帮太宰治那个男人，坂口安吾的内心充满了纠结。
……
岛侑没管太宰治醉酒这件蠢事，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是某种陷阱，太宰治喝醉这种一听就像是恶作剧一样的玩笑话，哪怕是从一向严肃的坂口安吾口中说出，岛侑也是半信半疑。
再说了，他现在不是太宰治的属下了，没必要亲力亲为照顾，这种事芥川龙之介巴不得亲身上阵。
岛侑吩咐完游轮上的侍应生后，快步朝着约定的游轮顶层方向走去。
游轮的甲班上属于夜晚喧嚣的海风铺面而来，吹散了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岛侑的步伐越是往上，游轮上的灯光越是黯淡。
岛侑嘀咕着有必要这么省电吗？港口黑手党又不是没钱了。
直到他走到通往顶层的舷梯时，上面更是彻底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扶着舷梯扶手，脚步渐渐放缓……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出大朵大朵的烟花，飞散，一簇簇流火拖曳着长长的烟尾坠入海中，照亮了岛侑眼前的世界，脚下的甲板霎时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宛如寒风中细微颤抖的微弱烛火，开辟出一条蜿蜒的小径往顶层甲板的深处延伸而去。
岛侑的双眼倏然睁大，在顶层甲板的尽头，那里站着一个人，夜风将他肩膀上的长外套吹得猎猎飘扬，经历了三年时光，身型挺拔已经可以称之为青年的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偏过头来。
“喜欢吗？这可是我特意为阿侑准备的。”
“……太宰先生。”岛侑的脑中被乱七八糟的信息塞满，没想明白坂口安吾口中喝醉的太宰治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约他来的人是中原中也，顶层的甲板上怎么都找不到中原中也的人影。
岛侑不是傻子，怀疑道：“太宰先生，拿中也准备好的东西来骗我说是自己准备的这种话，我可不信。”
“我好不容易拜托中也帮我准备的。”
太宰治一步一步朝着岛侑走来，他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了戒指盒，印在深色的绒布盒子上面的logo岛侑眼熟到一下就反应过来里头装的是什么。
岛侑倒吸一口凉气，戒指又为何在太宰治的手中？不对，这位常年在河里漂流导致把钱包弄丢的入水狂魔，他哪来的钱买这枚戒指啊！！！
“中也怎么可能会帮你这种事情。”
“就连戒指也是哦。”太宰治循循善诱道：“中也今天晋升干部心情特别好，愿意乐于助人。”
这种鬼话谁会信啊！！！
“那你准备了这么多是打算做什么？”岛侑满脸警惕，能让太宰治做出了这么多的准备，“要是恶作剧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太宰治一脸受伤的神情，“好过分，阿侑竟然这么想我。”
“有话直说。”
“当然是想告白。”太宰治一脸真挚，鸢色的眸中是罕见的认真，“这些都是为了和阿侑告白做的准备。”
喉咙的干涩几乎让他发不出声，“……怎、怎么可能。”
“我喜欢阿侑。”
太宰治垂下眼眸，手中打开的戒指盒，钻石戒指散发着熠熠光辉，他忽然轻笑一声，直接合上了戒指盒，价值一栋房的戒指被他随手搁置在一旁，青年欺身上前，将岛侑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阿侑你的答案呢？”
太宰治说出来的话语带着一股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缱绻声线，念着他名字时不经意拉长的尾音，岛侑收紧心神却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为之颤动。
岛侑咬紧了舌尖，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被眼前不似人类存在的青年迷惑。岛侑见过太多被他玩弄人心而下场凄惨的人类，哪怕是恋爱对象也毫不例外，太宰治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摆布人类而存在的。
而他，不想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他或许这一秒会对你甜言蜜语，让你认定这辈子就一个他。下一秒就能让你心甘情愿从高楼一跃而下。
岛侑从没有想过他的恋人会是这样。或者说他从来有没有考虑过恋人这件事。作为妖怪的存在，岛侑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但不是在18岁的今天。他的恋人也许是个普通人，也有可能是个妖怪，就算孤独终老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哪怕触动只有一瞬间，他的心都能随着青年的意思起伏不定，这种糟糕到难以自控的情绪令岛侑恐慌到想要逃离。
“太宰先生，我事先说明，和上次一样，为了让我和你一起走……”岛侑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恶作剧，只有这样，两个人之间才有和平收场的可能，“特意用这招来束缚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次我绝对不会上当的。”岛侑强逼着自己板起脸来，“对不起。”
