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情趣(1 / 1)

好在陛下是位明君,知道姜洛沉睡是出于自身太过疲累的缘故,而非别的什么后,没怪罪穆府,只对穆不宣吩咐了不少事。

穆不宣一听,好家伙,他妹妹居然没夸大,陛下还真把漳子村里所有人牙子给一网打尽。

而不止是漳子村,连他妹妹顺嘴说的那个办喜事的隔壁村,以及周围其余村庄,也被陛下亲率御林军进行清剿。但凡参与过拐骗的,不论男女老少,全抓了起来,就等着查清罪证,统一定罪。

这其中,就有他妹妹特意提了一嘴的谢家谢采瑄。

陛下说谢采瑄是头一个向御林军自首的。

“……逃出漳子村之前,我还在帮昭仪想要如何才能不叫谢采瑄寻死,”那会儿说到这时,他妹妹注意着没叫薛昭仪听到,悄悄同他道,“不过逃出去后,我仔细想了想,夫人当时的话恐怕只说了一半。”

“一半?”

“夫人说,她可是谢家人。”

穆不宣了然。

谢家人,站着生,亦站着死。

纵使谢采瑄为了在漳子村里活下去,从而也成了个人牙子,说起来是很有苦衷,是迫不得已,但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不是她姓谢,就能抵消得了的。

然而也恰恰因为她姓谢,她的心再脏,却仍惦记着她是谢家人。她自知恶贯满盈,虽不愿叫谢家知道这样的她还活着,但她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才会选择自首,引颈受戮,心甘情愿地跪着死。

分明正在听陛下吩咐,穆不宣却还能分出心思暗叹,谢采瑄此人,可惜了。

叹完,他收敛心神,不再多想。

随后才知道正因亲自率御林军清剿,在山里耽搁了不少时日,故此陛下和太医不是一道从万明宫过来的,而是才入城,刚好赶上了。

这未免也太刚好了。

穆不宣心道,要是早来半个时辰,保不准还能同睡醒的小阿洛说说话。

岂料他把姜洛先前醒过一次的事一说,陛下竟笑了笑,说幸好没提早来。

“……陛下这是何意?”

“一点和皇后之间的小情趣罢了。”

哦,情趣。

所以说,什么公子、夫人,其实也全是帝后二人在玩夫妻情趣?

穆不宣微微挑了下眉,很聪明地不再问。

接着便告退,替他主子跑腿干活。

至于太医则还留在室内,与陛下细说皇后的身体状况。

得知姜洛沉睡归沉睡,却还须得进食,陛下正欲让人做些容易入口的流食来,候在外头的侍女入内,说贵妃娘娘、昭仪娘娘、还有婕妤和美人求见。

这是听到他来了,便过来请安。

陛下点头准她们进来。

佳丽们规规矩矩地进入,再规规矩矩地见礼。等陛下说平身后,方规规矩矩地起身,一个二个皆低眉顺眼,比在姜洛跟前还要乖顺上不知多少。

眼角余光瞥见陛下正坐在榻边,心知有陛下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动手,带着煮好的药和粥前来的薛昭仪没像中午那样给皇后喂食,而是当先把药呈给陛下,说娘娘该喝药了。

由于陛下身边没跟着高公公和小喜公公等人,穆府的侍女也因畏惧天子不敢近前,陛下便亲手接过药碗。

拿调羹舀了勺,他没有立即吹凉喂给姜洛,而是自己先尝了,确定没什么苦味,也正能入口,才转手喂到姜洛嘴边。

姜洛嘴唇动了下。

见她睡着觉还不妨吞咽,陛下莞尔,随即继续喂,又道:“太医可给你们几个瞧过了?”

旁边太医忙说微臣刚到就被小郡王带来看皇后娘娘,尚未给贵妃等人诊脉。

陛下道:“给贵妃她们也瞧瞧。”

