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更(1 / 1)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74年夏天了,古长青已经十四了,过了暑假,就要上初二,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考高中了,接下来的这一年的时间至关重要。

听老师讲,初中升高中竞争很激烈,像他们这种镇上的中学,一个班一年也就考上那么两三个,整个学校三个班,考上的从来没有超过十个。

家庭好点的,考不上还有其他出路,比如去上中专,毕业后能当老师,或者家里直接安排工作到合作社里上班……她呢,她没有任何出路,等待她的就是早早的结婚生子。

便宜哥哥赵富贵早就不上学了,记了劳力,在地里干活,后爸赵连生已经开始着手给他安排娶媳妇了,娶媳妇就要建房子,建房子就要花钱,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赵连生早就不打算让她上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背水一战。

在学校她认真听老师讲课,笔记记了一本又一本,回到家,做完家务以后,又翻出王树和的书,找出他之前的习题挑灯夜读!每天晚上都是把煤油灯的油耗尽,这才依依不舍的去睡觉!

村子里本来就没有几户人家,烧窑的有限,建房子的也有限,冬天的时候,村子里都闲了下来,活就更难找了,王树和就背着干粮去了县里,他在县里转了两天,饿了就啃两口红薯饼子,渴了就厚着脸皮讨口水喝,晚上就在大马路上屋檐下凑合一夜,还要躲开警察,不过两天下来没有任何收获,任何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一个单位和厂子招人。

他打听了下,前面的这个纺织厂是县城最大的工厂,国有企业,好像赵雨荷的丈夫就是这个厂的车间主任助理。

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午,发现看门的老大爷爱抽烟,不过可能是没钱,抽的都是手卷的旱烟,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一块钱,狠狠心,拿出五毛去买了包香烟,回来递给了看门老大爷一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递的还是五毛钱一盒的牌子香烟,看门老大爷接过烟,开始和王树和聊了起来。

从看门老大爷口中,王树和得知,这个纺织厂规模不小,里面有十几个车间,几百个工人,织的布都是紧俏货,供不应求。

聊得过程中,王树和发现,有几个人拉着一车车的煤进了厂区,他很好奇,问,“大爷,他们是干什么的?”

看门老大爷回答:“他们是县旁边的,从临县拉煤回来,卖给厂里,一车煤10块钱!”

王树和看到了机会,他激动的问,“那大爷,谁拉回来,厂里都收吗?”

老大爷打量了下王树和,“小伙子,你受不了这份罪,你知道临县有多远吗?200多里,一来一回就是400多里,去的时候还好,回来还要拉一车煤,你吃不消的!”

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王树和绝对不放弃,“大爷,没办法,我家里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要上学要吃饭,我作为长子,要给家里分担,总不能看着弟弟妹妹饿死不管。”说着眼眶里都是泪。

看门老大爷年纪大了,最看不得这些,“那好吧,我给你介绍下,到时候你和他们一块去。”

王树和赶紧又给他了一根烟,老大爷接过来点燃,“但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困了就睡在车上,饿了就吃干粮,睡醒了就赶路,很苦的。”

王树和表明自己能吃苦,“我不怕的,我在家里,一个人一晚上能装一窑货,我受的了!”

老大爷不敢相信,“那很厉害!”

王树和又问,“大爷,那他们去的时候都空车吗?既然跑一趟了,空车多不划算,我们去的时候可以带些东西去卖,多少能赚些钱。”

老大爷苦笑了下,“这年头,谁家有多余的东西可以卖?都穷的要死。”

这时候,王树和想到了赵雨荷,赵雨荷的丈夫是车间助理,既然是车间,那必然有残次品,残次品拿出去也能卖钱不是。不过第一次他不打算这样干,因为他还不熟悉环境,假如好卖的话岂不是被一起去的人抢了生意。

等了好大一会儿,那几个人才出来,王树和又赶紧给他们也递了烟,最后约定下次出发是三天后,汇和地点是距离县城十里地的十里铺。

王树和回到家后,就到村里挨家挨户去询问,问有没有鸡蛋白菜萝卜等要卖的东西,他按市场价收购!