“我可是很认真的。”
太宰治徒然逼近，手指弯弯绕绕勾起岛侑的手指，手指轻巧地插入他的指缝之中，趁机十指相扣。太宰治牵起岛侑的手，小心翼翼地啄吻着他的指尖。
“认真到阿侑是我唯一的殉.情对象。”
手指烧起的热度，令他慌张到想甩开太宰治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抓住。
一提到殉.情对象这件事，岛侑就更加不信了，他彻底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在我未来的计划中没有殉情这一计划，太宰先生你要殉情麻烦另寻他人了。”
“是吗？”
太宰治松开了岛侑的手，他站在甲板的泳池旁边，展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在泳池狭窄的边缘一点一点走着，岛侑都担忧他会不会脚滑摔入泳池之中。
“这可就难办了。”
青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向后栽倒，落入泳池中激起极高的水花，岛侑赶紧举起手臂蒙上眼睛，待到水花溅落之后，他再走到泳池的边缘，太宰治已经彻底落入了水中，他好整以暇地朝岛侑招招手，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岛侑想伸手去捞他，太宰治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朝着岛侑触不到的地方飘去，似乎玩得更开心。岛侑索性就看他能玩多久。
直到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太宰治浮出水面，岛侑在岸边终于有些慌张了，哪怕在上次温泉旅行，太宰治大概也就在水里待了十分钟左右，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类的极限。
透过淡蓝色透彻的池水，太宰治的双手交叠在胸前，面容恬静，手臂上有一条散落的绷带随着波澜飘动，站在岸边的岛侑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得到，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青年像是一道不可触及的幻影，似在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太宰先生！”
岛侑趴在泳池边缘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已经缓缓下沉的青年没有任何回应，他没有发现青年翘起的唇角。
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岛侑可不想听到什么太宰治告白被拒气到自杀的奇怪传闻。
终于坐不住的岛侑屏住呼吸一跃而下，身体落入冰冷的池水之中，他在水下稳住身影后才睁开双眼，眼前的太宰治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岛侑抓住绷带顺着指引一路向下游去。
绷带在池中倏然紧绷，岛侑拉过绷带，发现水中的青年没有一丝一毫朝他这里移动的意思。
好重。
这是岛侑第一想法，他意识到太宰治恐怕早就在身上带着铅块之类的东西为了沉到更深的底部。他暗自咬牙，朝着太宰治游去，手刚一触碰到太宰治衣角，青年倏然张开了鸢色眸。
看到眼前为自己露出焦急表情的岛侑，青年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他一手扯过岛侑飘散的领带，被深拉的领带受到牵引，牵连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他落去，他将少年往自己的方向拉来，一手将岛侑拥入了怀中。
他们直直地往泳池的底部下坠，岛侑诧异地睁大眼，没想到太宰治竟然过去了这么久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两人保持着紧贴的距离，太宰治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岛侑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只得赶紧趁机解开青年身上的西装外套，他摸索着青年浸透水分紧贴在身上的白衬衫，手指从裤腰处向上探去，在太宰治消纤细到单薄的腰身上找到了绑着配重铅块的绳结，将绑在他身上的沉重铅块一块一块的扔掉。
岛侑的闭气极限是2分钟，眼看着就要到达极限了，缺氧的危机朝他逼近，意识逐渐昏沉起来，眼前青年的面容也变得模糊。
察觉到岛侑撑不住了，太宰治挑起了他的下巴，贴在冰冷的唇上，舌尖轻易撬开岛侑的唇缝，不紧不慢地渡了口气过去，冰冷的池水与他呼吸的热度交融在一起，意识模糊的岛侑出于求生的本能向青年索取着，他攀着青年的肩膀，收紧手臂，热切的姿态足以令太宰治心生欢喜。
青年任由他予取予求，将岛侑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中，失去配重铅块的两人逐渐朝着水面上浮。
岛侑的身体刚飘到水面，后颈的衣领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整个人脱离了水面，像是被人提溜起的一只不慎落入水中的猫咪，他身上的西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水流从发梢顺着脸颊滴落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太宰君这是在做什么？”
