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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集翠坊(1 / 1)

集翠坊地方虽小,却是个要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连一只蚊子想钻进青烟巷,也得从集翠坊飞过去,云喜在那里驻了车,我们便严丝合缝地放下车篷,开始守株待兔。翠景溪的气氛如此时的天气一样萧条冷落,苍茫天地间想找个活物都难,人置身其中,便像冻在了画轴里。

正当我们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在画轴的左下角,有一粒青色的点活动起来,就像狐妖往画轴上吹了一口仙气,使得死气沉沉的画面中,一小块区域灵动起来。那青色的点越移越近,在淡灰黑的天幕下,折射出一股冷森森的暗紫的光,如冥界浮出的幽咽。

我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让脑袋拔苗助长地弹出去,眼睛死死地盯在那越来越大的一团深青上,这回度娘终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伊的实力不是盖的,远远地便一语中的一槌定音地低嚷着:“那是吴悠悠的轿子!”

待到那一团深青从眼皮底下滑过去,我才眼见为实地确定:那确实是吴悠悠的轿子!旁边还跟着乔装的小金子。

傲然挺立半天的身子颓然落在车内的香色联珠凤凰锦蒲团上,酸麻不堪,暮色四合,那黑乎乎揉作一团的天色,渐渐地移到了我的脸上,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向云喜使了个眼色,叫他跟着那乘深青软轿。云喜会意,他是个玲珑剔透的,顺手抓起度娘面前那一蓝子准备送给刘奶奶的菜蔬,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在这坦荡空旷地方,身后跟着个人围追堵截,原本是极扎眼的,小金子也不由回头多看了几眼云喜,但云喜手里提着一蓝子菜蔬,兼之他们所去的方向,皆是向着方才姜博远前去订菜的客栈,云喜的样子像极了前去客栈送菜的小伙计,故而具备了不容置疑地存在的合理性。

夜色浓得化不开,挤成黏腻粘湿的一片,像心头绞着的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又毫无头绪。我只能枯坐在蒸腾出菊叶与蓖麻味道的蒲团上,无聊地支颐望天。

一时云喜回来了,两颗眼珠黑豆似的在黑夜的布景下精光闪闪。他的脸上满溢着偷窥的满足与兴奋,“刚才那轿子里下来一个女人,虽天黑看得不真切,但瞧那身形,似乎就是……”云喜的音调突然随着他的脖子缩了缩,四顾无人,方极力打压下他因为意外得到的八卦猛料而变得高亢的嗓音,“就是——皇后!”

我与度娘面面相觑,云喜滔滔不绝为我们爆着料,道:“奴才曾在皇上赐宴时远远看过一眼皇后,那走道儿走的,跟扭麻花儿似的,真叫人过目不忘。皇后在青烟巷尾倒数第二个门儿下了轿,就是方才那个穿宝蓝袍子的给她开的门,俩人那眼神儿,说他们不是奸夫淫妇,这翠景溪的水都能变成黑的!”

云喜只顾唾沫星子四溅地讲着他刚刚挖到的独家新闻,我打断他道:“天黑成这样,不走近了如何看得清,他们难道都没对你起疑?”

他一面掏出几枚铜板,一面得意洋洋的对我和度娘笑道:“嘿!奴才悄悄抛了向个铜钱,假作去捡,因此得以凑到门口,看到了那对……”

“别胡说!”我怕云喜再生出什么不堪之论,忙呵止了他,又取了一块银子出来,笑道:“你的差当得很好,但此事非同小可,常言道‘祸从口出’,今日之事,再不许对一个人提起!”

云喜是个极精灵的,笑吟吟地接了银子,又赌咒发誓道:“郡主放心,此事只有奴才和奴才屋里的四面墙知道!”

我春山微蹙,问度娘道:“你怎么看?”

伊眉心里拧出一簇熠熠的火苗,切齿道:“姜博远真是色胆包天!”

我的心跳却一下重似一下,沉郁的隐忧慢慢袭上心头,“我担心的还不止这个……”我不敢把那些不祥的猜测宣之于口,仿佛一旦形成具体的声音,那预言便迟早会变成惨不忍睹的现实。姜博远既与吴悠悠有私,便难免有东窗事发的一日,万一那时他们狗急跳墙,萧尧……自那日萧贤拂袖离去,我便像着了魔似的,无论看到什么,或听别人说一句什么话,即使完全不相干的,我的脑子也会马上转几个弯,立刻想到萧尧。况且如今姜博远已入主吏部,大权在握,当年袁王妃与萧丞相只是面和心不和的亲戚,却联手逼得爹禅位他人,终于含冤而逝,那么……我连往下想的勇气也没有了,五脏六腑里浊浪滔天,一片凌乱!

