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谦一口气跑下楼,出了单元楼就看见沈加澜站在老位置，他冲过去将人抱个满怀。
“元旦快乐！”
“你也是。”沈加澜说，“元旦快乐。”
把人放开后,卓谦才发现沈加澜身上穿着颇为正式的休闲西装，他的头发也经过打理，刘海全部往后梳成了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乍一看比平时成熟了不少，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气质。
卓谦看得入迷，忍不住用双手捧起沈加澜的脸，在他嘴巴上重重啵唧一口。
他男朋友真帅啊！
太他妈帅了！
“对了。”卓谦忽然想起什么，“你提前回来，沈爷爷不说你吗？”
沈加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接他电话，他想说也找不到地方说，等他下周回来,估计气都消完了。”
卓谦由衷道：“你爷爷太惨了。”
闻言，沈加澜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摊上我，是挺惨的。”
卓谦：“……”这个大少爷还挺得意的是吗？
沈加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都行。”沈加澜想了想，说,“不然去你家？但是你家不隔音吧？”
“……”卓谦秒懂了沈加澜的意思,气恼之下拽起沈加澜的手就往外走。
沈加澜还在后面明知故问：“不去你家吗？”
“你想屁。”
沈加澜扑哧一笑,说：“这次带手机了吗？”
“带了带了。”卓谦心想还好小区里的路灯光很暗，不然沈加澜一定能看见他的脸红透了。
沈加澜是打车来的，可惜他们这边不好打车，只能走到一公里以外的街道上碰碰运气。
走出巷子,沈加澜忽然说了声等等，然后朝停在空地上的一辆车走去。
卓谦看着那辆车很眼熟，走近后，驾驶位的车窗落下，露出柳絮那张苍白的脸。
在这大冬天里，车里没开暖气，缭绕的烟雾顺着空气流动出来，呛得卓谦直咳嗽。
沈加澜赶忙把卓谦拉到一旁，顺了顺卓谦的背，等卓谦停止咳嗽，他才蹙眉看向柳絮：“关着车窗抽烟，你这人有什么毛病？”
柳絮低声说了句抱歉，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那个烟灰缸就放在方向盘右前方，里面堆满了烟头，也不知道是否都是今晚扔进去的。
沈加澜看柳絮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你究竟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比起暑假见到的柳絮，这时的柳絮似乎瘦了一大圈，没了往日的骄纵和自信，他看起来更像一具行尸走肉，眼里黯淡无光，整个人都笼着一层灰黑的阴霾。
卓谦还是第一次瞧见这副模样的柳絮，他甚至怀疑柳絮大病了一场，他哪里还有以前的影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也不知道。”柳絮烦躁地抓着头发，无措得像个孩子似的，“我就想见他一面。”
沈加澜说：“如果他想见你的话，早就来见你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知道……”
“你醒醒吧，他不在乎你，他也不喜欢你，但凡他对你有一点感觉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沈加澜的语气愈发凛冽。
每次面对这个样子的柳絮，沈加澜都有种深深的挫败感，眼睁睁看着柳絮陷进去的感觉并不好受，偏偏他喊不醒装睡的人。
“我知道……”柳絮哽咽了一声，“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别等他了。”
“可是……”
沈加澜不等他说话，走到旁边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卓谦推进去，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他对柳絮说：“走了。”
卓谦：“……”
他感觉沈加澜之所以对柳絮说这些，只是为了蹭一下柳絮的车，毕竟上次他们在街边等了很久才打到车。
但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眼观鼻口观心，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柳絮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对卓睿抱任何期望，可人是感情动物，他又是偏感性的人，哪怕他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趴在方向盘上，过了会儿，几乎是用恳求的口吻对沈加澜说：“我再等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闻言，沈加澜的脸色冷到了极致，他转头对卓谦说：“你能给卓睿打电话吗？”
“可以。”卓谦摸出手机，很快拨通了卓睿的电话。
那边的卓睿还以为卓谦有什么重要的事，嘟声响起不到两秒就迅速接通了，“怎么了？在家里还给我打电话。”
卓谦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沈加澜拿了过去，沈加澜道：“有个人找你。”
卓睿一时间没认出沈加澜的声音，语气里的疑惑更甚：“谁找我？”