这时候每家都穷,但是更缺钱,鸡蛋什么的从来都舍不得吃,多多少少都卖掉!

一般他们卖还要跑到镇上,现在王树和跑到家里来收,价格还是市场价,于是都要卖给他,但是麻烦来了,王树和他没钱!

一听没钱,都不干了!

最后,章楚家的范奶奶第一个拿出了家里的十几个鸡蛋交给王树和,说,“树和,你拿去吧,我谁都不信,就是信你!好孩子!”

王树和接过篮子的手都在颤抖,篮子仿佛有千金重,“奶奶,您放心,等我回来,一定给您钱!”

接着大队会计家也拿出了十几个鸡蛋、几颗白菜,王树和接过来,登记到本子上!

大家一看,大队会计都相信王树和了,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也纷纷拿出了鸡蛋白菜萝卜等。

王树和一共收了多少东西呢,古长青数了数鸡蛋还不到100个,白菜十几颗,萝卜几十个,她找来了一个大篮子,篮子里铺上了厚厚的麦秸,又垫了个棉垫子才把鸡蛋放进去!

这辈子古长青除了给自己做过贴身小衣外,就没有做过任何针线活,可是这次王树和要处远门,路上还没有地方睡觉,这么多天都要风餐露宿,要是夏天还好,冬天那么冷,他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她就心疼,赶紧找出家里的针线筐,有针线没有料子怎么办?没办法,只好撕了自己的上衣,那上衣是夏天穿的,现在已经冬天了,暂时用不到了。

冬天风那么冷,要是把膝盖冻伤了,那就麻烦了,古长青就连夜做了两个护膝,棉花塞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薄挡不住风寒!

当古长青把护膝送给王树和的时候,王树和很吃惊,“这是你做的?”

古长青点点头,“害怕你路上冷,冻伤膝盖!”

王树和这才发现,古长青猛然之间长大了,再也不是印象中那个可爱又执拗的小女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的稚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俊俏和明艳。

王树和手握着护膝,他当然认的,这是用古长青的衣服改的,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衣服,有时候甚至要晚上洗白天穿!

她竟然舍的把衣服改了给他做护膝,孩子永远比大人单纯!

“谢谢你长青!”

王树和的一句谢谢就让她红了脸,她赶紧低下头,“没什么,反正这衣服也小了,明年就不能穿了,等你挣了钱,给我买新的!”

“好,明年买新的!”

因为王树和一大早就要出发,所以古长青天不亮就起了,忙着做饭,顶着被骂的风险多放了几个白面馒头,红薯窝头热着吃还可以,一旦凉了,硬的像块石头,牙齿咬上去就只是一个白印,在路上碰到好人家还能热一下,碰不到的就只能吃凉的!

这几天他要怎么过,想到这古长青就很难过,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临走的时候,她又给王树和的行军壶里灌了满满一壶热水,又再三检查了他的被子、草席,确保万无一失!

王树和看着她像个大人一样忙活着,戏谑般开口,“古长青,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古长青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想起了谁?”

王树和回答:“想起了我妈!”

在王树和看来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古长青竟然开始抹眼泪儿!

“好好的,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才没有哭!”古长青说着把装着馒头、红薯窝头的袋子往王树和怀里一推,扭头回了屋开始收拾书,准备去上学!枉废自己那么担心他,竟然说像他妈,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王树和简直摸不着头脑,他离开家的时候,他妈周医生就是这样给他收拾东西的,以前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古长青,今天竟然还给他耍小性子了,理解不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该走了,“古长青,我走了啊!”

结果,古长青没有搭理他!

看来,气的不轻,她也就是小孩子脾气,用不了几个小时就又树和哥长树和哥短了。

王树和看了看堂屋,拉着架车子走了。

古长青听到车轱辘的转动声,想跑出来看但是又想到自己还在生气,这样出去又会被他笑话,只能偷偷把窗户开条缝,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家!

她忍不住埋怨,王树和就是个榆木疙瘩!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哄哄她!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到凌晨两点,伤不起啊,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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