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大结局(1 / 1)

姜洛最近有稍微摸索出点不算规律的规律。

从八月十五那天的迟到开始,往后的每个十五,她和阿洛互相回到原本的世界后,一次比一次停留得要久。

甚至如果不是她和阿洛在回信里商量好,每晚都有下水尝试,在丝毫没有感受到排斥的况下,恐怕现在和容盛光说话的就不是她,而是阿洛了。

或许下个十五,又或许是下下个,她回到现代后,就再也无法穿过来。

——既然不能留下,何必给答案?

可让死心,她又不舍。

正如说心悦她,她对又何尝不是怀着同样的心?

只是……

姜洛没说话。

她重新抬起眼,经了刚才那个绵长到近乎窒息的吻,她眼睛颇有些湿漉漉的。她这望着容景,指握住的,很轻,继而松开,像是回答容景的问话,又像是默许他的动作。

毋庸置疑,她这样的回应,让得容景不再克制。

定定看她一眼,那目光深邃极了,能看进她心底似的。

下一刻,很珍视地亲她湿润的眼睛,温柔且满含着安抚之意。待她放松下来,才转移位置,温温吞吞的,仍旧不迫切。

不与此同时,的也终于沿着她衣领开始一点点摸索,很慢,却又循序渐进着,无可阻挡般,令他的皇后逐渐展露出他在梦中见到的最好看的模样。

不。

她比梦中还要更好看无数倍。

尤其是当姜洛背身,不叫他瞧,哄着她转来,仿佛夜下的一捧新雪,湖中的一块美玉,触手温凉如水,微微喘着气,只觉要疯了。

“洛洛。”

贴着她耳畔,嗓音是从未有的低沉与沙哑。

尽管不清楚姜洛究竟是为着什顾虑才不回答,但容景还是隐约明白多半和互穿脱不了干系。便道:“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姜洛没答话。

她手按在他肩背上,一如梦中,此刻她面生红晕,眸中含泪,分明是将自己全付交托出去的姿态,偏容景觉出她其实是在抵触。

她不愿意。

皱了皱眉。

于是到底也没继续到最后,握着姜洛的,强行结束了,抱她去浴室。

她安静地坐在池边,任由容景替她擦洗,良久说了句对不起。

容景动作一顿:“对不起我什?”

姜洛说:“我可能……”

“嘘,”低头碰了碰她唇,“你不用说,我知道的。”

姜洛便不说话了。

洗完照旧是容景抱着她回到榻上。她穿好寝衣,看了眼铜漏,正想再不睡就真的睡不了了,就见容景拿来几个卷轴。

打开来,竟是去年在万明宫避暑时,命人于七夕作的画。

画明显是才作好的,颜色和气味都新鲜得很。有描绘万明宫之奢美的,也有刻画山脚那座不夜城,笔触不尽相同,各有各的风采。

当中有一幅画的是巷尾街头,行人如织,静默无声中透出当时的繁荣与喧闹。细看其上勾勒得最为细致的是有些距离的一男一女,姜洛了然,这画的是她和容盛光被人群冲散,她在原地等的时候。

再仔细看,画上的她在侧头和人说话,容盛光则在遥遥看她。

尽管只是画作,多多少少都有点艺术加工,但姜洛指尖描摹着画卷,越是看那个时候容盛光的眼神,越是让现在的她有点喘不气。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就……

“这画得怎么样?”容景问她,“有哪里不满意的,我打回去让们改。”

姜洛回神,说画得很好,她要收藏。

“不用改?”

“不用。”

容景便把画拢回卷轴模样,放到就近的画筒,方便白天整理。

睡下前,姜洛再瞄了瞄画着她和容盛光的那个卷轴。

真画得挺好的。

……

进入正月后,不论天家还是民间,都各种各样的忙。好容易忙完,才歇了几日,上元节已然近在咫尺。

值得一提,正月十五不仅是上元节,还是千秋节。

——容景的生辰到了。

于是天还没亮,宫里就人来人往,皆在为着这喜上加喜的日子忙来忙去。佳丽们也换了鲜艳的宫装,早早地去到永宁宫,给姜洛请安的同时,对还没走的容景恭贺陛下万寿无疆。

按规矩,这个时候,容景该去御殿接百官。却不急着走,问姜洛要送什礼物。

姜洛当然不会提前透漏她亲置备的贺礼。

她毫不留地催容景:“已经卯时了,你要迟到了。”

容景说:“就不能透个底?”

