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经常被关禁闭的孩子,一个只能靠笔倾诉心肠的孩子......
除了这篇,后面的日记就没有错字了。
“我好不容易借到电话,终于可以给妈妈打电话了,可为什么打不通呢,现在是白天,妈妈一定在忙吧,那我下次晚上再打。”
“晚上也打了,可还是没人接,我明明发短信说了我是陆祁淮的。”
“她为什么不打回来呢?”
“她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也不想要我?我真的那么讨人嫌吗?”
“陆铨说得没错,她就是个狠心的女人,她早就不要你了,你还在期盼什么呢?”
笔迹从铅笔变到蓝色钢笔,再是黑色,最后的黑色签字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我就是个废物,没人要的……废物。
祁淮脸色沉凝,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唰的一下,笔记本自然翻到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明信片,正面图像上是个妆容精致拿着麦克风的女人,背面则用黑色的艺术字写着一句话:“别放弃自己,世间总有你的容身之地,我们都看着你。”
这好像是一句歌词,来自隔壁国家一位歌姬的成名曲。
而在这一页,朱红色的笔写着一行飘逸潇洒的字:“我想站在聚光灯下,被所有人看着、爱着,我还要他们后悔!”
这就是他想当明星的原因吗?
可是对于陆晋两家而言,明星根本不值得他们抬起眼皮。
祁淮手指摩挲字迹,心道,傻孩子,并不是只有明星才能站在聚光灯下的,还有很多……有能量的其他职业。
......
温心蕊越过花园边守着的牧羊犬,偷偷摸摸从围墙上翻了出去,然而一落下地,她的肚子便传来阵痛,让她不得不蹲下身。
她被关了快一个月,如今终于能出去了。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匆匆忙忙将伞撑开,辨明方向后便朝外跑去,她的竹马——洛天云正等在那。
打开车门一步迈入,她催促:“走走走,快点!”
油门一踩,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消失在雨夜。
祁淮得到消息已经是三天后,起因是老头的一个电话,让他继续他的梦想,稍一打听,原来是温心蕊跑掉了。
彼时祁淮正拿着一本书看,他的许多通告已经被推掉,只留下《生活体验官》这一个综艺,平时的日子也没有事干,他就去找了各种小说研究,此刻拿在手上的正是《逃婚三十三次:总裁的小娇妻》,和这现实倒有几分相似。
杨童瞥见他看这书时,着实被狠狠震惊了一顿,这祖宗,不会高兴傻了吧!这看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不觉间,他心里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祁淮只是淡笑:“我可是在研究世界本质。”免得未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杨童没话说了,想到祁淮要退圈,他又想劝:“你真打算走?”
“嗯。”
“可你那么多粉丝,还有你的梦想……”
祁淮抬眼:“那你说我有什么好作品吗?”
这个……
作品倒是有,就是这个“好”字,着实让人为难——
杨童没说话,祁淮却帮他说了:“你也知道我五音不全,演技更是垃圾,除了一张脸,一无是——”
“你别这么贬低自己啊,这世界上谁不是一无是处,都是在消耗资源!”
这句话倒有意思。
祁淮笑:“你放心,我不出国,也不读工商管理。”
“那你干嘛退圈啊!”杨童声音都飘了。
祁淮顺他毛:“我要去学有用的技能,那种能赚钱养活自己的。”同时也是能让世界瞩目的。
可这不还是要退圈!
杨童有些沮丧:“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要回家继承家产。”
家产啊,真是狗屁的家产。
他没记错的话,陆氏的主业便是电子方面,每年带来收益最多的也是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打蛇,当然要打七寸。
正打算和杨童解释“家产”一事,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是陆铨那老头打来的,让他回老宅一趟。
祁淮原已被平息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只好沉着脸赶了过去。
陆氏大宅中,陆鼎深垂着头,静静跪在地上,陆铨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不辨喜怒。
祁淮径直走进去,自顾自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
“没规矩!”
陆铨的呵斥声。
祁淮当没听见,目光在剑拔虏张的两父子身上流转,他可能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
“既然大哥回来了,那六天后的晚宴就还是大哥去吧,他可是我们陆家的继承人。”
仿佛没注意到两人越来越黑沉的脸色,祁淮继续道:“虽然大哥和温小姐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被一个女人推倒也确实有些丢脸,但我们这种家世背景,想必唐小姐也不会介意。”
“陆祁淮!”是陆鼎深满含怒气的吼声。
祁淮诧异抬眼:“大哥生什么气,我应该没说错啊,据我所知,那夜是温小姐中了药强迫了大哥,换言之,这不就是那啥吗?难道大哥是半推半就、乘人之危吗?”