太医应是,便和佳丽们告退,去别的屋子诊脉。

因姜洛在睡着,房内灯火并不如何明亮,有些微微的昏暗。陛下也没让侍女点灯,只叫她们退下。

很快,偌大卧房内,只余他和姜洛两个人。

他微垂着眼,一勺勺地给姜洛喂药。

喂完了,换成加了糖的甜粥,照旧是尝过才喂给她,边喂边想药是甜的,这粥也是甜的,原来她也喜好甜食。

不知姜洛是真的饿了还是怎样,总之她没像中午那样只吃半碗就不肯张嘴,而是乖乖吃完一整碗,没给喂她的人添堵。

放下空碗,陛下拿过放在一旁的手帕,给她擦嘴。

正如太医所说,姜洛不是生病,于是她脸颊白里透红,唇色亦是浅浅的红润。而经了他那么一擦,唇色加深少许,比刚才更红了。

他起身把盆里的巾子拧干,拐回来又擦了擦。

那红润便多了层水色,鲜艳欲滴。

他指尖抚触上去,轻轻摩挲。

有点温热,却更觉柔软。

摩挲的动作顿时一滞。

观他神色,大约是想以别的什么来代替手指去触碰,仔细感受一番那柔软,但姜洛正睡着,他若真在这关头做了,不论事后姜洛知道与否,怕都十分不妥。便又重新摩挲数下,克制地收回,没做太过火的举动。

转而又给姜洛擦脸,脖子也擦了。见她毫无动静,果然是睡得死沉,便把衾被下的柔荑也捞出来擦了遍,才起身出去,命人传膳。

用过膳,穆不宣也回来了。

穆不宣先是禀报他把陛下从山里带出的那些人押去了衙门,后又零零散散说了些别的,才见陛下点头,问他用饭了没。

穆不宣说没有。

陛下便摆了摆手,叫他去用饭。

穆不宣谢恩,正待告退,却突然记起什么,问:“陛下今夜歇在何处?”

音落,就感到陛下目光瞬间移过来,十二分的不容忽视。

然这次穆不宣却没觉得天要亡穆氏了。

毕竟谁让全朝堂的人皆知,陛下他自从登基后,就从未召人侍寝呢。

小阿洛也是,据闻帝后大婚当日,陛下走完洞房合卺的步骤,同小阿洛说了声,就出了洞房,去甘露殿同数位大臣密谈到深夜,谈完直接去长生殿就寝,压根没回去找小阿洛。

也就是说,别看陛下他年纪轻轻就坐拥天下,那一身威严可令最为老派的臣下叩首拜服,但实际上,陛下他还是个雏啊。

穆不宣不由心生怜悯。

虽然他也是个雏,但好歹他还没娶老婆,他洁身自好实属正常。像陛下有小阿洛,又有他妹妹等数位如花美眷,却还能一心扑在朝政上,实在不得不叫人感到敬佩,又觉得惋惜。

——放着那么多莺莺燕燕不管,陛下真的没问题吗?

穆不宣很隐晦地瞟了眼陛下身体某处。

也不对。

连高公公都曾偷偷跟他说陛下鲜少让人近身,谁能知道陛下到底有没有问题。

穆不宣还在大逆不道地想着,就听陛下道:“朕歇在皇后这儿。”

穆不宣点点头。

就说陛下到底还是陛下,不近女色这项不管在哪都能立得住。

穆不宣正要回道臣这就让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话到了嘴边,却陡的反应过来,陛下说的不是歇在别处。

陛下要歇在小阿洛这儿!

穆不宣深吸一口气,才强行按捺住想要往外瞧,看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的心思,谨慎道:“臣告退。”

直至出了院子,穆不宣才抬头,只见头顶风清月朗,别说是红雨了,连半滴雨都没有。

看来夫妻情趣是很有用的,否则陛下怎能说出和小阿洛歇在一处的话。穆不宣神情郑重地想,待他成婚了,他也要如陛下这般,以情趣来增进夫妻感情,免得后院失火。

想通了的穆不宣身心愉悦地一摇折扇,走了。

于是他也就不知道,陛下说的歇,是字面上的歇,而非他以为的那种歇。

诚然,如今姜洛睡得天昏地暗,陛下想歇也没法歇。

没法歇的陛下移过两盏灯,在案后坐了许久。

把才送过来的奏章批完,陛下略想了想,又写了两道手谕,一道命人送去万明宫,一道送去京城礼部尚书的府上,方搁笔起身,过去沐浴。

他不喜人近身,这儿又没太监,便自力更生地擦着头发出来。

绕过屏风,还没坐下,就见床榻上的姜洛正翻身。

这是睡醒了?

他倾身,唤道:“姜洛?”