姜洛说:“不能。”

她还指望着走了,她好睡个回笼觉。

昨天一整天她全在小厨房里琢磨着怎么做生日蛋糕,压根没合眼。夜又守着零点给容盛光点蜡烛唱生日歌,早困得不行,现在全凭一身正气撑着才没打哈欠。

“快走啦,”姜洛推他,“一个合格的皇帝是不会在这样重要的日子迟到的。”

合格的皇帝依言走了。

双节同至,毫无疑问的,宫里要办大宴。中午这场大宴不必多说,百官来贺,万国来朝,连太后都没出宫,而是特意留到了这天,为容景庆贺生辰。

大宴收场时已近傍晚,宫人们正依次点灯。

点亮宫灯后,本就装点得张灯结彩的皇宫愈发绚烂瑰丽,金碧辉煌。及至夜幕降临的时刻,焰火升空,璀璨光芒犹如天女散花,恰应辛弃疾的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入目所及皆美不胜收。

容景待下还算亲和,加之千秋节一贯要大赦天下,说了句随意玩儿,宫里最适合观赏焰火的几座高楼上便满满当当全是人。

有朝臣,有后妃,也有宫女太监。姜洛起先还想登高望远的,结果抬头一看,被挤得扇子都要掉了的穆不宣扒在窗边冲她摆,示意别上来,姜洛立即打消了念头,她还是换个地儿吧。

正要问扶玉宫里还有哪里能看焰火,身后传来容景的声音:“洛洛,来。”

姜洛去了。

然后她就被搂着从高楼众人不会察觉到的地方,几个眨眼的工夫便登到了最高的楼顶。

还好她不恐高,姜洛想,否则她根本享用不了容盛光的大轻功。

拿帕子擦了擦灰,姜洛被容景扶着,小心翼翼地在楼顶坐好。隔着层房檐的下面挤挤挨挨,上面却空空荡荡,伸直腿都没问题。唯一不好的就是风太大,冷得慌。

姜洛还没戴她的兜帽,容景已经把背后的斗篷撑开,把姜洛裹进怀。

恰巧这时一束焰火自不远处的地面腾空而起,距离太近,姜洛被震得捂住耳朵,往容景怀又钻了钻,宛如炸了毛的猫。

容景失笑。

直等姜洛从他怀钻出来,才勾了勾她仍在捂着耳朵的,指了个方向:“你看那儿。”

姜洛循着看去。

那是宫占地最大的一处池子。

此刻池子光彩熠熠,像九天之上的银河倒灌下来,夺目非凡。姜洛眯着眼细细打量,总算发现那是成千上万盏花灯,正随着水流慢慢漂动,方汇成银河之景。

“专门让人放来给你看的,”身后人问,“好看吗?”

好看。

比七夕那夜的好看多了。

明明是他的生辰,却给她放了满池的花灯。

姜洛顿觉她准备的礼物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这种浪漫的元素。

不最终姜洛还是把用她精心挑选的料子、花样、绣娘等结合到一起,连她自己都拿了针线上的春夏秋冬四季各一套的全套红色中衣送给容景。

她很严肃地告诉,本命年要穿红色,还有午宴上她送的那个请大师开光的串也要戴,那是转运珠,她特地给求的。

“本命年要平平安安的。”

她捧着容景的脸,在他眉心印下一个饱含祝福的吻:“无病无灾地过完这年最好。”

语毕她简单收拾一番,赶在被排斥前,于午夜时分和阿洛交换。

阿洛从浴室出来后,先对容景说了句生日快乐,才隐晦地提醒让他做好准备。

容景道:“什准备?”

阿洛一听就知道,就好比她没和顾承与说主副人格切换的时间越来越长,洛洛也没和容盛光说互穿时间延长的。

遂想了想答:“做好这几天你的皇后由我来暂时接任的准备。”

容景道:“几天?”