陆鼎深英挺的容貌肉眼可见变得铁青,他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一双丹凤眼死死盯着祁淮。
祁淮微嗤一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没担当的男人了。
陆鼎深常年锻炼,能阻止不了一个药效发作的女人?分明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你也别拿喝醉做借口,醉了的人硬不起来。”
陆鼎深刚要脱口而出的解释被卡在喉咙口,口水呛住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铨皱了眉:“好了祁淮,你哥哥被强迫已经很憋屈了,你就别再戳他了。”
这明显是要盖棺定论,将陆鼎深放在受害者的立场。
祁淮也没反驳,只静静欣赏陆鼎深那因这话而变得如同猪肝一样的脸色。
似乎比起人品,他更在意自己的雄风,也是,男人嘛。
他不在意地笑笑,身体后仰,看向斜靠在沙发上的陆铨,“找我什么事?”
“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当然不是。”这是跟渣滓说话的态度,“要不我换个姿势?或者,语气?”
他试探着说,声音有些轻,远远听着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不过那大爷一样的姿态,有眼人都不会把这当成小心。
然而陆铨的面色却是微缓:“我和你哥商量了,和唐家联姻的人选换成你,所以几天后的晚宴你去。”他顿了顿:“你也别在娱乐圈混了,又混不出名堂,还丢脸,你以后就好好对唐家千金,那些狐朋狗友也断了,别出去乱搞,做男人要有担当。”
祁淮只想冷笑,这双标未免太过明显。
“那我要是把晚宴搞砸了怎么办?毕竟以前都是大哥出席这种级别——”
陆铨打断了他的话:“没事儿,到时候你戴着耳机,让你哥远程指导你言行。”
所以他只需要做傀儡,出个场就行?
好算盘啊这陆氏父子。
祁淮看着他俩对视一眼,心脏不知为何抽痛起来,不是被硬塞入的异物感,而是那种从身体深处流露出来的难受。
他拍拍左胸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
......
温心蕊深深吐出一口气,原来是他把消息透露给了陆家,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会被囚禁!看着监控视频上那人淡漠的双眼,她的胸腔中骤然升腾火气。
“蕊蕊,我们得撤出去了,再看会被安全局抓住踪迹的。”
温心蕊恍然,忙道:“那天云你快退出来,还是你的安全最重要。”
洛天云手指翻飞在电脑上一顿操作,黑色的屏幕上无数代码浮现,渐渐又变蓝,数据流刷刷地翻,他又按了几个键,最后敲下回车,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他看向他从小护到大的青梅:“究竟怎么回事?还有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
方才的恨意一下被恐慌所替代,温心蕊也没有头绪,但她知道,“天云,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生的,你也知道,我没有亲人了,他是唯一和我血脉相连的人。”
没有亲人……
洛天云的脸色微显黯淡,却又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声音温和:“没事儿,你生下他,我们一起养。”
“嗯。”温心蕊甜甜一笑,然而几乎是立刻,她就想起另一件事:“天云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就是……就是……”
“你直说吧。”洛天云笑:“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客气?”
他们什么关系……
温心蕊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眼神却尤为坚定:“天云哥,我希望你能帮我黑一个人,就是他……我知道他许多黑料,他吸.毒,还有女票女支……”
虽然都是几年后才被爆出来的事,但渣滓的人生肯定早就烂透,现在应该有苗头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大v说陆祁淮二十五岁就开始吸.毒,马上他就要满二十六了。
温心蕊暗暗给自己打气,是这人先害她的,她还击回去,那是天经地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没错。
洛天云点点头:“现在黑吗?”
“不,等一等,我记得几天后有场高级晚宴,就那天再披露吧。”
那场晚会她前世还去过,记得最深刻的便是陆祁淮给一名千金献殷勤,最后却被泼了酒的事。
他也不看看他自己,一个空有张脸的废物,凭什么攀附人千金大小姐,当人做慈善的吗?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豪门少爷了,不就重了个姓?要真是豪门,上辈子他最后能那么惨?
这样一想,温心蕊心头又有了一丝慰藉,比起被举世唾骂的陆祁淮,她前世的结局倒还算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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