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挥手隔绝了探视的目光,手撑脸等待着大厨房长老的手艺。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桌子全部摆满了,十几道菜,着实饱了祁淮眼福。
“尊者,您请用。”
祁淮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美味。
大厨房长老战战兢兢看着他,欲言又止:“尊者,方才那道窥视的视线——”
祁淮不在意地说道:“太阳圣地的人。”
“太阳圣地!”长老惊了,嘴唇微动像是有难言之隐。
祁淮敏锐地发现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怎么了?”
大厨房长老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边的云朵,最后才缓缓说起玄极圣地成立时的秘辛:
“最开始,这天地间只有太阴与太阳两大圣地,分别掌管至阴与至阳,后来随着圣地招收门人越来越多,宗门内勾心斗角无数,万年前阴阳乱象蓝月出现之际,几位强者脱离圣地,另建宗门,最后才形成了如今的六大圣地,而玄极圣地就是由那时候太阳圣地的太阳圣子背叛后建立的。”
听到这,祁淮想到了那一戒指游记中记载太阳之心的人,估计就是玄极的创始人了。
他在背叛后太阳之心自秽,所以才会写出那样的游记。
而按这位长老的说法,太阳圣地其实可以算是玄极圣地的宗主地。
“这又如何?”祁淮笑:“都脱离这么久了,难不成还能再束缚你们不成?”
大厨房长老愣怔片刻,缓缓点头。
这下换祁淮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还真说中了,这下他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凝重道:“怎么回事?”
“因为玄极圣地的功法是在太阳圣地功法基础上创造的,所以据说,那边有能够克制我们的方法,听说和太阳之心有关。”
太阳之心,那不就和原主有关吗?
祁淮刚这样想,就见大厨房长老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他还真以为这是个全员憨憨的圣地呢?估计早知道原主身份,现在在暗戳戳试探呢。
“都给我出来,躲什么躲,道则飘向的方向我又不是感知不到。”
他这话落下,周围寂静,风轻轻吹过卷起地上的黄叶,还未飞起便任由它再次摔落。
祁淮觉得这群人恼火得很:“再不出来我就搬离玄极了哈!”
几乎是下一刻,刷刷刷地,面前的桌子上坐满了人,十来个,个个面带笑容。
“尊者,是这家伙邀请我们来吃饭的,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
“真的尊者,我们就是过来吃饭,您要是介意的话我们马上就走。”
祁淮抽了抽嘴角,装,还给他装呢?有意思吗?
他不知道长老们此刻心头也满是卧槽,他们就是过来吸收道则的,怎么就变成偷听外加试探了,尊者是不是因为当妈了所以攻击性大增啊?
母亲太可怕——不对——太伟大了!
祁淮:“你们真没对我身份起疑?我今年二十八岁,名为祁淮,忽然出现在玄天秘境外,听着耳不耳熟?”
耳熟,当然耳熟。
但是尊者实力那么强,就算对他们有图谋他们也反抗不了,那还不如躺平算了。
长老们想着,是装傻还是装傻呢?聪明人活不长,他们这些老家伙都知道,还是装傻好,装傻还能多吸收点道则。
长老们傻笑着,祁淮简直没眼看。
他开门见山:“我就是太阳圣地死去的安祁淮,但某种程度上,我又不是,你们可以理解为,安祁淮觉醒了宿慧,唤回了前世,也就是我。”
宿慧……前世……
其中一个长老眼眸微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既然如此,您在醒来后就是陆地神仙的实力,那您之前——”
所有长老都揪紧了心,他们都猜到了一个答案,但他们不敢信。
如果那个答案是真的,眼前这位那可就是仙人转世啊。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祁淮缓缓道:“我前世不是仙,是神。”
他这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天空上闪电闪烁,祁淮看了一眼,那闪电又渐渐缩了回去,有大功德的人,它劈不动。
长老们被这动静惊呆了,还以为会被惩罚,结果尊者一眼看过去,那雷劫就缩了回去,这是多么可怕的实力。
有的长老开始思索,还有的长老分不清神和仙的区别,但对于那个未知的领域又颇为好奇,于是开口询问:“敢问尊者,神和仙的区别是什么?”