姜洛果然睁眼看他。

她眼神有点迷糊,望向他时朦朦胧胧的,显然不是真正的清醒。

“可还要睡吗?”他问,“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却见姜洛盯着他看了数息,然后半个字都没回,兀自闭上眼,翻过身又睡了。

竟还没睡够。

他探手摸了摸她额头,不凉,也不烫;又摸了她脖子和手心等,同样没有发寒发热。遂直起身,继续擦头发。

擦完也不睡,随意拿了本书来,看到大半,见夜色实在深了,方把书一搁,吹灯上榻。

多亏姜洛刚才那一翻身,她正好面朝里,把外侧让出来。

陛下解开帐子,在外侧躺下。

他闭目静躺了会儿,却没能睡着,便转过头,看身边的姜洛。

帐内光线暗极了,他却仍能看清姜洛背对着他,黑发凌乱地铺散着,隐隐露出点细白的颈子。她寝衣也有点乱,领口顺着她侧卧的姿势往下斜,堪堪露出一小截肩头。

他默然看着,须臾伸手,抚触在那颈项上。

温热,滑嫩,是与唇瓣截然不同的感受。

手指下滑,碰到肩,才要拉动领口,就见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整个人往衾被里缩了缩,不让他再碰。

但也只是缩而已,她仍旧没醒。

“……睡得这么沉,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

还好是他。

倘若换作别的人,怕是早将她吃干抹净。

陛下淡淡想着,到底还是把姜洛的领口拉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免得这室内摆的冰盆太多,致使她受凉。随后才收回手,重新闭眼,不多会儿也睡着了。

翌日。

照例是先给姜洛喂了碗药,又喂了碗粥,见她睡颜安详,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陛下也不叫她,俯身把她整个人连着衾被抱起来,就这么一路抱去车上。

早早等在车前的佳丽们见状,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果然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相同的色彩。

原以为陛下清心寡欲,娶了娘娘、纳了她们,纯粹是做做样子,不承想陛下其实还是那么颗凡心的。

再看陛下,把娘娘抱上车后就没下来,看来这去万明宫的路上,是打算亲自照看娘娘了。

刚才还打算向陛下请命,这一路由自己照看娘娘的李美人不开心地瘪瘪嘴。

打从陛下来了穆府,她好久没同娘娘亲近了。

坐进后头的车里,李美人把自己的想法同赵婕妤一说,赵婕妤失笑:“帝后感情如此深厚,放人家那儿都是艳羡娘娘受宠,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艳羡陛下了。”

李美人道:“谁叫陛下威严甚重?”

连个随随便便扫过来的眼神,都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发抖,哪像娘娘,娘娘不仅会对她笑,还会戳她酒窝呢。

思及已经大半个月没被娘娘戳酒窝,李美人更显失落。

她转头让赵婕妤戳她酒窝。

赵婕妤一贯体贴,依言抬手戳她,边戳边道:“不过我和你一样,也觉着陛下把娘娘看得太紧。”

李美人说:“是吧!明明该咱们伺候娘娘,偏陛下把咱们的活儿给抢了去,好像伺候娘娘是比批奏章还更加重要的大事。”

赵婕妤嘘了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美人又瘪了瘪嘴。

赵婕妤便继续戳她酒窝,同时道:“陛下爱重娘娘,这是好事,你可不能觉得不好。”

陛下对娘娘上心,肯踏入后宫,乍看是帝后情深,实则表明迟早有一日,她们这些妃嫔也能得到帝王恩宠,不必再如以往那般于深宫里虚度年华。

她们终究是要同皇后争宠的妃嫔啊。

李美人沉默一瞬,说:“妾知道。可妾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偏陛下一来,全打乱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觉得不舒坦,”赵婕妤不再戳李美人酒窝,改成摸她头顶,“难得与娘娘比过去更亲近,这一下子突然不能亲近了,任谁都不能习惯。”

李美人没接话,只唉声叹气。

赵婕妤道:“别愁眉苦脸的了,我给你剥瓜子吃。”

李美人长叹一声:“以前都是娘娘剥的。”

赵婕妤又摸了摸她头顶。

由于此次去万明宫,后头没有仪仗跟随,故而不消太久,便到了万明宫跟前。

这座行宫不愧是先帝花了心思的,放眼望去,重重华丽的殿宇坐落在青山碧水间,既有皇家威仪,又有别致的秀气。走过宫门,占地最大的叫映辉殿,是陛下在此行宫里上朝之处,再往后,过几座石拱桥,便是帝后、妃嫔等居所,处处皆是亭台楼阁,景色极佳。

因为是第一次来万明宫,佳丽们没有立即去往各自的居所,而是携手到处逛了逛。

这一逛,除记下映辉殿外,佳丽们还记下了如端华殿,是陛下在行宫里的书房;畅心殿是陛下寝宫;跟畅心殿挨着的,是皇后寝宫望月居。

望月居虽取名为居,实则比寻常殿宇要大,并且还能上得房顶,四下上方皆一览无余,正应“望月”二字。

李美人看了看望月居,又看了看自己与望月居几乎是相隔天涯的离得极远的寝殿,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不由很小声地道:“妾也想和皇后娘娘挨着住。”