不知他凭此联想到什,眸底微微一黯。

阿洛抬手打哈欠,权当没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每个晚上都会去浴室泡水睡觉,阿洛也始终没能和姜洛换过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容景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差,她敢说这是她认识这久,有史以来头一次见绪变化这鲜明。以致于弄月都悄悄跟她说,宫里最近流传的小道消息是娘娘惹陛下不快,即将面临失宠的局面。

包括佳丽们来请安,也旁敲侧击地问娘娘和陛下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这些日子陛下又歇回长生殿去了。

阿洛:……

怪她咯。

为了另一个自己的名声着想,不得已之下,阿洛只好劝容景别往长生殿跑了,就睡永宁宫吧,大不了她委屈点睡美人榻,把床让给。

末了又劝别急啊,今晚不行,说不定明晚就行了呢?

然而容景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面无表情地觑着阿洛,道:“你确定?”

阿洛被他觑得心直犯怂,但还是理直气壮道:“不确定。”

到如今,估摸着以容盛光的聪明脑子,差不多把该猜的都猜出来了,阿洛也没再瞒,很坦然地说早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容景沉默一瞬,那时他正在行军路上:“洛洛没和我说。”

阿洛道:“怎么和你说啊?这种,你又帮不上忙,跟你说了也是徒添烦恼,不如不说。”

容景道:“你跟顾承与也没说?”

阿洛摇头说没。

她正坐在躺椅上,垂下挠了挠虽然会靠近她,但并不会亲近她的团团的下巴,模样瞧着很是漫不经心:“除非自个儿撞了,否则就算猜出来,我也不会承认。”

容景不置可否。

阿洛则在撸够团团后,忽然记起件重要的,忙不迭坐起来,指挥容景拿了个册子来。

“喏,这是今年各地要送进宫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名册,”阿洛翻着页给容景看,“你看看有没有你不……”

话没说完,她陡然住嘴。

因为对面容景的脸色已然沉凝到极致,风雨欲来。

阿洛不动声色地把册子推远。

却是才推了那么一下,就听容景问:“我何时说要选秀?”

阿洛眨眨眼:“没说。”

容景道:“那这名册是怎么来的?”

阿洛道:“太后出宫前吩咐的。”

容景脸色更沉:“洛洛留信让你办的?”

阿洛说:“没,我自作主张啦。”她坐好了,乖乖承认错误,“我这不是看你成天耷拉着脸,心不痛快,就想着用选秀来转移你的注意力,省得你憋出心病。”

容景道:“多此一举。”

话虽如此,神色比刚才缓和不少。

只是他这个态度,也表明选秀是办不成的,注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阿洛瞅瞅那本由于她犯懒,只意思意思胡乱写了几行名字的伪选秀名册,再瞅瞅容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试探地道:“容盛光,我问你啊,假如我和洛洛从今往后都没法互穿,你要怎么办?你会想办法忘掉洛洛,去喜欢别的人吗?”

容景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会想办法忘记顾承与?”

阿洛闻言先怔了下,反应来后不满地嘟囔:“是我在问你诶,不带你这样的。”

容景道:“你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阿洛撇嘴:“容盛光,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你变得好鸡贼啊。”

容景道:“鸡贼?”

阿洛暗道不妙,怎么又嘴一秃噜说了容盛光听不懂,她却没法解释的话。只好飞快从躺椅上起来,借口该遛狗了,两手一抄抱起团团就跑。

容景见状也不追她。

静坐着,继续看画。

然后想,之前都是洛洛等回来,那么现在换他等她。

只要一直在这,她总会回来见。

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人时,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三月初,阿洛的生辰到了。

“我十九岁啦,”清晨,她心血来潮去沐浴焚香前这对容景说道,“洛洛生日和我是同一天,洛洛也十九了。”

容景说:“我知道。”

阿洛说:“你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

容景说:“没有。”

阿洛:“……”

阿洛气汹汹地瞪他。

容景神色不变:“我给洛洛准备了。你要洛洛的?”