祁淮想了片刻,最后深沉道:“神有职,而仙无。”
想想那一世的潘多拉,她就是实力到了却没有职位,而这个职位,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权柄,有关人间的权柄。
长老们很激动,又想问尊者的职位是什么,但又怕问多了,天雷又来,最后只好硬生生憋回去,但对于那个领域,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向往的。
祁淮现在也在想问题,他在想,副世界和小世界的天道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小世界的天道有雷劫,而副世界只能靠神去给予惩罚,或许那微弱的自主意识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
既然这样的话,那大世界的天道又是什么样子呢?总不可能真能灵动如真人吧。
祁淮想了个很好的比喻,副世界的天道是自动化运转的机器,它能产生能量,然后交给工作人员,也就是神去运用;而小世界的天道等同于早期电脑,能够对于外界做出一定程度的反应,比如雷劫或者天道奖励,各个小世界的天道智能程度不同,比如这个世界的就挺厉害,知道它劈不动他于是自动退缩了。
那么大世界的天道就该是人工智能了。
祁淮忽然对天道感了兴趣,他觉得他可以试着去领悟一下这个世界的天道,每个世界的发展都不一样,哪怕它们最初的源头都只是海里的一个细胞,最后有的发展成了科技世界,有的却发展成魔法世界,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东西起着作用。
而那个东西,说不定就是天道的核心。
魔法世界死神执掌众神,执掌秩序,当他陨落时,魂灵遮蔽天空,世界陷入黑暗。
它的天道核心应该与死亡有关,那里还有魂灵存在,魂灵了结怨气才能变回原本的自己,最后重新投胎转世。
所以它的道则核心应该是——
祁淮忽然想起什么,他翻开了死神神术卷,封面最下面有一句话“死亡即是新生,赞美您,我的神”。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魔法世界,看到克里斯托弗投胎后又做了神父,看到新生的汉克成了木匠,看着亚斯整天暴打系统让它做好事……
最后的最后,他看见圣玛街头上,一个小乞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没有钱,也没有食物,这个冬天他恐怕就会饿死。
祁淮眼中银芒微闪,他似乎透过时光看到了他的未来,千百种路,他似乎又看到了他的过去,只有一条,却是十分开阔的大路。
他将脑海中的神格和神术卷取出,缓缓走到他面前,食指微点他的眉心。
“物归原主,前任死神大人。”
死亡就是新生,失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获得?
因为他掌握了,所以他不需要参考书,也不需要一个媒介来作为力量的源泉,外物用多了反而是阻碍。
祁淮笑了笑,抽身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就在他离去的下一刻,金光闪过,亚斯出现在了这条街的路口。
“刚刚是哥哥的气息。”他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快冻死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身上有哥哥的气息。
神的悲悯让他不忍扔下他不管,更何况这还是哥哥选中的继承人。
亚斯将人带走了,从今往后,这个孩子的人生轨迹全部改变。
祁淮回到了玄天界,睁开眼就发现长老们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长老们很卧槽,他们眼睁睁看着尊者抬头望天,又清清楚楚感知着尊者气息的变化,比起方才,尊者的气息虽然弱了,但却更加浑然一体,有种天生自然的感觉。
修道人都知道,道法自然,浑然一体是他们的追求,若外物破坏了整体的和谐,那宁可弃之不用。
而刚刚,刚刚尊者是悟道了吧,他们说了什么尊者居然就悟道了?
长老们细细思索,他们没有说什么啊,怎么尊者忽然就悟了呢?可真是奇怪,这难道就是他们和尊者的差距?
一个道则,那可真是差得太远了。
……
和长老们不同,祁淮心情很不错,乐呵呵的:“还了一个因果,挺好。”
不知如此,刚刚他还领悟了魔法世界的天道核心,那些领悟直接在他脑海里凝结成了一颗黑色的晶体,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他莫名觉得它很重要。
他现在也明白了,当初就是因为他属性契合了天道核心,天道又急切需要一个死神,所以他才会进步极快。
那时候他是真正被天道眷顾的人。
而在玄天界肯定也有这样的人,走这个世界天道核心那条道的人应该进步飞快,而这些年来,进步很快的那个人似乎是——
祁淮回忆,似乎是玄极圣地那个叫叶宇的人,最近黑刃老和他讲他的八卦,什么太阴圣地圣女啊,玄极圣地漂亮女长老啊什么的……
有空的话,他一定要和他论论道,至于现在他得去查查过往修为进境迅速的人——
他忽然站了起来,一众长老被他动作惊住。
“藏书阁在哪?不对,其他五大圣地在哪?我要去它们的藏书阁看看。”
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是玄极圣主挤开围成人墙的长老们,将自己的头伸了进来:“尊者,您是要偷偷去还是要正大光明去。”
他有些牙疼:“偷偷去的话您现在就可以走,正大光明的话晚辈帮您和其他五大圣地联系。”
祁淮动动手把他从人墙中拉拔了过来:“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但您跟从您本心走便可。”
“本心?”祁淮笑:“有意思。”
这玄极圣地的圣主有意思,挺有慧根,本心所向不就是自己的道则吗?依着道则走,那也是一种修炼方法。
“那你这个晚辈快去给我办签证吧。”虽然他也不在乎什么光明不光明,但后辈的心意总不能不收吧。
他拍拍手留下两片云彩,徒留下圣主和长老们干瞪眼。
“签证?是牵征吧,圣主牵线去征求其他圣地的同意?”
可能是吧。
玄极圣地众人表示,尊者的思想太高深,他们听不懂。