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克里斯重新拿起剑柄之后,莱茵哈特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会做出过河拆桥这种事……吧？你不会还想打吧？”
克里斯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有和你交锋的理由了，说起来,在这所医院的孩子们呢？”
“哈啊——普通人的话我有下暗示，如果你担心的话给那些孤儿院不就好了？总比被做实验好。”
“嗯……谢谢你。”
明明是几天前还在以命相博的两个人，现在相处起来倒是莫名的和谐,是吊桥效应还是两个人的性格导致了现在这一场面，谁也说不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你是白发,眼睛还那么好看嘛～”
莱茵哈特轻佻地撩起克里斯的一缕白发,这个距离作为敌人有些危险，但是作为……一时的友方的话倒是没有问题,克里斯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他对于一件事有些疑惑,之前是因为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和立场，于是就没说出来,但现在时机刚好,于是克里斯问出了他在第一次见到莱茵哈特之后就觉得违和的事。
“为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却硬要把自己装成这样的人？”
“诶……哈？”
莱茵哈特的身体僵住了,那一缕白发也从他的手间滑出。
以为对方没有听懂，于是克里斯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轻佻、没心没肺、油嘴滑舌,你为什么要装成这样,你是喜欢扮演游戏吗？”
“啊……不……等……”
莱茵哈特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
看热闹的坏心眼修女对自己的master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因为这家伙是个胆小鬼啊。”
“蒂娜……”
莱茵哈特想要阻止蒂娜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惜他的塑料servant还是一如既往地丝毫不念任何情谊，一股脑地将他的事全都倒出来了。
“这家伙是个爱哭鬼。”
蒂娜朝着莱茵哈特的方向努努嘴。
“既向往未知渴望刺激，但同时又胆小得不得了，矛盾的要死。”
“不是,等……”
“然后呢，类似于心理暗示吧，暗示自己不是胆小鬼而是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在这矛盾心理的撕扯中疯掉的。”
她说着耸了耸肩。
“实际上就是自欺欺人。”
“呜哇哇！我的形象啊！”
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因为几句话溃不成军，伪装外貌的魔术在激动的情绪下丧失了作用，显露出了原本苍白的发色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瞳孔。
克里斯最先关注的并不是性格问题。
“你自己就是白发，而你却最喜欢白发的人。”
这是什么？自恋？
“不是这样的！自己是白发和别人是白发不是一个概念。”
在克里斯微妙的眼神下莱茵哈特连忙解释。
“你会对自己发情吗？不会吧！”
“嘶——发……情……”
“你得体谅一下，这孩子语言的运用方面有点问题。”
“我明白了……”
克里斯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莱茵哈特的一些非人感，他的面貌和他的语言太不相称了，谁能想象到一个青年外表的人内部只装着一个不到十岁的灵魂呢？
“呃……总之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现在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死的状态。”
莱茵哈特挠挠头，将自己手上的印记给克里斯看，那并不是象征着master身份的令咒，而是更加复杂给人以不详感的纹路。
在克里斯观察莱茵哈特手上的印记时，他发现那印记似乎是动了一下，经历了格洛丽亚的一系列洗礼，克里斯已经不会被这种东西给吓到了，他抓住莱茵哈特的手，将那手放到自己眼前仔细观察。
“它在……变化着？”
仔细观察后克里斯发现刚才那下并不是他的错觉，那印记真的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地变动着，细心去看的话可以看出这印记是由无数微小的颗粒组成的，它们如同寄生虫一样附着在莱茵哈特的手上。
“这些东西是活着的吗？”
“并不是活着的，不然那也太惊悚了。”
莱茵哈特沉默地看着那个印记，过了一会儿莱茵哈特忍不住问他。
“你想知道吗？”
克里斯歪歪头。
“那么，你想说吗？”
“那个——”
莱茵哈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我想我是想说的吧，还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过这件事，当然，蒂娜不算人。”
听到这句话的黑色修女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并没有反驳莱茵哈特说的话。
“那样的话，很辛苦吧？”
“还好吧？习惯就好了。”
莱茵哈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故作成熟地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怎么说呢……好几年前的事了，哎呀简单来说就是由于爱因兹贝伦的实验以及一个偶然引发的奇迹，我获得了一个我没有办法控制的能力，而在那个能力发动的时候我因为倒霉被祂给'看见'了。。”
他看着手上的那个印记挑了挑眉。
“结果被很糟糕的玩意给标记了，于是我成了祂的猎物，祂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出现，只要有小于一百二十度的角，祂就能够显现出来，所以我也很辛苦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死了。”
“那个能力是指……？啊，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莱茵哈特神秘兮兮地朝克里斯招招手，示意他附耳来听。