阿洛嘁了声,说不要。

有什好显摆的。

顾承与肯定也准备了只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然了,就算容盛光有准备,万一她今天和洛洛互穿了,她也带不走。

“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值此黄道吉日,旭日东升,紫气东来,我先许个生日愿望吧,”阿洛自诩宰相肚能撑船,不跟容盛光计较,对着窗外闭眼合,“希望今天可以成功互穿……我想顾承与啦。”

最后六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说完去沐浴,她要把自己洗得白嫩嫩香喷喷的。

容景则出了永宁宫,独自往西棠苑去。

这个时节,西府海棠已经开花了。

要折开得最好的花枝,好摆在洛洛的美人榻边。

于是从浴室出来,问扶玉陛下在哪,毫不意外地得知是西棠苑后,姜洛顾不得那么多,她随便穿了件,就抱起正围着她不停转悠,意图扒她裙摆的团团去西棠苑。

到了西棠苑,放眼望去,满园如云似锦的海棠花中,没有容景的身影。

但姜洛没到处找人。

因为她发现了好像是容盛光送她的生日礼物。

把团团放到地上,姜洛走到最为高大繁盛的那棵海棠树下,仰头看系了满树的红色绸带。

红绸与红花交相辉映,微风吹拂间,吹得红花的馥郁香气萦绕周身,也吹得红绸飘飘洒洒,隐隐露出其上的字来。

姜洛信手翻过垂到她面前的一道红绸。

正面龙飞凤舞,是容景的字:“玉树映阶秀,玉节逐年新。”

毫无疑问,这是句庆贺生日的诗。

再翻过一道,上面写的是:“蟠桃待从此,岁岁今朝,荐酒瑶钟。”又一道,“欢欢喜喜八千春,更何处、蓬莱仙岛。”

姜洛接连看了很多红绸。

每一道上都摘抄了庆贺生日的诗词,每一句都是容景认认真真写的。她看了这多,都不曾见有哪个字是错的、乱的,足见的用心。

写了多久?

姜洛沉默地想,在她没穿来的日子,是每天都在写吗?

并且看红绸在花枝上打的结,似乎这些红绸也是他一道道亲手系上去的。

“祝洛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她人也被顺势拥住,“我夜就在想,如果洛洛回来,必然是今日。果然被我料中。”

姜洛道:“盛光……”

她忽然语塞。

分明有许多话想和说,然而真的到他,满肚子的话堵在嗓子眼儿,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能喊出他的名字,一如去每个失眠的夜晚,她只有数他的名字才能入睡。

乘着容景在后面,而不是正面她的站位,姜洛拧了拧眉,强行压下那些微的窒息感。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去,抬手勾住容景脖子,踮脚亲他。

容景单掌着她后脑,不觉她气息一度停止,眼角也溢出泪并非是因为他的索求于急切,而是因为难受。

她在忍。

后容景问:“用过早饭了吗?”

姜洛摇头。

容景道:“那先回永宁宫简单用点。待会儿有午宴,晚上办个小家宴,就我跟你两个人。好不好?”

姜洛自然说好。

容景便牵着她回永宁宫,一路都没松手。

由于阿洛安排的沐浴焚香,姜洛连沐浴都没做完就匆匆忙忙跑出去,因此她才进到永宁宫,就被扶玉催着去继续未完成的使命。

她便把团团交给容景,去浴室忙活。

“洛洛,”即将进入浴室的那一刹,容景喊她,“你晚上会陪我小家宴,是不是?”

姜洛很想说是。

但窒息感越发强烈,她怕自己开口就说疼,只好对容景笑了笑算作回答。

容景眸光微微地深了。

没再说话,抱着团团站在原地等。

等了片刻,果不其然,从浴室出来的变成了阿洛。

阿洛一到容景就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雨一样,止都止不住。除容景外,全永宁宫的人都被她哭懵了。

在宫人们看来,娘娘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哭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时候,阿洛必须要更换吉服,否则就赶不及了。

扶玉和弄月劝慰一番,无果,只好安排两个人给娘娘擦泪,余下的给娘娘穿吉服。

当着宫人们的面,阿洛无法说出具体况,只能哭着对容景说道:“我、我就是之前没洗完,想继续洗,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结果、结果……”

她哭得更厉害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了?”她抽噎着问容景,“我以后,再也,再也……”

容景不答话。

低下头,听团团不知何故地呜咽一声,心中立时浮出四个字来,同病相怜。

轻轻抚摸团团脑袋。

另一边。

姜洛给顾承与发了条信息,让他不用过来。

顾承与没有回复,直接打电话。

姜洛挂断。

她长按关机,把机往床上一扔,开门下楼。

楼下管家正在布置早餐。听到脚步声,管家抬起头,正要和小姐说早安,看清姜洛的脸后,惊讶道:“小姐,你怎么哭了?”