正当我忘乎所以的灵魂半出窍时,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滚出青烟巷,在这凝固的空间里,鲜活得格外刺眼,待到近前来看时,隐隐约约是一只棕黄色皮毛的小狗,这只活动的狗与活动的人一样令人可疑。

我一声“云喜”话音还未落,他已经机灵地跳下车去,盯那只小狗的梢了。一时云喜小跑着回来,带着点儿谄媚地笑意,道:“郡主好眼力,奴才跟着那只狗,你道那畜牲是出来干什么的?竟是衔了一封银子去付方才那宝蓝袍子的菜钱!奴才看得真真儿的,那只狗可值钱着呢,竟是一只黄耳!”

黄耳?吴悠悠是养着一只黄耳在身边的,我顿时明白了,只怕这对野鸳鸯暗通款曲的中介便是这只黄耳。

度娘在我耳边恨恨不减地道:“姜博远要了那么多菜,却只要了两碗饭,可见其奢靡!”

奢靡?不仅是奢靡的问题,男人在情人面前的表演,绝不亚于女人在镁光灯下的t台秀,不要上一个加强班的伙食,在饭桌上指点一下江山,怎能体现姜尚书的财大气粗与气贯长虹?对于好不容易有机会共进烛光晚餐的情人来说,桌上盘子的尺寸与他们对烛光底下佳人的情意是成正比的。

时近初冬,那一轮淡阳虽不及盛夏时热烈,却犹如后劲十足的酒,阴柔绵长。暖暖地晒上一整天,烘焙得枯草落叶皆散发出荤腥地肉感,使人产生一种饱食终日的错觉。夜风生凉,风穿过树桠,只有一声声光秃秃的“嗖嗖”地哀嚎,而不是绿树成阴时浓密鲜润的沙沙声。

桃源巷地势既低,潮腻便成了这三间屋舍的主流风格,因此尚未入冬,度娘便在屋里笼上了火盆,这火盆里的黑炭,烟气重又极易燃尽,我僵卧木榻,呆呆地听着炭盆里哔栗剥落的声音,直到最后一星幽怨的火影消失殆尽。心想这样的“迟迟钟鼓初长夜”,炭盆又熄了火,可怎生是好?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来寒寂的下半夜,忽然听见衣裾悉索,不想让伊发现我这么晚还没睡,便忙闭上眼睛,谁知就在闭眼的一刹那,桔红的光从眼皮里渗了进来,伊在耳边柔婉的轻唤:“郡主还没睡呢?”

没办法装下去了,只能假装睡眼惺忪地“唔”了一声。

伊端着一只绿釉五福碗,温然道:“奴婢知道郡主今夜难得好睡,早熬下了冰糖五果粥,郡主喝一口吧!”

三更半夜添宵夜,不愁不发胖,不过如今我也毋须为此操心了,因为自出宫之后,我原本就不甚丰腴的身体就跟抽了脂似的,越来越像排骨。

我半坐起来,在身后塞了一只深绯色迎枕,接过粥碗,昏暗的烛火下,只见光与影在粥面上厮杀,便问道:“五果粥?是五种果子熬的么?”

度娘见我居然对食物发生了兴趣,想必虽然失眠,还不致严重抑郁,因笑道:“正是,这粥里有红枣,桂圆,莲子,枸杞,葡萄,又加了冰糖,在慢火上炖了两个时辰呢,极熟烂的。”

稀薄的笑容淡淡浮在脸上,我戏谑道:“回头添上花生,就要凑成‘早生贵子’了呢!”

度娘亦笑道:“郡主诙谐得真是好!”

一语未了,又觉得触及了我的隐痛,遂不言语了。我见伊有些赧然,想到自己始作俑者地讲起这话,反叫伊心里歉然,于是也不再说话,只低头一口一口去啜那碗里的“早生贵子”。

度娘终究是个有胆识的女子,沉默片刻,森然道:“青烟巷的事,郡主可有什么打算么?”

我放下银匙子,默然一回,五内翻涌,审慎道:“这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然而空口无凭,说了别人也未必信。更何况萧尧,他对吴悠悠虽没夫妻情谊,却仍旧当成表妹一样地回护她,不然,他为何明知吴悠悠陷害于我,却不加罪于她?”

伊愁眉深锁,道:“可是皇上一天不晓得这件事,郡主便会时刻为他担忧,总不能叫郡主从此夜夜难眠吧!你看,”伊看着我今夜无人入睡的脸,忧心忡忡道,“郡主自离宫后,清减了多少,皇上若见了,也必是要心疼的!”

随着度娘一句“心疼”,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我日思夜想的萧尧,在梦里不知多少回与他相依相守,柔情蜜意,结局却只有醒来时的一把辛酸泪。

我把脸埋在幽深的阴影里,暗暗垂泪,呜咽道:“隐居在桃源巷,总没人对我们施明枪,放暗箭,我清减些算什么,不比他,虽是九五至尊,却如置身于龙潭虎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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