甲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森鸥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岛侑的肩上，缺氧过度的少年神志尚未归位，身体在寒风中冷到不住地打颤。
“我可不希望你拉着阿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在和阿侑玩一个小游戏而已。”
太宰治双臂架在泳池的边缘，仰头看着森鸥外，轻快道：“森先生，你有看到中也吗？”
“中也君喝醉了。”森鸥外面色不改，“我让人送他回房间了。”
“倒是你——”
森鸥外看到了沉在泳池底部的配重铅块，意味深长道：“这不是中也君和我要来布置的场地吗？你和阿侑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意思太宰治马上意会道：“既然中也喝醉了，我怕他浪费了，就拉着阿侑一起过来玩。”
“就是可惜了。”森鸥外不动声色观察着岛侑脸上的神色，“看来他要告白的对象没有出现呢，是变相拒绝了吗？”
“这是……中也准备用来……？”岛侑脸色被冻得惨白，打着哆嗦问道。
“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好运。”森鸥外看似头疼地扶额摇头道：“大概是打算晚上让阿侑你过来帮忙吧？”
“……或许是吧。”岛侑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随口应道，他现在只想回到房间里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中原中也打成有心仪对象存在准备告白，晚上单纯就是请岛侑帮忙做见证人的。
岛侑到后面都没有精神去细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打了个喷嚏，两个人才恍然意识到再不把岛侑送回室内，恐怕明天可能要生病。
森鸥外揽过岛侑的肩膀，临走前，眼中暗含的警告使得暗红色的眸更加锐利，“太宰君，我的弟子和你那些愿意陪你殉情的对象完全不同，可别搞混了。”
太宰治丝毫不惧，青年双臂一撑，从泳池起了身，身上的衣服被岛侑在水中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白衬衫。
青年饱含深意地抚过嘴角，“森先生，身为长辈的控制欲还是不要这么强为好。”
“小孩子终究会长大的。”
***
中原中也一直记得自己等会还和岛侑有约的事情，没敢多喝酒，就连解酒的胶囊都多磕了颗，在自己的庆祝会上不喝酒是不可能，这时候过来敬酒的人比往常不知道多了多少。
在森鸥外大方地贡献出自己收藏的红酒时，中原中也直觉不妙了。
这样珍品价值高昂的红酒大大方方就拿出来送他，还让他结束庆祝会后去酒窖多挑选几支。
“直接开来喝也没有什么关系。”
森鸥外在庆祝会开始前早就吩咐下去了，毫不吝啬地将珍品红酒开来作为阻碍今晚中原中也行动的筹码。
中原中也酒量不佳外加酒品不好这个弱点，基本上可以说是只要和他喝过酒的人都知晓。
“不用了，首领。”中原中也推拒道：“晚上我还有事情。”
“比晋升干部还重要？”
“可以这么说。”中原中也难得露出了属于大男孩的羞赧，“阿侑还在等着我。”
森鸥外故作体谅地说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有事情你先去忙吧。”
“最后一杯。”他随手中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过一杯香槟，朝中原中也递去，“恭喜你晋升干部。”
“感谢首领抬爱。”
接过香槟一饮而尽的中原中也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爱丽丝脸上奸笑的表情。
他的意识随着淡金色泽的香槟酒一起消失了。
森鸥外的指尖捏着一枚被拆开的胶囊，他吩咐着侍应生把中原中也搬回房间去。
“很抱歉，中也君。”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没加更，这章太难码了
森先生玩玩play一下变成小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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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宰：感谢中也送的告白布置
这就是为什么哒宰好几章没出现的原因
他一出来，场面控制不住，直接弯道超车了
让他布置叛逃去吧，我累了
四年后，看到满大街搭讪小姐姐求殉情的哒宰——
岛侑冷笑：呵，狗男人。
岛侑怕哒宰只是玩玩而已，拒绝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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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10-1605:23:09~2020-10-1704:4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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