“是穿梭平行世界的能力哦。”
莱茵哈特的话无异于将一个炸弹抛到克里斯心中，就算是他这样半吊子的魔术师也知道其中的深意，他深吸一口气。
“这已经不算是魔术，而是魔法了吧？”
“可能吧。”
莱茵哈特没有否认。
“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能控制的只有像之前那样，就是讲你短距离传送的那次，和那个怪物一样我能在小于一百二十度角的地方短距离传送，哈，我们竟然拥有相似的能力，只不过我的弱了不少而已。”
“如果我被祂抓到了就会死，然后我的那个家族，就是爱因兹贝伦认为我活不了多久了，虽然身为人造人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于是废物利用嘛。”
莱茵哈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在克里斯看来他的笑意完全没有传达到眼底。
“我这几年都挣扎着活下去了，得到了圣杯以后我才不会许下爱因兹贝伦希望我许的愿望，去它的根源，我要活下来！我才不要变得和那个小圣杯一样对爱因兹贝伦言听计从，让爱因兹贝伦见鬼去吧！”
看着逐渐激动起来的莱茵哈特，克里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像莱茵哈特刚刚对他做的那样拍拍他的肩膀。
莱茵哈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我只是……只是没有人听我说这些话，一时有些激动。”
“我来帮你吧。”
可能只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克里斯顺应自己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诶？”
“反正圣杯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也多久可活的了，所以我来帮你吧。”
“真的假的……”
莱茵哈特看着克里斯认真的样子，意识到这个人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决定要帮助自己。
“你不想活下去吗？”
莱茵哈特试探性地开口道。
克里斯茫然地看着莱茵哈特，而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对死去或是活着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哪边都无所谓了。”
“这样啊这样啊。”
看到了莱茵哈特骤然靠近的脸之后克里斯下意识退后一步，可是却被激动某人握住了手。
“那么我这样许愿吧，希望我和克里斯都能活到一百岁，别随随便便就说怎么样都无所谓这种话啊，生命可是很宝贵的！”
“哈啊——”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
“你是在可怜我吗？”
“可怜你？不不不，我可不是在可怜你，只不过是在向你提建议，因为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你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克里斯看着莱茵哈特，身为爱因兹贝伦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肯定会遭受诸多不人道的实验，短短几年的生命中还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西标记，随时都可能会死，现在还被爱因兹贝伦当作弃子来使用，究竟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以为你是最没资格说出这些话的人。”
“但是你看，还是会有好事出现的，你不就来帮我了嘛，如果我接着活下去以后说不定能够接触这标记，赢得圣杯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很长时间，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啊！”
“太好了！我等着你的答复!”
“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许下成为人类的愿望。”
人造人原本的面貌显露出来后，红色的瞳孔给人一种无机质的感觉，冷漠又无情。
“我会呼吸，懂得语言，拥有和你们相似的外表，我的血是红色的，肚子剖开后得到的是内脏，而且我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情感，你能说我不是人类吗？”
“确实，是我冒犯了。”
克里斯撇开眼睛，过于直白和诚恳的视线令他不适，莱茵哈特和他完全不一样。
“你说的那句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一根触手别别扭扭地搭到克里斯裸露出的脚踝上，除了格洛丽亚没有人会这样干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servant轻咳几声后开口道。
“如果克里斯不介意的话我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也能陪着你，我这边还是有着一点小手段的，反正我很闲嘛，也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呃……陪你个一百年还是能做到的……”
“格洛丽亚……”
虽然一开始想着活下去也行，死了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克里斯被莱茵哈特说的有些心动，想要看下去，想要看到这个人的结局，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克里斯想要当那个见证者。
还有格洛丽亚。
“那等结束了之后我们去旅行吧，全国周游的那种。”
克里斯弯起眼睛，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说不定……活下去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可能顺利嘛（笑）
顺便一提if线的克里斯就是没有遇到莱茵哈特的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