沈加澜二话不说就把手机塞给眼巴巴看着他的柳絮。
柳絮像是猛然间接到一个烫手山芋一样，险些没把手机拿稳，手忙脚乱间，他不小心按到了免提。
“喂？”
“……”
“卓谦？”
柳絮看了眼沈加澜，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挤出一句话：“卓睿，是我。”
那边瞬间认出了他的声音，陡然沉默下来。
“卓睿，我还在你家门外，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柳絮可怜兮兮地攥着手机，看着极为卑微的样子，他垂着眼睑，长睫抖动得厉害，“我有话想跟你说。”
卓睿淡道：“抱歉，没时间。”
柳絮说：“就五分钟！”
卓睿又沉默了半晌，似是叹了口气：“那件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是我的错，我骗了你，你生气也情有可原，我能理解。”
柳絮急忙说：“那你出来吧，我们见面说。”
“没有见面的必要。”卓睿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柳絮，他立即否认：“还没有，我们没有分手。”
卓睿没说话。
“我们没有分手，我不同意分手。”柳絮说到这里，声音里竟是染上了哭腔，他憋了这么久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啊？就因为我之前骗了你吗？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为什么还不能翻篇？”
卓睿仍旧没说话，却也没挂断电话。
柳絮委屈极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涌出眼眶，还没来得及擦拭，便顺着脸颊滚落到了衣领里。
眨眼间，柳絮已是满脸泪水，他抖着声音说：“卓睿，你第一次骗我说你考去了a市，我信了，你第二次骗我说你是去医院陪你同学，我信了，结果你第三次还骗我说你在你导师家里过夜，你导师住在杜学嘉那儿吗！”
卓谦：“……”
他默默转头看了眼沈加澜，发现沈加澜沉着脸，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语。
不得不说，对比起他们俩平平淡淡的生活，卓睿和柳絮过得真可谓是轰轰烈烈……
卓睿习惯了沉默，被柳絮哭着吼了一通也不说话，最后只道：“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向你道歉，我们分手，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我说了不分手，就是不分手！”柳絮咆哮，“凭什么你做错了事却是我被甩？”
卓睿说：“那你来甩我。”
“我不……”柳絮流着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把额头搭在方向盘上，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我不想甩你……”
沈加澜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手机，果断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还给卓谦，随后拉着卓谦下了车。
沈加澜看上去十分生气，拉着卓谦走得很快。
卓谦无奈，只得踉踉跄跄地跟在沈加澜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沈加澜似乎反应过来，才放慢脚步和卓谦并排走。
卓谦轻轻捏了捏沈加澜的手，安慰他：“没事，他们自己的事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沈加澜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你堂哥真渣。”
卓谦心虚道：“……是有点。”
沈加澜又说：“柳絮真贱。”
卓谦道：“是有点。”
“算了。”沈加澜想通了，“他们挺配的，就让他们相互折磨不去祸害别人也挺好。”
卓谦笑着和沈加澜十指相扣。
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卓谦都快被吹麻了，直到进了酒店房间，打开房间里的暖气，他才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沈加澜也是心大，这会儿完全把卓睿和柳絮的事抛到了脑后，他开始没皮没脸地缠着卓谦一起洗澡。
半夜，沈加澜正忙活着，卓谦的手在床单上东摸西摸，摸到了沈加澜身上，又摸到了沈加澜头上。
“你的头发好硬。”卓谦捏着沈加澜的头发，被撞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抹发胶了吧？”
沈加澜凑过来亲他：“应该是，造型师给我弄的。”
“哎，你轻点。”卓谦把垂落下来的发丝捋到沈加澜脑后，他捧着沈加澜的脸，话不着调地说，“你这样真好看。”
毫不吝啬的夸奖可把沈加澜夸乐了，他眯起眼直笑：“那以后我就这样了。”
卓谦哈哈大笑：“难道你要抹发胶去学校吗？”
沈加澜说：“也行。”
卓谦又好笑又惊讶：“你还真抹啊？”
“嗯？”沈加澜百忙之中抬起头，他脖颈上挂着汗珠，气息有些喘，脸上带了一丝迷茫，“抹什么？”
“……你说抹什么？”
“我忘了。”
“……”卓谦怀疑沈加澜压根没在听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