姜洛一愣。

她慢半拍地抬起,碰了碰自己的眼眶,再放下来时,指尖冰凉,全是泪。

“……刚才脖子突然好疼,”她扶着椅子蹲下去,另只手按着与脖子截然相反的心口,不自觉哽咽起来,“不现在已经不疼了。没事了……我没事。”

她自言自语着,企图说服自己。

她这极其痛苦的样子,管家哪里肯信她的话,立即去拿医药箱,顺便给家庭医生和姜洛妈妈打电话。

姜洛抬手捂住眼睛。

回归现代后的生活比穿书前还要更加平静。仿佛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任何的期待与惊喜。

哪怕是顾承与找上门来,问她是不是病突然恶化,否则阿洛怎么会只出现那么一小会儿就又消失了,姜洛也不回话,就那么看着,像在看不相干的路人。

顾承与懂了。

几乎是顷刻间就失去了冷静。

握成拳的背上青筋暴突,镜片后的双眼也一瞬间就充斥了阴鸷凶险的意味。好在他到底记着姜洛是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重新恢复冷静,语气却是卑微的。

“如果阿洛出现,你让她立刻通知我,行吗?”

姜洛说行。

她转头把顾承与的这条请求记在备忘录。

顾承与的就此告一段落。

姜洛在她妈的陪伴下心如止水地过日子。

但经常,她睡觉做梦,会梦到昏暗的帐子,容景对她说:“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于是突然的,她很想再。

至少,她还有个小家宴没陪他。

大概是日有思夜有梦,这晚的梦境,姜洛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梦阿洛。

梦里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像在照镜子。同样的五官,同样的身材,就连鬓角碎发都无甚区别。她们两个同时开口,音色也是相同的。

“阿洛。”

“洛洛。”

两人说完就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也一模一样。

笑够了,异口同声道:“我在做梦呢。”

说完继续笑,比拥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还要更双胞胎。

还是阿洛最先打破了这个局面:“洛洛,之前我问你,你说不知道,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如果可以,你想永远留在哪里?”

姜洛不答,只说:“我想容盛光了。”

阿洛说:“嗯,我也想顾承与。”

两人相继沉默。

然后再度异口同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话落同时近前一步,张开双臂拥抱对方。

“谢谢你。”

“谢谢你。”

梦境到此结束。

阿洛醒来。

记起梦里的对话,她有点怅然若失。

不很快,她就打起精神,她有要做。

拜刚才的梦境赐,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假如今天她和洛洛互穿成功,她将半年,一年,或者五年十年,很久不会回来。

以在互穿之前,她得去国公府看看爹娘和兄嫂。

说做就做。

有心要给容盛光惊喜,也不必派人去长生殿支会一声,阿洛径自出宫。

了姜序秦苒,了姜沉,再摸了嫂子尚未显怀的孕肚,最后在国公府走了一圈,阿洛驻足,跟秦苒道别。

正是夕阳西下之时,看着立在斜阳里的阿洛,无缘无故的,秦苒眼眶湿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你这一走,往后怕是很难再到你,”秦苒喃喃说着,忽而摇头轻笑,“我在说什胡话呢……我若想见你,去宫不就好了?”

阿洛望着莫名流泪的秦苒,心口霎时酸得不像话。

她像幼时撒娇那般,依偎进秦苒怀。

她说:“母亲不哭,我一直都在的。”

这是我的家。

十年,五年,只要时机到了,我总会来见你。

回到永宁宫时已经入夜,阿洛极庄重地用完晚膳,派小太监去长生殿请容景过来。

才吩咐完,就感到久违的排斥。

可别说,好久没有体会到,她还真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慢慢深呼吸几下,稍微适应了后,阿洛镇定地挥退宫人,起身去浴室。

从今往后,我是你,你是我。

再啦。

不久,容景来到永宁宫。

然殿内空无一人,安静得分。

“阿洛?”