赵婕妤道:“这话等娘娘醒了再说吧。”

李美人便又唉声叹气,再没逛行宫的心情。

听见这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走在前头的穆贵妃回头,隔空点了点李美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厌恶这万明宫。”

厌恶万明宫,可是对先帝不敬。

于是李美人立即住嘴,再不说半句。

这边佳丽们继续逛,那边望月居里,快要等成望主石的扶玉和弄月终于等到自家娘娘回来,还没喜不自胜,就听陛下说娘娘在安睡,不得吵闹。

弄月听罢,飞快弯腰抄手,抱起才放到地上的团团,顺手圈住了团团的嘴。

她正想娘娘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怎么累得这都到万明宫了,居然还没醒,扶玉却脸色一变,低声道:“敢问陛下,娘娘可是病了?”

陛下道:“不是病,是睡着了。”

进到内殿,陛下俯身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留意到娘娘面色红润,未有病态,然身上却穿着寝衣,可见这一整个白天全在睡,扶玉有心要去请太医,却听陛下道:“去端碗甜粥来。”

扶玉犹豫一瞬,道:“娘娘她当真……”

陛下道:“皇后没事。去吧。”

扶玉这才出去。

弄月则把团团交给别人抱走,然后亲自打了盆温水,要给娘娘擦脸。

岂料才拿着巾子到得榻前,陛下已然伸手,截走了巾子。

弄月哪敢同陛下争,忙不迭退后两步,垂手静立。

看陛下给娘娘擦脸的动作很是熟练,仿佛已经做过许多次,弄月心中微惊,先前陛下等不及雨停,不顾高公公劝阻,独自一人离开去找娘娘。不知陛下找到娘娘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竟能如此亲密?

接着就见陛下又给娘娘擦手,指缝挨个擦过,十分细致。

弄月心中更惊讶了。

等擦完手,扶玉也端着甜粥回来了。

陛下便很自然而然地把手里的巾子换成碗,一勺勺地吹凉了喂给娘娘。

弄月瞥了眼扶玉,果然扶玉也目露惊讶。

喂过粥,陛下又给娘娘擦嘴,举止熟稔又温柔。如此方起身,吩咐他们不得吵醒皇后,这才出了望月居。

送走陛下后,扶玉回身看了眼,觉得娘娘暂时是不会醒了,和弄月小声说起话来。

“陛下没对娘娘做什么吗?”

“擦脸算吗?”

“……”

最终扶玉让弄月赶紧去打听娘娘回来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怪她们这般大惊小怪。

先前在宫里,陛下顶多让高公公带着赏赐来看娘娘,自己连个面都没露过。这下可好,不仅露面,还亲力亲为,前后跨度过于大了。

其实不用扶玉说,弄月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缘由,便用油纸包了些点心,出去找人打听去。

扶玉则去换了盆水,掩上门,给娘娘擦身。

才擦到一半,就见那刚才还安静垂着的手动了动,扶玉若有所觉地抬头:“娘娘醒了?”

“……是扶玉?”

“是奴婢。娘娘睡饱了吗,可还要继续睡?”

“嗯。不睡了。”

姜洛被扶玉搀着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她睡太久,现在脑袋有点沉,才抬眸看眼周遭环境,就揉了揉太阳穴,问这是在穆府还是哪儿。

扶玉说这儿是万明宫。

姜洛这才恍然,她居然从穆府睡到了万明宫。

正纳闷自己这一觉睡了得有两天两夜吧,就听扶玉道:“陛下刚带娘娘回来,给娘娘喂了碗粥才走。娘娘是先沐浴,还是用膳?”

姜洛:“……”

姜洛懵了。

扶玉说的啥?

皇帝带她回来,还给她喂粥?

所以她刚才做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居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姜洛不禁仔细回忆,她睡的这两天里,中间醒来,先是见到穆不宣,和穆不宣说了几句话,后又见到盛光,出于对盛光的信任,她连句话都懒得说。再之后……

再之后她就没有醒来。

所以她这是又错过皇帝了?