容景喊了声,没人答话,独浴室方向传来轻微的水声。

只道阿洛还未出浴,便将新折的海棠花一枝枝地摆进花瓶。动作看似慢条斯理,实则无聊至极地以插花来打发时间。

摆完最后一枝,阿洛还是没有出来。没在意,嗅着海棠花香,闭目安坐静等。

须臾,从浴室传出的水声渐响,而后是“嗒嗒嗒”,这种奇异的脚步声令得容景抬眸。

只一眼,定住了。

面前人穿着身他从未见的服饰,从头到脚皆是湿淋淋的。

而她冲他笑。

“容盛光,容景,”姜洛说,“我回来了。”

……

我懒惰,懈怠,不愿尝试,不肯改变,以因循苟且,踌躇未决。

可只要是你……

只要是你,我就什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全订到这章就能自动参与抽奖啦,明早6点开~

番外蛮多的,先写【姜洛x容景】,纯发糖,毕竟刚正式在一起,得多甜甜补回来。

剩下的是cp【阿洛x顾承与】,单人【穆不宣】【容奉】,还有个脑洞【假如容景和顾承与也互穿】,最后尾声回到【姜洛x容景】。

或者你们有别的想看的?可以在评论里说,我瞅瞅有没有灵感。

然后说说这个结局。

在我完结文《恃宠而娇[快穿]》里“不花钱就会死”小世界,女主穿书完成花钱任务后,回到现实世界,男主为了找到女主,毁掉那本书,从虚幻来到现实,与女主重逢。

这本就不一样了。

首先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其次是我想让洛洛为了盛光留下来。

就像结尾那两段,她要有足够的决心才能做出对她而言最为重大的改变。或许要为此付出很多,但只要心甘情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毕竟这是个通俗意义的小甜饼呀xd

离开或留下,两种选择,两种结果。缘由虽不同,深情却是共通的。

其实写这本的时候挺奇妙的,难得一直维持住状态,只中间有天崩了下心态,每每写到期待的剧情时还是很振奋。

情绪影响状态,状态造就创作,创作诞生作品。

这个作品不算完美,但如果可以带给你们微小的感动或者满足,身为作者的我就也满足啦。

最后说说下月要开的新文,《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哈哈哈哈正如文名,火葬场失败后男主会被女主亲手发盒饭的那种,就问你们怕不怕!

最最后求关注作者专栏,这样就可以知道我又写什么文啦。

新文《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简介:

世人修仙但求长生,拂珠不同,她只想去到那高高在上的乌致尊者面前,杀了他。

前世拂珠是个毫无底线的舔狗。

乌致出门,她事必躬亲,惟恐他不舒坦;乌致扬名,她到处奔走,唯愿他为天下知。

就连乌致喜欢上谁,她都捧着她花了二十年时间方才做好,刚送给乌致没几天的琴,转交给乌致的心上人。

直到她被陷害,身中十三剑,乌致却无视她浑身鲜血,皱着眉问他要的东西带回来没有。

她哑然。

乌致挥手逼退她:“你若要死,就死远些,别脏了我洞府。”

十三剑,拂珠撑住了。

乌致这一手,她吐着血,再撑不起身。

死亡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在乌致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转世后,拂珠回顾过去,大彻大悟,乌致其实厌恶她到极点,但又觉得她好用,便吊着她,供他差遣。

真是好一个渣男。

拂珠想杀他,以报自己前世之仇。

打听到乌致仍未飞升,拂珠麻溜跑去他师门。

她正犹豫该拜在谁名下,就听有人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拂珠抬头。

是乌致。

他抱着那把不知何时要回来的琴,凝眸看她,忽而道她和他亡妻长得有点像。

不仅如此,还径自开启追妻火葬场,对她嘘寒问暖,牵肠挂肚,恨不能上刀山下火海。

莫名成了亡妻,又被当成替身的拂珠:……

你妈的。

后来拂珠的身份被乌致知道了。

他跪在地上说当初是他不对,这些年他一直在后悔,如今她回来,他会用尽一切弥补。

他哀求:“要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你说,我做。”

拂珠听了就笑了。

她说:“我要你死。”

话落一剑刺入他胸口。

*男主真的会死

“玉树映阶秀,玉节逐年新。”——杨万里《水调歌头(贺广东漕蔡定夫母生日)》

“蟠桃待从此,岁岁今朝,荐酒瑶钟。”——曹勋《国香·中宫生辰》

“欢欢喜喜八千春,更何处、蓬莱仙岛。”——无名氏《鹊桥仙·日长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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