感慨自己和皇帝真的是无缘无分,姜洛道:“先沐浴吧,待会儿再用膳。”

说着下床,不妨腿软得厉害,双足刚挨到地面,她整个人蓦然一晃,竟是站都站不稳。

还好扶玉眼疾手快地扶住,姜洛才不至于丢脸地摔倒。

“娘娘这是睡太久,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扶玉叫来个小宫女,和自己一起搀着姜洛往浴池去,没忘吩咐派人去畅心殿通知陛下,“得缓个两三天才能好。”

即便有人替自己撑着身体,姜洛也还是腿软得使不出力气。

及至下了水,她捏捏小腿肚子,软趴趴的,之前在山里锻炼出来的肌肉已经睡没了。

再捏捏脚,又捏捏手和胳膊,哪儿都是软绵绵的,活像没长骨头。

只捏了这么几下,姜洛就觉得才积攒的力气用光了。她只好倚在池边,任由扶玉和小宫女给自己擦洗身体。

等她洗完上去,去畅心殿的小太监带着皇帝口信跑回来,打听消息的弄月也回来了。

见姜洛倚着美人榻,边半睁着眼让扶玉擦头发,边听小太监传话,弄月过去见礼,正听到小太监说陛下让娘娘这几日好好休养,不必为别的事忧心。

已经从贵妃昭仪那边打听了个差不多的弄月闻言,一下子就明白这说的是漳子村的事。

遂等小太监传完话退出去,弄月道:“陛下说得对,娘娘是该放松放松。”

姜洛一听就听出弄月这是已经发挥出她情报官的职能,便问:“你都知道了?”

弄月说是。

姜洛道:“那你跟扶玉说吧,我懒得说话。”

弄月便把打听到的统统跟扶玉说了,姜洛听了一耳朵,除了谢采瑄那段没有,别的都挺齐全,连公子殿后,贵妃昭仪拽着夫人跑都没漏。

扶玉听完了,长出一口气:“有惊无险。”

姜洛道:“还好,我就是累了些,倒没怎么受惊。”

扶玉道:“娘娘受累了。这几日就不让贵妃她们来请安了吧,娘娘好好休养休养。”

姜洛可有可无地点头。

于是前一刻才听闻皇后醒了,后一刻就听闻免了往后数日的请安,佳丽们一时喜忧参半,娘娘这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奈何连请安都免了,这摆明了是不让人打扰。

很听话地并不去打扰的佳丽们起初还觉得娘娘就是寻常休养,没太在意,谁知没过两日,就又听闻说是皇后身体抱恙,病得着实严重。

正聚在一处钓鱼的佳丽们飞快扔了手中钓竿,起身往望月居赶。

这当中尤以李美人为最,紧张得都要哭了。

赵婕妤正劝她,皇后娘娘如果真的病重,不会这个时候才叫她们知道,说完抬眼,正正就望见望月居前,莲花池畔,传闻中连床都下不了的人正一手剥瓜子,一手撸团团。

尽管由于莲花的遮挡,佳丽们并不能看清姜洛的神情,但单看那闲适极了的动作,就能明白她根本没病。

……这哪个杀千刀的乱传?

不怕掉脑袋啊?

佳丽们腹诽着,正待绕过莲花过去见礼,不知侍立在姜洛身旁的弄月说了什么,就听姜洛讶异道:“侍寝?你没听错?”

弄月点头:“奴婢亲耳听到的。”

姜洛道:“怎么可能,陛下他……”

弄月道:“娘娘,陛下怎么?”

透过莲花间的空隙,能看见姜洛抬手掩住唇,小声道:“我听说,陛下他不是有隐疾吗,怎么会想要召人侍寝?”

弄月呆住。

不期然听到这段对话的佳丽们也惊呆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佳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都没再往前踏出一步。

最终她们心有灵犀般,没过去给姜洛见礼,而是齐齐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之后的两日,佳丽们老老实实地呆在各自的寝殿里,谁都没出来。

并不清楚自己和弄月的对话被佳丽们听了个正着的姜洛得知近来万明宫十分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她想看来同生共死的经历委实是给佳丽们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只要往后也能如现下这般和谐,她就不用再操劳,混吃等死、颐养天年的日子也能正式来临。

不容易啊。

姜洛感慨着,慢吞吞躺进被窝,去梦里提前享受她垂涎许久的安详晚年生活。

然而没睡多久,她忽然惊醒。

灯火微暗,她抬眼,正对上本不该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人似笑非笑:“听说朕有隐疾?”

姜洛:“……”

她选择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换新地图+文案那段,实在写不快,也不想硬着头皮水字数,所以就这么多啦,看在掉马的份上,轻点打

明天我尽力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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